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凝姐——！”
宁荣荣声嘶力竭地呼喊，整个人就要往前扑去。
奥斯卡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声音又急又沉：“荣荣！不能过去！你看看她的样子……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宁婉凝了！”
“不……不可能……”宁荣荣拼命摇头，眼泪滚落，挣扎的手臂却渐渐没了力气。
不远处，宁婉凝静静地立在阴影之中。
月光勾勒出她惊心动魄的轮廓——眉眼如画，鼻梁秀挺，唇色却淡得近乎苍白。本该顾盼生辉的双眼，此刻只剩一片空洞的漆黑。妖娆的身段裹在一袭墨色长裙里，裙摆无声曳动，宛如夜色在流淌。
浓稠的黑暗气息如有生命般缠绕着她，化作丝丝缕缕的黑雾，在她周身浮动游走。长发垂落如瀑，发隙间偶尔闪过幽绿的暗芒，恍若鬼火明灭。她嘴角含着一缕极淡的、冰冷的弧度，似笑非笑，让人脊背生寒。
而她右手之中，正静静地托着一座黑暗琉璃塔。
塔身幽光流转，隐隐传来凄厉的呜咽，仿佛困着万千不得超生的魂灵。
宁荣荣呼吸骤然凝滞，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只能溢出几个破碎的音节：“那是……七宝琉璃塔……”
奥斯卡将她护在身后，掌心渗出冷汗，声音紧绷：“荣荣，先别过去。”
宁婉凝缓缓抬眼。那双空洞的眸子越过他们，望向更深的黑暗。她嘴角冰冷的弧度向上扯了扯：“你们来了啊。”
声音像从冰窟深处浮上来的雾气，没有温度，也没有重量。
“婉凝姐！”宁荣荣挣脱奥斯卡冲上前，却在几步外猛然刹住。她伸出的手悬在半空，指尖颤抖：“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幽光骤然从塔身迸发，如无数藤蔓向四周蔓延，空气在触及的瞬间凝结出细碎的冰晶。
一道屏障在宁荣荣身前撑开。
“退后！”
可那些如黑丝般的幽光竟如活物般绕开屏障，直扑宁荣荣侧翼——
金光斩落。
碎光中，宁风致的身影显现。在他身后，宁天豪和苏婉柔也走了过来，他们望着曾经的女儿，眼中痛楚深重。
“婉凝，告诉我缘由。”宁天豪喊道。
“这是我选择的……”宁婉凝缓缓闭上双眼，“……成就封号斗罗之路。”
“可你现在看看，你把自己变成什么模样？”宁天豪大声吼道。
“无所谓。”她手中黑塔剧烈震颤，怨气涌出，“七宝琉璃塔就是一个有缺陷的武魂。”
“我没有蓉蓉那么幸运，我……”宁婉凝看着自己的双手，“父亲、母亲，请让我再任性一次。”
宁风致不再多言，七宝琉璃塔现于掌中：“一曰力，二曰速，三曰魂——”
那些潜伏在附近的七宝琉璃宗战斗弟子们纷纷冲了出来。
“宗主，放弃吧。你们是拦不住我的。”宁婉凝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漠然。她右手微抬，那尊黑暗琉璃塔在她掌心无声旋转，塔尖幽光凝聚。
“一曰·妖。”
话音未落，塔身第一层骤然迸发出妖异的粉紫色光芒。
空气在她身侧扭曲、撕裂，一道带着远古腥甜气息的空间裂缝豁然张开。从中踏出的，是一只通体覆盖着月华般银白皮毛的九尾妖狐。
它体型如骏马，四肢修长优雅，每落下一步，爪下便绽开一朵虚幻的紫焰。最摄人心魄的是那九条蓬松长尾，在它身后如孔雀开屏般展开，尾尖摇曳着魅惑的流光。
它的眼瞳是两潭深不见底的粉红漩涡，目光所及，连月光都变得粘稠暧昧起来。它并未立刻攻击，只是慵懒地舔舐了一下前爪，喉间发出一声低吟，那声音直钻耳膜，让人心神摇曳。
“二曰·魔。”
黑暗琉璃塔第二层紧接着亮起，那是比深渊更沉郁的暗红。
地面轰然震动，宁婉凝前方的石板寸寸龟裂，炽热腥臭的硫磺气息冲天而起。伴随着撼动大地的低沉龙吼，一颗狰狞的龙首猛地破土而出，紧接着是覆满漆黑骨刺的庞大身躯。
它足有数丈高，双翼展开时投下的阴影几乎遮蔽半座庭院。龙鳞像冷却的熔岩般粗糙龟裂，缝隙中流淌着暗红色的光芒。它没有眼睑，眼眶中燃烧着两团永恒的暴戾金焰，仅仅是扫视众人，那纯粹的毁灭意志便让不少修为较低的弟子双腿发软。
“三曰·鬼。”
第三层塔身幽光闪烁，那是死寂的惨绿色。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和刺骨寒意凭空涌现。
宁婉凝周围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从中缓缓“析出”数十道半透明的人形轮廓。
它们身披残破的虚幻甲胄，手持朦胧的刀枪剑戟，面部只有模糊不清的黑暗，偶尔闪现两点猩红的光。它们没有实体，漂浮离地数寸，移动时无声无息，所过之处，草木迅速枯萎凋零，连空气的温度都骤降几分，那是直接侵蚀生命力的死亡寒气。
三大魂技召唤之物拱卫在宁婉凝身侧，妖狐的魅惑低吟、魔龙的沉重喘息、鬼卒们的无声凝视。而她本人立于这诡异军阵中央，墨裙翻飞，手中黑塔幽光吞吐，空洞的双眸俯瞰着曾经的亲人同门。
“现在，”她轻轻开口，声音仿佛来自九幽，“还要拦我吗？”
“婉凝姐——！”
宁荣荣眼眶通红，泪水在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其落下，她咬着嘴唇，声音带着哭腔：“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们都不会让你一错再错！”
宁风致手中七宝琉璃塔光芒流转，神色凝重：“婉凝，回头是岸，七宝琉璃塔的缺陷并非无法弥补，你何苦走上这条邪路。”
宁天豪和苏婉柔满脸痛惜，苏婉柔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我的女儿啊。”
宁婉凝撇过目光，冷冷的说道：“多说无益，既然你们执意阻拦，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