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冰冷、毫无感情的“注视”虽然只持续了一瞬，却如同烙印般刻在了凌云子的神魂深处，带来一种仿佛被天敌锁定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战栗。他毫不怀疑，那个被称为“监工”的存在，其层次远超“虚空低语”，甚至可能…凌驾于他所知的任何规则之上！
“万界碑”的警告在脑海中回荡：“清理…并未…结束…‘祂’…已经…醒来…”
他们之前的所作所为，净化古神执念，逃脱深渊吞噬，乃至与“万界碑”沟通…在这些高高在上的“管理员”眼中，恐怕就如同病毒在系统里上蹿下跳，终于引起了防火墙的注意。
“师尊，您到底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李浩担忧地看着凌云子，那股突如其来的寒意他也隐约感觉到了。
“没什么，此地不宜久留。”凌云子强行压下心中的悸动，语气恢复平静，但眼神中的凝重却挥之不去，“立刻返回营地，我们需要改变计划。”
他不敢在此地多待，生怕那“监工”的注视再次降临，或者引来更直接的手段。
探索小队迅速撤回“问道号”残骸建立的临时营地。一回来，凌云子立刻召集所有核心成员，将情况简要说明。
“…综上所述，我们可能已经被一个…难以理解的存在‘标记’了。”凌云子的声音低沉，“继续留在这里修复飞船，目标太大，无异于坐以待毙。”
“那怎么办？”塔莉莎脸色发白，“‘问道号’无法进行空间跳跃，我们难道要困死在这里？”
“不。”凌云子摇头，“我们必须立刻离开，但不是乘坐‘问道号’。”
他看向艾拉和工程师团队：“检查所有还能动用的舰载艇和小型飞船，挑选出状态最好、最不起眼的一艘，进行紧急改装。拆除所有非必要的设备和武器，尽可能降低能量签名和质量，伪装成…星际尘埃或者普通的探测漂流器。”
“我们要…弃舰？”舰长难以置信。
“是金蝉脱壳。”凌云子解释道，“‘问道号’目标太明显，留在这里吸引注意力。我们乘坐小型舰艇，利用这片坟场复杂的环境和规则干扰，悄悄离开。”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小型舰艇的续航力、防护力和生活保障都极其有限，在未知星域航行无异于自杀。但相比于留在原地等着被“清理”，这似乎是唯一的选择。
“可是…我们要去哪里？”银星问道。
凌云子沉默了片刻。那幅指向疑似修仙界的星图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但现在显然不是前往的时候，路途遥远且吉凶未卜。当务之急，是摆脱“监工”的追踪。
“先离开这片坟场，进入最近的、规则稳定的星域，寻找隐蔽处再从长计议。”凌云子做出了决定，“我们需要一个…足够混乱，或者足够偏僻，能够干扰那种‘注视’的地方。”
议会管辖的秩序星域肯定不能去，说不定会连累他们。混乱星域或者未勘探区域是更好的选择。
命令下达，整个营地立刻高速运转起来。所有人都在与时间赛跑，谁也不知道那“监工”的追捕何时会到来。
他们选择了一艘原本用于短途物资运输的“工蚁级”小型舰艇。这艘船看起来破破烂烂，毫不起眼，正好符合伪装要求。工程师们拆除了上面的小型武器、大部分探测设备，甚至拆掉了一些不必要的舱壁，以减轻重量，并将有限的资源全部用于强化引擎和最低限度的维生系统。
数日后，一切准备就绪。
凌云子、李浩、塔莉莎、汐、银星、艾拉、卡尔以及少数几名精锐船员，共计十五人，登上了这艘被重新命名为“隐蛾号”的小艇。他们将所有的补给和重要数据都转移到了船上。
“启动‘静默模式’，关闭所有非必要能源输出，依靠惯性滑出坟场范围。”凌云子坐在狭小的驾驶舱内，下令道。
“隐蛾号”如同真正的飞蛾，悄无声息地从“问道号”巨大的残骸阴影中滑出，借着坟场内复杂引力场和规则干扰的掩护，朝着预定的方向缓缓飘去。
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一点能量波动就会引来灭顶之灾。
他们能成功瞒天过海吗？
就在“隐蛾号”即将驶出坟场边缘，进入相对稳定星域的那一刻，凌云子心中那股被标记的寒意，陡然增强了一丝！
他猛地回头，望向“问道号”残骸的方向。
只见那死寂的坟场深处，一片虚无的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一个模糊的、由纯粹几何光线构成的、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的…“探针”，悄无声息地浮现，精准地悬停在了“问道号”残骸的上空！
“监工”的“清理程序”…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