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柒咬牙。
拼命催动体内的五行道基。
五色流光在他身上亮起,很微弱,像风中残烛。
金光光柱震颤了一下,变得更亮了。
地脉的清气从地下涌上来,涌进他的身体,帮他抵抗那股崩解的力量。
该隐看着,眼睛眯了眯。
“你在用我的东西,抵抗我。”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这座山,这个节点,这些地脉,都是我要的养料。你现在吸的每一口气,用的每一分力,都是在偷我的东西。”
他又抬起了另一只手。
两只手都对准柳柒。
“轰!”
压力瞬间翻了一倍不止!
柳柒膝盖骨发出“嘎嘣”的脆响,整个人猛地往下一沉,两只脚直接踩碎了石板,陷进地里半寸。
他感觉自己的脊椎都要被压断了,五脏六腑挤成一团,喉咙里全是血沫子。
但他还站着。
“操……”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眼睛瞪得血红,死死盯着该隐。
该隐看着他这副样子,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有意思。”
他说:
“真的很有意思。一只虫子,偷了我的东西,还在我面前龇牙。”
他放下手。
压力骤然消失。
柳柒身体一晃,差点直接跪下去。
他用尽全身力气才撑住,膝盖抖得像筛糠,浑身被冷汗浸透,喘气的声音像是破风箱。
“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该隐说,语气平静得可怕:
“把你从这座山偷走的东西,还给我。自愿地还。然后跪下来,宣誓效忠。我可以让你成为我在这个国度的管理者。你可以拥有力量,拥有地位,拥有你想保护的那些人。”
“至少,你可以选择让哪些人活下来。”
他顿了顿。
“或者,你可以继续抵抗。我会杀了你,然后强行拿走节点。你保护的那些人,会一个不留,全部死去。”
他看着柳柒。
“选吧。”
……
山脚下。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
那股威压,那股从山顶传来的,让所有人都想跪下的威压。
东北佬撑着膝盖,大口喘气。
他的异能是火,但现在连个火星都冒不出来。
就像有什么东西把他体内的火苗硬生生按灭了。
他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妈的……”
释明盘腿坐着,双手合十。
经文念到一半就断了。
他抬头看山顶,看那道金光,看金光旁边那道暗红色的身影。
“那是……该隐?”他低声说。
王烁涵把严家俊和释天护在身后。
他浑身肌肉绷紧,随时准备巨化,但他知道,就算巨化了,在那东西面前,也不过是大一点的蚂蚁。
周围的人群开始骚动。
有人跪下了,开始磕头,嘴里念着求神仙保佑。
有人抱在一起哭。有人想往山下跑,但被旁边的人拉住了。
“跑不掉的!外面都是红雾!”
“那怎么办?等死吗?”
“山上……山上有道长!道长在救我们!”
这话说出来,很多人都不说话了。
他们都看向山顶,看向那道金光。
金光在晃,在抖,但还在。
它还在。
“道长……”
一个老太太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喃喃地说,“道长,您一定要赢啊……”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没有人组织,没有人号召。
山脚下几百个人,一个接一个跪了下来,朝着山顶的方向,开始祈祷。
有人念阿弥陀佛,有人念老天保佑,有人念祖宗显灵。
年轻小伙红着眼睛,他没跪。
他站着,看着山顶,拳头捏得死死的。
“站起来干什么?”旁边有人拉他,“快跪下!求神仙帮忙!”
“我要求也是求道长!”小伙吼回去,“是道长在救我们!不是神仙!”
这话喊出来,很多人都愣住了。
释明睁开眼睛,看着小伙,看了几秒,然后点了点头。
“善哉。”
释明站起来,声音不高,但很清晰:
“是柳道长在救我们。我们该求的,该信的,是他。”
他转向山顶,双手合十,深深一躬。
“柳道长,贫僧信你。”
东北佬也站直了,他抹了把脸,吐了口唾沫。
“对!信道士!那狗屁神明算个鸟!”
王烁涵没说话,但他点了点头。
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人站起来了。
他们不跪了,他们站着,看着山顶,看着那道金光。
他们开始喊,开始叫,开始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喊:
“道长!加油!”
“道长!我们信你!”
“道长!一定要赢啊——!”
声音汇聚在一起,穿过山林,穿过血雾,朝着山顶涌去。
…………
青牛观前院。
柳柒听见了。
很模糊,很遥远,但他听见了。
那些喊声,那些叫声,那些说“信你”的声音。
他笑了。
嘴角裂开,血又流出来,但他笑了。
该隐也听见了。
他转头,看向山脚方向,眉头皱起。
“聒噪。”
该隐的声音冷了下来:“这就是你们东方最让我厌恶的地方。”
“在我的国度,生灵只会跪伏,只会乞求宽恕。他们会将每一次呼吸都视为恩赐,将每一次日出都当做神迹。他们知道自己是什么。是尘埃,是薪柴,是构建伟大的材料。”
该隐盯着柳柒:
“而你们呢?你们居然敢站着。居然敢说‘信你’。居然敢以为自己的意志,能对抗既定的命运。”
柳柒抹掉嘴角的血,笑了。
那笑里没有温度,只有一股混不吝的狠劲。
“你应该跪下。”
该隐说:
“跪着,交出权柄,然后选择哪些人有资格活下去。这是我能给予的最大仁慈。”
“去你妈的仁慈。”柳柒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该隐的眼睛眯了起来。
空气中的威压开始攀升,石板地面发出细密的碎裂声。
“你在激怒我。”他说,“你知道激怒我会有什么后果吗?”
“知道啊。”柳柒咧开嘴,露出染血的牙齿:
“但老子不选。”
该隐看着他。
“你说什么?”
“我说,老子不选。”
柳柒一字一句,每个字都带着血:
“你说的权柄是老子的,山是老子的,山下的人也是老子要保的。你他妈要建你的狗屁神国,滚别处建去。这儿,不行。”
柳柒盯着该隐的眼睛,一字一句:
“想动他们,先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该隐沉默了三秒。
“很好。”该隐说:
“那我就成全你。”
他抬手,掌心朝上。
这一次,暗红色的光芒没有汇聚成球,而是像液体一样流淌下来,落在地上,开始腐蚀石板,腐蚀泥土,腐蚀一切接触到的东西。
“我会让你活着看到。”
该隐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钉进柳柒的脑子:
“看到这里成废墟,看到你保护的那些人一个一个死在我的神国里,看到他们的绝望,他们的哭喊,他们最后会明白。你救不了他们。”
柳柒也笑了。
他笑得更大声,笑得咳嗽,笑得又吐出一口血。
“行啊。”
他喘着气说:
“那你就试试。看看是你先杀了他们,还是我先把你那狗屁血域撕个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