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在一汽认识教育局的人，后续高考报名、准考证打印，他都能帮你盯着。万一耽误了你哭都来不及。”
吴碍放下勺子，抬头看向张太后，眼神里没了平时的叛逆。
“回家住可以，但我一模之后，还是要搬回公寓住。”
“为什么？”张太后挑眉，指尖在桌布上轻轻敲着。
她早就料到儿子会提条件，倒想听听他的理由。
“我公寓是押一付三租的，现在搬回去，那边不就白空着了？”
吴碍语气平静，却带着点小算计，“而且当初是你们说让我出来锻炼自己的，总不能刚艺考完就反悔吧？”
张太后刚想反驳，王大妈却突然拉了拉她的胳膊。
笑着打圆场：“秋兰，你别这么较真。年轻人有自己的节奏，总比一直在外头漂着强。”
说着，她凑到张太后耳边，小声嘀咕：“先让他回来，等一模之后你再慢慢劝，急不来。”
张太后瞪了吴碍一眼，心里却也认同王大妈的话。
能让这倔小子松口回家，已经是意外之喜。
“行，就按你说的来。”
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语气缓和下来。
“下周一开始搬回家住，正好赶上一模，别到时候丢我的人。”
吴碍心里松了口气，赶紧拿起勺子又喝了口汤，算是默认。
饭局快结束时，陈琪趁着张太后和王大妈聊得起劲，偷偷拉着吴碍跑到走廊拐角。
压低声音说：“诗娴刚才问我，你家附近有没有安静的图书馆，说想陪你一起复习呢。”
吴碍的耳朵瞬间热了，却嘴硬道：“她自己不是还要考雅思吗？别到时候复习没跟上怪我耽误她。”
“你就嘴硬吧！”
陈琪笑着戳了戳他的胳膊，眼神里满是调侃。
“吴碍，诗娴是个好姑娘，你可别错过人家。”
而包厢里，王秀春看着张太后嘴角藏不住的笑意，打趣道：“孩子大了得顺着来，你啊就是太强势。”
张太后端起茶杯，眼底满是欣慰：“这臭小子，一模要是考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他。”
……
时间一晃过去三周，北京的高中生们刚刚经历完一模考试，恰逢清明假期，进行着高中生活最后的狂欢。
但吴碍似乎并没有去狂欢的心思，一大早打开电脑，准备查一模的成绩。
他对自己的学习很了解，不说什么都会吧，只能说一点没学。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这样的思想深刻吴碍内心，以至于他的高中三年是玩过来的，每天上学都跟混日子一样。
输入姓名、身份证号，他闭着眼敲了回车键，再睁开时，屏幕上的分数刺得他眼睛疼。
378分，连本科线都没有上。
“我靠，这是要上大专！？”
他对自己的学习情况很了解，但当分出来的那一刻，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吴碍！成绩查到了？考的怎么样？”
吴碍惊了一下，本来想将真实成绩告诉太后。但是一想到最近一周的幸福生活，只得撒了个小谎。
“528分，本科线肯定过了。”
边说边背起吉他包，准备逃离现场，结果一下楼却迎面撞上了张太后。
“你真的考这么高？”
“不用质疑，不用惊讶。毕竟你儿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别跟我贫嘴！”张太后不客气的训斥道，“这么大人了，别的不行，全身上下就嘴最好使。”
“不过能过本科线就行，这样你大学也就稳了。”
吴碍假装听不见她说话，坐在鞋柜边上换着鞋：“清明假期也快结束了，我今晚就回去住了。”
“考完就走啊？”
“回去还得复习呢。”说着，已经穿好了鞋，“而且我猜您们二老也盼着我赶紧走呢。”
“臭小子，你死外面我都不管你！”
张太后管不住，只能由着吴碍。
出了门，走在熟悉的街道上，看着身边掠过的人或事物。吴碍不自觉的走到了她家楼下，不自觉的又陷入了回忆。
他从吉他包里拿出吉他，手指刚碰到琴弦，又猛地收回来，在心里骂了句“真贱”。
这时，楼上五层的窗户打开了一道缝，一双眼睛默默地看着春风中的背影，嘴唇轻咬，欲言又止。
看了一会，等到背影淡出视野，女孩才将窗户慢慢关上。
摊开的日语教材上，密密麻麻的笔记开始扭曲模糊。
她机械地重复着同一个单词的发音，喉间却突然泛起一阵酸涩。
冲进卫生间的瞬间，剧烈的干呕让她不得不抓住洗手台边缘才能站稳。
冷水拍在脸上时，她盯着镜中苍白的自己，一个可怕的猜想渐渐浮出水面。
指尖不自觉地抚上平坦的小腹，镜中人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
惊恐的瞳孔微微收缩，嘴角却浮现出一抹难以自抑的柔软弧度。
但此时的吴碍并不知道这些，只是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着，越发的觉着无聊。
拿出手机，无数的信息提醒冒了出来。
“嘻嘻，我刚做了点心，好想和你分享呀！”
“你在干嘛呢？怎么这么久没回我信息！”
“我妹说我太幼稚了…啥都给你发…”
看着手机屏幕上【诗娴】的备注名，吴碍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个比他年长两岁的姑娘，明明该是个稳重的姐姐，却总透着一股天真烂漫的稚气。
他没打字，直接发了条语音，语气里带着点逗弄：“我在外面闲逛，定位发你了，速来。”
他知道，诗娴家在酒仙桥，离这儿十多公里。
这么远，傻子才真的会过来。
发完这句话，吴碍也不多做停留，思索着等会要不要去找老八喝顿酒。
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三里Soho。”
吴碍把吉他包扔在后座，自己刚要钻进车里，突然被一股力道撞得踉跄。
一只戴着克罗心手链的手“啪”地按在车门框上。
探身进来的女孩整个人像从时尚杂志走出来的一样，只是脸色有些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