上回书说到,玻璃鱼儿船的引擎发出沉闷的呜咽,像头困在冰窖里的巨兽。
船身外壁已结了层半寸厚的冰壳,那些冰纹顺着金属纹路蔓延,在舱壁上织成张透明的网,连窗外冻结的冤魂虚影都看得模糊了。
它们被冻在离船身不足百米的地方,有的伸着手,有的张着嘴,姿态狰狞却纹丝不动,仿佛要将这唯一还在移动的物件拖进永恒的寂静。
“引擎功率只剩三成了。”苍渊大统领盯着控制台,眉头拧成个疙瘩。
屏幕上的能量条红得刺眼,“每前进一米,都要额外消耗两倍的黑洞石炭。再这么下去,不等找到暖玉公主,我们就得被困死在这儿。”
小黑狗缩在控制台底下,爪子扒着一根散热管,管身的温度比它鼻尖还凉:“这冰邪门得很。”
“连我的黑洞幽火都烤不化——刚才试着喷了口火,居然在冰面上冻成了黑色的冰花!”
它甩了甩尾巴,尾尖的毛上结着细碎的冰碴,“再不想办法,船底的推进器都要被冻住了。”
兔墩墩攥着玄铁棍在舱里踱来踱去,铁棍与地面碰撞的“咚咚”声是这死寂里唯一的活气。
他突然停在舱中央,银灰色的皮毛在应急灯下发亮:“轮流输力!我、吞天狼大叔、莹莹姐、灵儿、穿山甲、苍渊、小黑,七个大宇宙级神力,每人轮值一个时辰,往引擎里灌注本源神力!”
“这法子行得通?”少年穿山甲抱着白洞核,核身泛着不安的红光,“我们的神力属性不同,硬灌进去会不会冲突?”
“冲突也得试!”兔墩墩的耳朵竖得笔直,“我的暖阳火属阳,吞天狼大叔的赤焰火属烈,莹莹姐的暖金灵力属柔,灵儿的草木灵力属生。”
“穿山甲的福源火属厚,苍渊的金木火属韧,小黑的黑洞火属沉——七种力拧成一股绳,不信冲不破这冰!”
他拍了拍玄铁棍,棍身上的云纹突然亮起,“引擎的核心是黑洞石炭,本就兼容万物之力,我们只需要把神力压缩成丝,顺着能量管道灌进去,帮它烧得更旺些!”
吞天狼大叔站起身,眉心的神眼骤然睁开,金色的光在眼瞳里旋转:“我先来!”他走到引擎室门口,手掌按在冰凉的舱门上。
掌心瞬间腾起三尺高的赤焰,那些火焰不像寻常烈火那样跳跃,而是凝成束束红光,顺着门缝往里钻。
“嗡——”引擎突然发出声畅快的轰鸣,船身微微震颤,外壁的冰壳“咔嚓”裂开细纹。
控制台屏幕上的能量条往上跳了跳,原本模糊的窗外景象清晰了些——冻结的冤魂虚影退到了百米之外,船周围的冰层开始冒着白气,露出金属原本的银灰色。
“成了!”灵儿眼睛一亮,指尖缠着的藤蔓突然抽出片新叶,“吞天狼大叔的火劲儿真足!”
众人凑到窗边,只见船底的推进器喷出淡红色的气流,那些气流撞上前方的冰墙,竟融出个半米宽的通道,通道壁上的冰碴还在往下掉,露出后面更幽深的黑暗。
“维持住这股力!”苍渊调整着船舵,玻璃鱼儿船像条灵活的鱼,顺着融出的通道往前游,“接下来一个时辰,全靠吞天狼大叔了!”
吞天狼大叔没说话,只是掌心的赤焰更盛了。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汗珠刚冒出来就被周围的寒气冻成了小冰晶,顺着脸颊往下滑,在下巴尖儿上悬着,像挂了串碎钻。
这一个时辰过得格外慢。引擎的轰鸣成了背景音,舱里的人都屏住呼吸,看着窗外不断后移的冰壁和冤魂虚影。
那些冤魂的表情在清晰的视野里显得格外瘆人——有个披头散发的女鬼,眼眶里没有眼珠。
黑洞洞的眼窝里结着冰,她的手离船身最近,指甲缝里还嵌着血丝,却在赤焰的热气里慢慢往后缩,像怕被灼伤。
“时辰到!”兔墩墩看了眼沙漏,沙漏里的金沙冻住了一半,还是他用暖阳火烤化了才勉强计时,“换我来!”
吞天狼大叔收回手,掌心的赤焰瞬间熄灭,只留下片淡淡的红痕。他喘了口气,声音有些沙哑:“这冰里藏着股子阴寒,能吸走神力,得多留点心。”
兔墩墩点点头,玄铁棍往地上一顿,周身腾起暖黄色的火焰。
这火焰不像赤焰那样暴烈,倒像冬日里的阳光,慢悠悠地往引擎里钻。
引擎的轰鸣变得温和了些,船周围的冰层融化得更慢,但更彻底——刚才被赤焰融出的通道壁不再掉冰碴,反而结了层薄薄的水膜,水膜在灯光下泛着暖光。
“我的暖阳火擅长渗透。”兔墩墩解释道,“能钻进冰缝里慢慢焐,比硬烧更省劲儿。”
果然,玻璃鱼儿船前进的速度稳了许多,不再像刚才那样忽快忽慢。窗外的冤魂虚影退得更远了,有的甚至开始变得透明,像要消散在黑暗里。
就这样,七个大神轮流上阵。莹莹姐的暖金灵力像层薄纱,裹着引擎慢慢焐,让冰冷的金属泛起柔光。
灵儿的草木灵力最是奇妙,竟顺着能量管道长出细小的根须,根须所过之处,引擎的磨损痕迹都淡了些。
少年穿山甲的福源火带着土黄色,喷出来的气流感着股厚重的劲儿,船身撞上冰壁都不觉得颠。
苍渊的金木火是青绿色的,像刚抽条的新枝,总能找到冰层最薄的地方往前钻。
小黑狗的黑洞火最是特别,黑沉沉的火苗看着不起眼,却能把周围的寒气吸进火里,化作燃料,让引擎的轰鸣越来越响。
七个时辰后,玻璃鱼儿船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引擎喷出的气流带着七种颜色,在身后拖出长长的光带,像条七彩的尾巴。
船周围方圆一千米的冰层彻底融化了,露出幽冥青洞原本的模样——洞顶垂着钟乳石,石尖上挂着冰棱,冰棱里裹着千年前的冤魂,像琥珀里的虫子。
洞壁上刻着模糊的壁画,画着古人祭祀的场景,那些古人的脸都被寒气冻得看不清,只有手里举着的火把,在冰层下泛着淡淡的红光。
“前面有光!”灵儿突然指着前方,声音里带着惊喜。
众人往前望去,只见幽冥青洞的最深处,有片淡淡的白光,白光从道冰门里透出来,冰门上爬满了黑色的藤蔓,藤蔓上结着冰珠,冰珠里映着细碎的星子。
玻璃鱼儿船小心翼翼地靠近冰门,引擎的轰鸣降到最低。船停稳的瞬间,冰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露出里面的景象——
这是个巨大的冰室,四面冰墙光滑如镜,镜面上映着无数个暖玉公主的影子,每个影子都闭着眼,表情平静得像睡着了。
冰室中央放着张白玉床,床上躺着道白色的身影,正是暖玉公主。
她蜷缩着身子,白裙铺在玉床上,像朵盛开的雪莲。
长发散在枕头上,发丝间结着细小的冰花,冰花在白光里闪着光,像缀了串碎钻。
她的脸比白玉床还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长长的睫毛上结着半寸长的冰棱,遮住了那双曾盛满温柔的紫眸。
最让人揪心的是她的胸口,那里平平的,没有一点起伏,仿佛连呼吸都被冻住了。
玉床旁边躺着黑睛太子,他的黑袍上沾着暗红色的血迹,血迹冻成了硬块,像块丑陋的疤。
他的手伸着,离暖玉公主的手只有寸许,却被冰牢牢粘在玉床上,动不了分毫。
“公主……”小凤的声音带着哭腔,刚想冲进去,就被股无形的威压弹了回来,“这冰室里的寒气比外面重十倍!我的神力根本进不去!”
兔墩墩皱了皱眉,玄铁棍往地上一顿,暖黄色的火焰在周身绕了圈:“我们一起用力,撑开片能走的路!”
七个大神同时放出神力,七种颜色的光在冰室门口织成个透明的罩子。罩子往冰室里推进一寸,周围的冰就往后退一寸,发出“咔嚓”的脆响。
他们一步一步往前挪,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脚下的冰不断裂开又冻结,发出细碎的声响。
离白玉床还有三米远时,兔墩墩突然停住了:“不对劲!这冰不是普通的冰,是暖玉公主的心结所化,硬闯会伤着她!”
他指着冰墙,冰墙上暖玉公主的影子突然睁开眼,眼神里满是悲伤,“你们看,我们的神力越盛,她的影子越痛苦!”
众人急忙收了收神力,冰墙上的影子果然又闭上了眼。少年穿山甲抱着白洞核,核身的红光忽明忽暗:“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躺在这里!”
“用巧劲。”莹莹姐的暖金灵力突然变得极细,像根金线,慢慢往暖玉公主身上缠,“我的灵力属柔,能顺着冰缝钻进去,先试试能不能护住她的身子。”
金线一点点靠近,在离暖玉公主胸口寸许的地方停下,开始绕着她的身子织网。网织成的瞬间,暖玉公主睫毛上的冰棱微微动了动,像要掉下来。
“有反应!”灵儿惊喜道,指尖的藤蔓顺着金线往上爬,“我的草木灵力能催生生机,或许能唤醒她的气息!”
藤蔓爬到暖玉公主的手腕上,突然开出朵小小的绿花。
绿花刚绽开,就被周围的寒气冻成了冰花,却在冰花中心留下个极小的绿点,像颗种子。
趁着这股劲,众人加快了脚步,终于到了白玉床边。兔墩墩小心翼翼地抱起暖玉公主,只觉得怀里的人轻得像片羽毛,浑身冷得像块冰,连他的暖阳火都焐不热。
“快上船!”苍渊打开舱门,船里温暖的气流涌出来,撞上冰室的寒气,凝成片白雾。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暖玉公主和黑睛太子抬进玻璃鱼儿船。刚把两人放在舱里的软榻上,就听见“咔嚓”声——暖玉公主睫毛上的冰棱掉了下来,在地板上摔成了碎末。
“有希望!”小凤急忙凑过去,伸手想探她的鼻息,却被莹莹姐拦住了。
“别碰她!”莹莹姐的指尖泛着暖金色,轻轻点在暖玉公主的眉心,“她的身体还没适应流动的时间,贸然触碰会刺激到她。我先输点灵力给她,稳住她的神脉。”
暖金色的灵力顺着莹莹姐的指尖往暖玉公主眉心钻,像条温柔的小溪。可刚钻进去寸许,就被股寒气弹了回来,莹莹姐的指尖瞬间结了层薄冰。
“好强的寒气!”莹莹姐缩回手,用力搓了搓,冰碴掉在地上,“这不是普通的冷,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像是……她自己不想醒来。”
小凤急得快哭了:“怎么会这样?船里的时间是流动的,原始人小姐姐和东华仙翁都是一进来就醒了,公主为什么……”
“因为她的心结没解开。”兔墩墩叹了口气,玄铁棍放在软榻边,棍身的暖光映着暖玉公主苍白的脸,。
他们是被外力冻结的,而公主是自己把心冻住的。时间流动只能解冻她的身,解不了她的心。”
就在这时,灵儿突然开口:“既然她不醒,那我们先试着解冻L4冰洞?说不定外面的冰化了,能刺激到她。”
兔墩墩挑眉:“怎么解?”
“用我们的火!”灵儿指着窗外,“把七种火拧成一股,往冰洞深处射,不信融不开这冰!”
众人觉得有理,纷纷走到船尾。兔墩墩的暖阳火化作金色巨龙,吞天狼大叔的赤焰火化作赤色巨龙,少年穿山甲的福源火化作蓝色巨龙,苍渊的金木火化作绿色巨龙,小黑狗的黑洞火化作黑色巨龙。
五条巨龙在空中盘旋片刻,猛地合成一条七彩巨龙,张着大嘴,往冰洞深处冲去。
“轰——”巨龙撞上冻结的时空,发出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白光冲天而起,连玻璃鱼儿船都晃了晃。
可等光芒散去,众人往窗外一看,全都傻了眼——冻结的时空纹丝不动,连道缝都没裂开,七彩巨龙撞上的地方,只留下个淡淡的光斑,光斑很快被寒气冻住,变成了块彩色的冰。
“这……这怎么可能?”灵儿的藤蔓蔫了下去,“我们七个大宇宙级的神力,居然连层冰都融不开?”
吞天狼大叔的神眼闪了闪:“不是融不开,是这冰和时空绑在了一起。暖玉公主冻结的不只是物质,还有时间本身。”
“我们的火能融冰,却推不动停滞的时间,融了又会立刻冻上。”
灵儿不死心:“那用黑洞石炭!引爆它,像宇宙大爆炸那样,总能推动时间吧?”
吞天狼大叔从怀里掏出块指甲盖大的黑洞石炭,石炭黑沉沉的,表面泛着油光:“这玩意儿威力极大,一小块就能炸碎个星系。但在停滞的时间里,能不能起作用……不好说。”
“试试才知道!”兔墩墩接过石炭,用玄铁棍顶着,往窗外一送,“灵儿,穿山甲,跟我一起发力!”
三人同时放出神力,金色、绿色、土黄色的光缠在黑洞石炭上,瞬间把温度提到了一千亿度。
“轰——”比刚才更亮的白光炸开,整个冰洞都在震颤,玻璃鱼儿船的舱壁上裂开细纹。这次的光芒持续了足足一炷香,等光芒散去,众人捂着眼睛凑到窗边。
只见刚才爆炸的地方,冰层确实融了个大坑,但坑壁上的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回填,眨眼间就恢复了原状,连点痕迹都没留下。
“没用。”小黑狗耷拉着尾巴,“时间不动,一切变化都会被重置。就像……在画纸上烧了个洞,可画不会自己补,是有人拿着笔,在我们烧的时候就开始补了。”
灵儿咬着牙:“加大剂量!用拳头大的黑洞石炭,温度提到一万亿度!我就不信推不动这破时间!”
吞天狼大叔犹豫了下,还是掏出块拳头大的黑洞石炭。这石炭比刚才那块沉多了,拿在手里冰冰凉凉的,仿佛能吸走周围的热量。
“这次我们六个一起上!”兔墩墩招呼着,吞天狼大叔、灵儿、少年穿山甲、苍渊、小黑狗都围了过来。
六种神力缠在黑洞石炭上,颜色越来越深,周围的空气都开始扭曲,舱里的温度骤升,软榻边的冰碴都化了。
“放!”
黑洞石炭被送出去的瞬间,六种神力同时爆发。
这次的白光没有炸开,而是凝成个小小的光球,光球越来越亮,最后猛地爆开——没有声音,只有片极致的白,连船里的人影都被映成了透明的。
等白光彻底散去,窗外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冻结的时空依然纹丝不动,甚至连刚才的大坑都没出现。仿佛那足以炸碎星系的力量,撞上了堵无形的墙,连点回响都没留下。
“完了……”少年穿山甲瘫坐在地上,白洞核滚到脚边,“我们连时间都推不动,还怎么救公主?怎么解冻冰洞?”
舱里一片死寂,只有引擎的低鸣和莹莹姐给暖玉公主输力的轻响。
就在这时,个微弱的声音突然响起:“解铃还须系铃人……”
众人回头,只见王小强不知何的,正扶着舱壁慢慢走过来。
只见他脸色苍白,显然刚才的爆炸震伤了他。
但眼神很亮:“L4冰洞是因为暖玉公主心冷才冻结的,要解冻,就得先让她的心热起来。外力再强,也比不上她自己愿意醒来。”
兔墩墩皱眉:“可怎么让她心热起来?她连我们的神力都排斥。”
王小强看向软榻上的暖玉公主,她的胸口依然没有起伏,只有睫毛上的冰花,在莹莹姐的暖光里微微发亮:“她不是排斥,是忘了怎么热。你看她的手,一直攥着东西。”
众人凑过去,果然见暖玉公主的右手紧紧攥着,指缝里露出点碎玉的光。兔墩墩小心翼翼地掰开她的手指。
发现她手里攥着的,是暖玉佩的碎片——那些碎片沾着她的体温(虽然很冰),拼在一起,正好是块完整的玉佩,玉佩中心的光斑,正随着船外的冰光轻轻闪。
“这是暄和天后留给她的玉佩……”小凤的声音发颤,“她说过,玉佩能映出心底最珍视的东西。”
众人盯着玉佩,只见玉佩里的光斑慢慢扩大,映射出喧和天后的影子。这暄和天后,难道是暖玉公主最后的牵扯?
找到她母后,也许能唤醒暖玉公主?可这喧和天后远在天上,又被冻结在这L4冰洞之中,要找到她,谈何容易?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