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来到装饰清雅、宾客盈门的陶然居。掌柜的早已得了信,见到贾琮,立刻满脸堆笑地亲自迎了上来,恭敬地行礼:“东家您来了!雅间早已备好,顶楼最好的‘听雪轩’,一直给您留着呢!各位小姐,这边请!”
掌柜这一声“东家”,声音虽不算太高,但足以让近处的姐妹们听得清楚。除了早已知情的宝钗和惜春,其余人都愣了一下,随即惊讶地看向贾琮。
湘云心直口快,瞪大眼睛问道:“三哥哥,这掌柜的叫你东家?这陶然居……是你开的?”
贾琮见瞒不住,也无心再瞒,笑着点点头:“嗯,算是我的产业。平日里交给可信的人打理。今日既带你们来,也不必瞒着了。以后你们若有机会出来,尽管来此用餐,报我的名字,或者直接找这位掌柜,一概免单。”
“哇!三哥哥你真厉害!”湘云赞叹道,其他姐妹眼中也流露出钦佩和与有荣焉的神色。没想到自家兄弟不声不响,竟有了这样一份赚钱的产业。
在掌柜的殷勤引领下,众人上了顶楼,进入宽敞雅致、视野极佳的“听雪轩”。轩内暖意融融,陈设清雅,推开窗便能俯瞰部分街景。姐妹们各自落座,兴奋地传看着制作精美的菜单,叽叽喳喳地点着自己感兴趣的菜式。贾琮又让掌柜的把几样招牌菜和精致点心都各上一份。
很快,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如流水般端了上来。水晶肴肉、蟹粉狮子头、松鼠鳜鱼、文思豆腐、各式精巧点心……摆了满满一桌子。众人边吃边笑闹,气氛热烈而温馨。黛玉小口尝着清淡的豆腐羹,眉眼弯弯;湘云大快朵颐,直呼过瘾;探春与宝钗低声讨论着某道菜的火候;惜春专注地对付着一块造型可爱的兔子糕;迎春和李纨则不时照顾着身边的弟妹和贾兰。贾琮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这个生日,过得十分有意义。
然而,这份温馨并未持续太久。众人正说笑间,包厢外忽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贾琮眉头微挑,示意众人稍静,自己起身绕过屏风,走到外间,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一名身穿普通劲装、但腰杆笔挺、眼神锐利的侍卫模样男子。见到贾琮,他抱了抱拳,声音不高却清晰:“可是贾琮贾伯爷?我家主子得知伯爷在此用餐,想请伯爷移步一叙。”
贾琮心中一凛。能在陶然居,且直接派侍卫来“请”自己过去的人,身份必然不低。他第一个念头便是:难道是景平帝又微服出宫,恰好也在此处?若是皇帝相召,那可耽误不得。
他不敢怠慢,对那侍卫点了点头:“请稍候片刻。”
回到内间,贾琮对满眼疑惑的姐妹们笑了笑,语气轻松道:“遇到个熟人,邀我过去坐坐聊几句。你们且继续吃着,玩着,我稍后便回。”
众姐妹不疑有他,只当是贾琮生意上的朋友或官场上的同僚,便纷纷点头,让他自去忙碌。
贾琮跟着那名侍卫,穿过走廊,来到了顶层另一间更为隐蔽奢华的包厢外。侍卫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个略显年轻、带着几分傲气的声音:“进来。”
侍卫推开门,侧身示意贾琮进去。贾琮听到那声音并非景平帝,心中疑惑,但脚步未停,想着或许是陪景平帝出来的人,坦然步入。
包厢内陈设极尽华贵,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龙涎香气。桌旁坐着两个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正是贾琮之前在宫宴上有过一面之缘的二皇子楚明忻与五皇子楚明慎。二人乃一母所出,皆是韦贵妃之子。
贾琮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自己作为武将勋贵,私下会见皇子,实乃大忌!但此时人已进来,门已关上,外面还有侍卫把守,若直接退走,礼节有失,且“私会”之名已然坐实,不如留下来看看这二人叫自己相见有何事。他心念电转,迅速镇定下来,依照臣子礼节,躬身行礼:“臣贾琮,参见二皇子殿下、五皇子殿下。”
“贾伯爷不必多礼,请坐。”二皇子楚明忻抬了抬手,脸上带着一种刻意表现的随和,但眼底的倨傲意味明显。五皇子楚明慎则只是微微颔首,姿态更高。
贾琮依言在下首坐了,静候对方开口。
二皇子楚明忻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似乎在想如何措辞。五皇子楚明慎却没什么耐心,他性格更为外露直接,见兄长磨蹭,便率先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贾琮,今日找你来,是有桩好事与你商量。”
贾琮微微抬眼:“不知殿下所指何事?臣洗耳恭听。”
楚明慎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贾琮:“听说你手里那玻璃和玻璃镜子的生意,如今红火得很,内廷司靠着它,可是日进斗金。我和二哥呢,近来手头有些紧,需得些进项。这样,你把你名下的那份干股,转给我们兄弟。当然,名义上还挂在你这儿,分红嘛,按时送到我们府上即可。你放心,绝不会亏待你,日后自有你的好处,保你荣华富贵更胜今日!”
二皇子楚明忻适时地“劝解”道:“五弟,怎可如此直接?贾伯爷乃是功臣,咱们是商议。”他又转向贾琮,语气“温和”:“贾伯爷,五弟性子急,但话糙理不糙。这生意利大,你一个人撑着也辛苦,不如分润一些,免得有人盯着,咱们兄弟替你分担分担,也好让你更专心于朝廷大事,岂不两全其美?你放心价格上好商量!”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倒是默契。但听在贾琮耳中,只觉得无比可笑。他迅速给眼前这两位皇子打上了标签:贪婪、愚蠢、且能力低下的废物。
为何?若真有头脑和手段,要么就该想方设法将自己拉拢为羽翼,共享利益的同时加强自身势力;要么,就该直接索要玻璃制作的核心技术方子,自己另起炉灶,利润全拿,且与自己的关系不至于立刻破裂。像这般直接张口索要现成份子,看似占了便宜,实则是最笨的方法——既彻底得罪了自己这个目前简在帝心、并非毫无还手之力的臣子,又只能拿到一部分分红,还得是自己愿意的情况下。最重要的是,他们似乎根本没考虑过皇帝对此事的态度!内廷司的生意,他们也敢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