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薪火相传
夜色渐深，林守墨那间略显凌乱的辅导员宿舍内，却难得地洋溢着一种温暖的生机。桌上摆着苏小婉带来的保温盒，里面是软糯香甜的白粥和几样清淡小菜；陈昊贡献出了一大堆高热量零食和功能饮料；赵明宇则已经迫不及待地接上电源，在他那台特制笔记本电脑上敲打起来，屏幕上流动着复杂的数据流和能量模拟图谱。
“老林，快吃快吃！你这小身板，刚才搞那么大阵仗，肯定虚了！”陈昊撕开一包牛肉干，塞到林守墨手里，自己又抓起一包，狼吞虎咽起来，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只是消耗了他打一场篮球的体力。
苏小婉抿嘴笑了笑，细心地给每个人都盛了一碗粥。“林老师，陈昊说得对，你先补充点体力。秦队长那边送来的物资里还有一些高能压缩食品和营养剂，我放在厨房了。”
林守墨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粥，又看了看身边这三个虽然疲惫却眼神明亮的学生，心中那片因墨渊之死、古神威胁而冰封的沉重湖面，仿佛被投入了几颗暖石，漾开了圈圈涟漪。他接过碗，道了声谢，慢慢地吃起来。粥的温度透过瓷碗传递到掌心，再流入胃里，驱散了些许鏖战后的寒意与空虚。
“唔，味道很好。”他由衷地赞了一句。
苏小婉脸上泛起一丝淡淡的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赵明宇推了推眼镜，头也不抬地说道：“能量谱系比对完成百分之八十。根据玄圭前辈提供的‘九鼎共鸣’原理和刚才记录的梁州鼎能量特征，我对全球范围内的异常能量点进行了二次筛查。排除掉已知的暗渊据点和高强度自然灵脉，目前锁定了七个疑似与剩余鼎器相关的‘高概率点’。”他敲了一下回车键，将屏幕转向林守墨。
屏幕上，一幅世界地图被放大到东亚区域，其中两个点被特别标注为闪烁的金色光点，异常醒目。
“根据优先级和能量反应强度，结合白夜提供的线索，兖州鼎的位置，有超过百分之九十五的概率位于泰山山脉主峰玉皇顶东南侧约一点五公里处的一片未开发区域，能量特征与‘安定’、‘封禅’意境高度吻合，且存在强大的天然阵法遮蔽。而徐州鼎的信号相对微弱且分散，指向彭城（今徐州）范围，但具体位置被一股……嗯，很奇怪的人道烟火气干扰，需要实地探查才能精确定位。”
“泰山，彭城……”林守墨放下碗勺，目光凝视着地图上的光点，“兖州鼎镇守东方，主安定，置于泰山确是理所应当。泰山乃五岳之首，自古便是帝王封禅、沟通天地之所，其地脉厚重磅礴，足以温养鼎器。而徐州鼎主融汇交通，彭城地处南北要冲，九省通衢，人气鼎盛，鼎器藏于市井烟火之中，倒也符合其特性。”
他顿了顿，看向赵明宇：“明宇，能计算出兖州鼎具体位置的空间坐标和可能存在的封印类型吗？”
“需要更多数据。”赵明宇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舞动，“我已经调动了三颗高分辨率遥感卫星和七组地面微型探测器，试图穿透那片区域的能量干扰层。但那里的天然阵法很奇特，似乎能扭曲空间和感知，常规科技手段效果有限。可能需要……亲自去一趟，用道法共鸣进行定位。”
陈昊几口喝完粥，一抹嘴，斗志昂扬地说：“那还等什么？咱们休整一下，明天就出发去泰山！把那个什么兖州鼎扛回来！”
林守墨摇了摇头，神色凝重：“不急。墨渊虽死，暗渊未灭。他们同样知晓九鼎的重要性，甚至可能比我们更清楚剩余鼎器的下落。我们现在一动，很可能立刻成为众矢之的。而且，布设‘九鼎镇世山河大阵’并非易事，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更需要我们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
他目光扫过三人：“尤其是你们。接下来的战斗，不再是之前的小打小闹，我们要面对的，可能是彻底疯狂的暗渊残党，甚至是古神苏醒过程中逸散出的恐怖眷族，或者……其他被这场危机吸引来的、心怀叵测的超凡存在。你们的实力，必须尽快提升。”
三人闻言，神色都严肃起来。他们深知林守墨此言非虚。陈昊握紧了拳头，感受到体内那灼热的纯阳之气蠢蠢欲动；苏小婉轻轻闭上眼睛，能感知到空气中尚未完全平息的灵体残念，以及更深远处，那来自地底令人不安的悸动；赵明宇则推了推眼镜，屏幕上反射出他冷静而专注的眼神。
“老林，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陈昊率先表态。
“林老师，我会努力掌控好我的能力，绝不拖后腿。”苏小婉轻声却坚定地说。
赵明宇言简意赅：“需要我优化哪些辅助程序？或者开发新的针对性的装备？”
林守墨看着他们，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沉吟片刻，道：“昊子，你的纯阳之体是万邪克星，潜力巨大，但以往你更多的是依靠本能和身体素质战斗。接下来，我会传你一套‘纯阳焚煞诀’，系统地引导你体内的阳气，化为主宰战场的‘焚魔真火’，不仅能护体，更能主动攻伐，净化邪祟。”
陈昊眼睛顿时亮了：“焚魔真火？听起来就带劲！学！必须学！”
林守墨又看向苏小婉：“小婉，你的通灵体质是双刃剑，既能感知危险，也容易受到强大恶灵的侵蚀。你需要的不再是简单的感知和防御，而是更深层次的‘御灵’与‘安魂’。我这里有半部得自玄圭的‘幽泉抚灵章’，旨在与灵体沟通，安抚怨煞，甚至引导纯净的灵体力量为己用，关键时刻，或可起到奇效。”
苏小婉认真地点点头，将“幽泉抚灵章”这几个字牢牢记住。她知道，这意味着她将从团队的“雷达”，向更具主动性的“灵媒”转变。
最后，他对赵明宇说：“明宇，你的长处在于技术和思维。道法修炼非一夕之功，但你可以另辟蹊径。尝试将你的编程思维与阵法原理结合。比如，将‘九鼎镇世山河大阵’的部分基础阵纹进行数字化模拟，寻找最优能量节点和流动路径；或者开发能够即时干扰、削弱特定邪祟能量场的便携式设备。科技与玄学的结合，或许能创造出我们独有的优势。”
赵明宇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这无疑是为他量身定制的发展方向。“明白！我可以尝试构建一个‘虚拟九鼎矩阵’，模拟大阵运行，提前预演和优化。另外，针对暗渊成员常用的几种能量波动，我可以设计针对性的‘能量陷进’和‘频率干扰器’。”
“很好。”林守墨颔首，“功法与思路我已经给你们了，具体的修炼与研发，需要你们自己努力钻研。有任何不解之处，随时可以问我，也可以去图书馆请教玄圭。”
就在这时，一股淡淡的墨香在室内弥漫开来，书妖玄圭那带着几分慵懒和高傲的声音凭空响起：“哼，小子们倒是积极。不过，林小子说得不错，大战将至，多一分实力，便多一分生机。苏小丫头，那‘幽泉抚灵章’后半部涉及更深奥的灵界规则，非你现在所能驾驭，先打好基础再说。赵小子，阵法数字化想法不错，但莫要忘了，天地规则玄妙无穷，非区区0与1能够完全囊括，需心存敬畏。”
光影一闪，一个由淡金色文字构成的、模糊的老者虚影出现在房间角落，正是玄圭幻化出的形象。
“玄圭前辈。”林守墨等人纷纷行礼。虽然这书妖嘴巴毒辣，但其渊博的知识和在多次危机中提供的帮助，早已赢得了团队的尊重。
“不必多礼。”玄圭虚影摆了摆手，目光落在林守墨身上，“林小子，九鼎归位其六，你身负天枢府道统，又得山河气运加持，如今境界已稳固在‘炼神返虚’的巅峰，只差一步便可触及‘合道’边缘。但这一步，千难万难，非闭关苦修可达。你需要的是契机，是对自身之道更深刻的领悟，以及对这方天地‘理’的理解。”
林守墨肃然道：“请前辈指点。”
玄圭悠悠道：“你的道，是‘守护’。但守护为何？是守护这山河本身，还是守护这山河之上的生灵？是墨渊那般偏执的、不惜毁灭现有秩序以求‘新生’的守护，还是你师父那般，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甘于沉寂、默默维系平衡的守护？想明白你的‘道心’，你的力量才能真正与你融为一体，发挥出九鼎镇世之力的真正威能。”
这番话如同暮鼓晨钟，敲在林守墨的心头。他陷入沉思，回想起师父的教诲，回想起墨渊临死前的疯狂与不甘，回想起青州大学那些平凡而鲜活的面孔，回想起陈昊、苏小婉、赵明宇他们信任的眼神……守护，究竟是什么？
看着林守墨陷入沉思，玄圭不再多言，虚影缓缓消散，只留下一句：“好生体会吧。另外，白夜那小子在外面站了有一会儿了，似乎有事找你。”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林守墨从沉思中回过神，神识微动，果然感知到宿舍楼外，一股熟悉的、带着些许寂寥与疏离的气息静立在那里。
“我去看看。”林守墨起身，对陈昊三人道，“你们先在此修炼体悟，消化刚才所得。明宇，继续尝试定位兖州鼎的精确坐标，并监测青州及泰山周边的能量异动。”
“明白！”三人齐声应道。
林守墨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夜色下的校园格外安静，只有远处巡逻队的手电光芒偶尔划过。白夜独自一人，靠在一棵枝叶有些残破的老槐树下，仰头望着稀疏的星空。月光洒在他身上，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清冷的纱衣。
“有事？”林守墨走到他身边，同样仰头望天。夜空中的阴霾虽散，但星辰依旧显得有些黯淡，仿佛蒙上了一层无形的尘埃，那是古神苏醒带来的、弥漫在天地间的压抑感。
白夜没有立刻回答，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他一贯的淡漠，却又似乎夹杂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情绪：“墨渊死了，但‘钥匙’的波动，并没有消失。”
林守墨心头一凛：“什么意思？”墨渊以自身残魂和那黑色晶石为代价，试图强行打开封印，释放古神核心，他本以为随着墨渊的湮灭，这个威胁已经暂时解除。
“那枚黑色晶石，只是‘钥匙’的一部分，或者说，是一个引信。”白夜转过头，那双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邃的眸子看向林守墨，“真正的‘钥匙’，或者说启动‘钥匙’的‘权限’，很可能已经转移了。”
“转移到了哪里？”林守墨追问，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不知道。”白夜摇了摇头，“可能是暗渊组织中某个继承了墨渊意志的核心成员，也可能……是古神意志自行选择的某个‘代言人’。我能感觉到，那股隐晦的、旨在‘开启’的波动，依旧存在于这个世界，并且，在缓慢地增强。”
这个消息，无疑让本就严峻的形势雪上加霜。这意味着，他们不仅要与时间赛跑，寻找鼎器，布置大阵，还要时刻提防着那个不知隐藏在何处的、握着最终“钥匙”的人。
“看来，留给我们的时间比想象的更少。”林守墨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
“所以，必须加快速度。”白夜直起身，“兖州鼎，我去取。”
林守墨有些意外地看着他。白夜向来独来独往，虽然多次合作，但主动请缨去办如此重要的事情，还是第一次。
“泰山那边情况不明，暗渊很可能有埋伏。而且，兖州鼎的封印必然不凡……”林守墨沉吟道。
“正因为不凡，才需要我去。”白夜打断他，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带着几分自信与不羁，“你的力量与九鼎同源，由你去，确实更容易引动共鸣，但同样，也更容易打草惊蛇，引来所有窥视者的目光。而我，自有我的办法，可以悄无声息地潜入，查明情况，必要时，将鼎器带回。”
他顿了顿，补充道：“况且，梁州鼎与我气息相连，我对其他鼎器的感应，或许比你现在更敏锐一些。赵明宇那小子提供的坐标，还需要实地验证。”
林守墨看着白夜，他知道白夜身上有着许多秘密，其力量体系也迥异于正统道门，或许真有特殊的手段。而且，目前青州初定，他需要坐镇此地，稳定人心，协调各方，确实不宜轻易离开。
“好。”林守墨最终点头，“兖州鼎就交给你。务必小心，事不可为，以自身安全为重。”
白夜轻笑一声，没有回答，只是摆了摆手，身形便如同融入夜色一般，渐渐淡化，最终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空间涟漪。
林守墨站在原地，望着白夜消失的方向，眉头微蹙。白夜的主动，让他感到一丝不安，但眼下，这确实是最佳选择。他抬头望向南方，那是彭城的方向。兖州鼎之后，便是徐州鼎了。而寻找徐州鼎，恐怕需要另一种方法。
他回到宿舍，将白夜前去查探兖州鼎的消息告知了陈昊三人，同时也将“钥匙”可能转移的严峻情况简单说明，让众人心中那根弦绷得更紧。
接下来的两天，青州大学乃至整个青州市，都处于一种外松内紧的状态。表面上看，社会秩序在官方的强力干预下迅速恢复，学校开始组织线上复课，市民的生活逐渐回到正轨。但暗地里，特殊刑侦支队和增援部队的巡逻警戒丝毫未减，秦清指挥的情报网络全力运转，监控着全球范围内的一切异动。
林守墨团队则进入了紧张的备战状态。
陈昊将自己关在了学校体育馆特意清空的一个仓库里，按照林守墨传授的“纯阳焚煞诀”开始修炼。起初，他只能笨拙地引导体内那灼热的洪流，常常控制不住，将地面灼烧出片片焦黑。但他心性坚韧，一遍又一遍地尝试，汗水浸透了他的运动服，皮肤下隐隐有金色的火光流转。渐渐地，他开始能够将散乱的阳气凝聚在掌心，形成一团微弱却纯粹的金色火焰，虽然还不稳定，但那其中蕴含的至阳至刚的气息，已让寻常阴邪之物不敢靠近。
苏小婉则选择了图书馆古籍阅览室的一个安静角落。这里经过之前的战斗，书籍损毁不少，但玄圭的本体玉简无恙，此地的灵脉也相对稳定。她盘膝坐在一个蒲团上，心神沉入“幽泉抚灵章”的玄妙境界中。她的感知不再是无目的地扩散，而是如同温柔的触手，尝试与空气中残存的、微弱的灵体意识碎片进行沟通。一开始，那些碎片充满了混乱、恐惧或执念，让她心神摇曳。但她牢记林守墨的教诲，以自身纯净的灵性去安抚、去理解，而非强行压制或驱逐。渐渐地，她身边萦绕起一层淡蓝色的、柔和的光晕，一些原本躁动不安的灵体碎片，在这光晕的抚慰下，竟慢慢平静下来，甚至散发出微弱的、善意的回应。玄圭的虚影偶尔会在一旁显现，指点她几句关于灵界结构与灵魂本质的奥秘，让她受益匪浅。
赵明宇的“实验室”则设在了林守墨宿舍的客厅。各种精密的电子仪器、拆解开的无人机部件、闪烁着代码的屏幕占据了大半个空间。他废寝忘食地投入到“科技与玄学”的结合大业中。根据林守墨提供的简单阵纹和从玄圭那里软磨硬泡来的部分原理，他尝试用代码模拟能量流动，优化阵眼布局。同时，他利用秦清提供的特殊材料，开始试制一种能够发射特定频率能量波、干扰低阶邪祟行动的“灵能干扰器”原型机。过程充满了失败，电路板烧毁了十几块，代码bug层出不穷，但赵明宇乐此不疲，每一次微小的进展都让他兴奋不已。
林守墨自己也没有闲着。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辅导员宿舍静坐，心神与体内圆满的六鼎之力交融，体会着玄圭所说的“道心”。他反复叩问自己，守护之道，究竟为何？是如同坚固的壁垒，将一切威胁阻挡在外？还是如同滋润的春雨，维系内部的生机与平衡？墨渊的偏执与师父的沉寂，两种不同的守护方式在他心中碰撞。他回想起自己最初只想平凡度日，到后来为了守护身边的学生而不得不动用力量，再到如今，肩负起关乎亿万生灵存亡的责任……他的道，似乎在一次次的选择与行动中，逐渐清晰。
他并非要做一个隔绝一切的“壁垒”，也并非要做一个牺牲一切的“殉道者”。他的守护，是让这方天地、让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能够按照他们自己的意愿，去经历喜怒哀乐，去追求平凡或不凡的人生。是“存其理，护其生”，尊重天地运行之道，也庇护生灵存续之权。想通了这一点，他感觉体内那磅礴的、与山河气运相连的力量，似乎变得更加圆融贯通，神识与天地的联系也愈发紧密清晰。他甚至能隐约感知到遥远泰山方向，那股属于兖州鼎的、厚重安定的气息，以及白夜那缕如同鬼魅般悄然接近的、带着星芒与寂寥之意的能量波动。
期间，秦清来过几次，带来了外界的最新情报。
“根据我们安插在暗渊外围的线报，以及对一些被捕低阶成员的审讯，可以确认，暗渊内部目前陷入了激烈的权力斗争。至少有三股较大的势力在争夺主导权，分别是以‘血屠’雷煌为首的激进派，主张不惜一切代价加速古神苏醒；以‘诡医’苏半夏为首的投机派，似乎想利用组织混乱攫取更多资源和权力；还有一股最为神秘，被称为‘影座’，行踪诡秘，目的不明，但实力似乎不容小觑。”秦清指着平板电脑上的资料说道，“他们的内斗暂时延缓了大规模的行动，但小规模的骚扰和献祭活动在世界各地时有发生，而且手段越发残忍诡异。”
“另外，”她切换了页面，神色更加凝重，“我们监测到，全球范围内的地脉异常和‘归墟’污染现象，在过去48小时内，平均加剧了百分之十五。尤其是环太平洋火山带和几个主要的板块交界处，能量异常指数飙升。一些偏远地区已经开始出现小范围的生态异变和气候反常。古神苏醒的‘进程’，确实在加快。”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但也在预料之中。林守墨平静地听着，然后问道：“联络各方的事情，有进展吗？”
秦清揉了揉眉心，脸上带着疲惫：“有一些。龙虎山天师府、茅山宗、阁皂山等几个正道魁首已经明确表态，愿意派出精锐弟子前来助阵，但他们需要时间集结，而且……似乎对由你主导大局，以及九鼎之事的真实性，仍存有疑虑。西域密宗、东北出马仙家、南海散修联盟等势力，态度暧昧，有的表示关注，有的则提出种种条件。海外的情况更复杂，教廷、巫师议会、阴阳寮等组织，各有各的算盘，想要形成统一的联合战线，难度极大。”
“无妨。”林守墨道，“愿意来的，我们欢迎。心存疑虑的，也不必强求。最终之战，核心在于九鼎大阵能否成功布下并运转。其他的，皆是辅助。”
秦清看着林守墨那平静却蕴含着无比决心的眼神，心中的焦虑似乎也平息了些许。她点了点头：“我明白。我会继续跟进。青州这边的防御和后勤，你不用担心，我会确保万无一失。”
第三天傍晚，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色。
陈昊浑身蒸汽腾腾地从仓库走出来，虽然疲惫，但眼神晶亮，摊开手掌，一团鸡蛋大小、稳定燃烧的金色火焰在他掌心跳跃，散发出令人舒适的热量。“老林！我成功了！你看！”他兴奋地展示着自己的成果。
几乎同时，图书馆内的苏小婉缓缓睁开眼睛，她周身那淡蓝色的光晕内敛，瞳孔深处仿佛有清澈的泉水流过。她心念微动，不远处书架上，一本被灵体碎片依附、微微颤动的古籍，立刻平静了下来。她嘴角露出一丝恬静的微笑。
宿舍里，赵明宇发出一声压抑的欢呼：“成功了！灵能干扰器mark I 型，完成！”他手中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类似老旧对讲机的装置，按下一个按钮，装置前端发射出无形的波动，客厅角落里一个他特意放置的、用于测试的微弱阴性能量团，瞬间溃散。“有效范围大概十米，对能量强度低于标准阈值的目标，干扰效果显着！”
看着团队成员们取得的进步，林守墨心中倍感欣慰。他们是希望，是薪火，在这场注定惨烈的决战中，他们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成长。
就在这时，林守墨神色一动，抬头望向东方。他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带着星芒与寂寥气息的能量，正以极快的速度接近，同时，一股厚重如山、安定如岳的磅礴气运，也随之而来。
“白夜回来了。”他轻声道。
片刻之后，一道微不可查的空间涟漪在宿舍内荡开，白夜的身影显现出来。他的脸色比离去时略显苍白，衣角处有被灼烧和撕裂的痕迹，显然在泰山之行并非一帆风顺。但他手中，却托着一尊约莫尺许高、非金非石、通体呈现暗黄色、雕刻着山川地理与古老祭祀图案的小鼎。
鼎身散发着浓郁的大地气息，仅仅是放在那里，就让人感到心神安宁，仿佛脚下的大地变得无比坚实。
正是兖州鼎！
“幸不辱命。”白夜将兖州鼎轻轻放在桌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泰山那边的封印比想象的麻烦，融合了上古阵法和地脉龙气，还有几只被暗渊蛊惑、守在那里的山精木魈。不过，都被我解决了。暗渊的人，去晚了一步。”
林守墨看着桌上那尊散发着安定气息的兖州鼎，又看了看明显消耗不小的白夜，郑重地道：“辛苦了。”
白夜摆了摆手，走到窗边，看向外面华灯初上的青州城，沉默了片刻，忽然说道：“我在泰山之巅，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注视’。”
“注视？”林守墨皱眉。
“嗯。”白夜点头，“很遥远，很淡漠，仿佛来自九天之上，又仿佛源自九幽之下。带着一种……审视与好奇的味道。不像是古神的那种充满毁灭与饥渴的意志，但同样令人……不安。”
这个消息，让林守墨的心再次沉了下去。除了古神和暗渊，难道还有其他的存在，在关注着这场关乎地球命运的事件吗？
第七尊鼎器，兖州鼎，已然到手。但前方的迷雾，似乎更加浓重了。
剩下的，便是最后一尊——徐州鼎。
林守墨的目光，投向了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