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锋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不显,慢条斯理地解开原来那个分麻袋扎口的绳子。这一打开,连他都微微愣了一下。好家伙,两个小丫头这是下了血本了。麻袋最上面是几个大苹果,下面却隐隐露出腊肉的油光,还有用油纸包得方正正的一看就是点心,甚至还有几个圆滚滚、一看就沉甸甸的大土豆和红薯,品相极佳。土豆和红薯应该是两个小丫头自己种的,这北冥锋还真不知道。
奶奶凑过来一看,吓了一跳:“哎呦!这……这哪来的这么多好东西?”这年景,这样品相的食物可太扎眼了。
北冥锋面不改色,把之前想好的说辞搬了出来:“哦,在洛阳帮了别人一个忙,人家硬塞给我的谢礼,推都推不掉。”他一边说,一边意味深长地瞟了冬冬和雪儿一眼。两个小丫头立刻挺起小胸脯,一副“哥哥说得对”的小模样。
奶奶将信将疑,但看着满麻袋实实在在的东西,又是欢喜又是担忧:“你这孩子,帮了人家多大忙啊,给这么多……!”
“没事,奶,都处理好了。”北冥锋说着,开始往外拿东西,“这苹果看着不错,爷奶你们尝尝。这腊肉正好,晚上让大伯娘切点炒菜。点心给爷奶当零嘴……”
他每拿出一件,冬冬和雪儿就在旁边小声补充:“奶奶,这个苹果可甜了!你吃……!”“爷爷,这个点心好吃!你吃……!”
大伯北冥山拿起一个土豆掂了掂,又看了看那红得发亮的苹果,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但他什么也没多问,只是对奶奶说:“娘!孩子有孝心,你就收起来吧。”
“哎,好嘞!”奶奶这才放下心来,脸上笑开了花,开始张罗着把东西归置起来。
冬冬和雪儿见“赃物”顺利过关,还得到了表扬,互相挤挤眼睛,偷偷笑了。冬冬扯了扯北冥锋的衣角,小声邀功:“哥哥,我们聪明吧?”
北冥锋屈指,轻轻弹了下她光洁的脑门,用只有她们能听到的声音说:“聪明过头了,下不为例。”
雪儿立刻捂住自己的额头,好像也被弹了一下似的,嘟囔道:“知道啦!”
看着两个妹妹鬼精鬼灵的样子,北冥锋眼里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
爷爷摇摇头:“说说你姐姐们怎么没回呢?”
北冥锋:“回来了,她们在后面呢!”随后又说了一下南宫燕出去是因为找到南宫凤一家的事。爷爷奶奶、大伯大伯娘听得唏嘘不已。
大伯:“有这一家亲人挺好的,不然燕丫头太冷了!好像对世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一样!”爷爷点头。
奶奶:“东方他们的岁数也够了,该给他们找个媳妇了!至于燕丫头得好好琢磨一下,最好是招婿!老大媳妇你注意一下有没有合适的?”
大伯娘点头:“我也正琢磨这事呢!有合适的就给他们介绍!年纪都不小了?”
北冥锋站在一旁,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将那份不易察觉的感慨压回心底,什么也没说。
两个小丫头却早已按捺不住分享的兴奋。急性子的冬冬抢先开口,小脸激动得红扑扑的,扯着奶奶的衣袖:“奶奶、大伯娘,你们想不想听听我们都去哪玩啦呀?可有意思啦!”雪儿在一旁用力地点头附和,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快问我们呀”的期待。
奶奶布满皱纹的脸上立刻笑开了花,伸手将两个孙女揽到身边:“哎呦!我的两个小宝贝儿,必须听,快给奶奶讲讲!奶奶活这么大岁数,可是连京城都没出去过?就指望着听我乖孙女讲讲外头的稀奇景儿呢!”爷爷虽稍显稳重,却也悄悄将烟袋锅子放到一旁,身子不自觉地朝孙女儿们这边倾了倾。大伯和大伯娘也放下手中的活计,围坐过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准备当最忠实的听众。
于是,两个小姑娘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地开始了她们的“游记”。她们的语言虽稚嫩,词汇也有限,但那份真切的快乐和惊奇,却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具感染力。她们手舞足蹈地描述着巍峨的古城墙,模仿着听到的古怪方言,逗得大人们前仰后合。
尤其是说到登老君山看日出的那段经历,更是成了整个讲述的高潮。冬冬努力挥舞着小手,试图描绘出那云海的浩瀚:“那天都没亮我们就起来啦,爬到山顶的时候,周围全是白茫茫的云,就像……就像站在天上一样!”雪儿赶紧接过话茬,用更加诗意的、属于她这个年纪能想到的最好的词形容:“然后,太阳公公就慢慢、慢慢露出一点点边,先是红色的,像颗大山里藏着的大宝石!然后越来越亮,金色的光洒在云上,那些云一下子就变成粉色、金色,一层一层的,漂亮得不得了!好像……好像给云彩镀上了糖霜,又像是仙女们的丝带!”她们有限的词汇,拼凑出的却是一幅足以动人心魄的画卷,不仅有色,更有光,甚至让听着的人仿佛也嗅到了山间清冽的晨风,感受到那霞光拂面的暖意,当真生出些身临其境的“味觉”来。
爷爷奶奶听得入了神,奶奶张着嘴,眼角的笑纹里都盛满了惊叹,仿佛跟着孙女的描述也去到了那仙境般的山顶。爷爷不时颔首,捻着胡须。大伯和大伯娘更是听得津津有味,被她们天真烂漫的比喻逗得开怀大笑。
两个丫头聪明的没说偷花和跟和尚比武的事!
奶奶听得心驰神往,搂着她俩一个劲儿地夸:“哎呦呦,我的两个孙女儿可真是见了大世面了!讲得比那说书先生还好听,奶奶听着,就跟真去了一趟似的!”
这时,一直含笑听着的大伯娘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轻轻拍了下手,语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打趣,目光扫过北冥锋和两个丫头:“这么一说起来,你们这趟出门,光是听好的了。就没遇上点儿什么……惊险的事儿?锋哥儿,她俩没给你闯什么祸吧?”
这话问得随意,却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冬冬和雪儿正沉浸在“被崇拜”的得意里,一听这话,两双亮晶晶的眼睛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冬冬下意识地就想去看北冥锋,雪儿则飞快地低下头,假装摆弄自己的衣角,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快了些——那些“偷花”和“跟和尚比武”的事,可是她们和哥哥的死秘密,绝对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