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走后,林噙霜靠在软榻上,抚着小腹的手满是珍视,笑着对墨兰道:“若不是我儿有这般福气,娘哪能得皇后娘娘如此看重。”墨兰握着母亲的手,眼底满是笃定:“母亲本就该有这份尊荣,往后还有更盛的呢。”
坤宁宫
赵祯和曹皇后正在一起说话。
“官家,嘉宁发现牛痘之法,救万民于天花之劫,此等功绩,纵是男子亦难企及。她一介闺阁女子,竟有如此见识胆魄,莫非真如钦天监所言,是应了天降祥瑞的兆头?不如把嘉宁接进宫居住一段时间……”
“朕亦有此想法。”
第二天,管家匆匆进来,神色带着几分激动:“老爷,郡主,宫里来人了!说是官家与皇后娘娘有请,要请郡主即刻进宫一趟!”
盛紘一愣,随即大喜:“快,快让墨兰收拾一下,莫让官家与娘娘久等。”
墨兰心中虽有疑惑,却也不敢耽搁,换了一身淡粉色对襟缠枝花卉纱布褙子,内搭深粉丝齐胸交领襦裙,便跟着内侍往宫中去。
进了坤宁宫,曹皇后正坐在窗边看书,见她进来,连忙放下书卷,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嘉宁来了,快过来坐。”
赵祯也从内殿走出,神色间并无往日的威严,反倒多了几分亲切:“嘉宁,你献牛痘之法,救万民于水火,实乃大宋功臣。朕与皇后近来时常念叨,你这般有福气的孩子,若是能在宫中多住些时日,或许也能给这宫闱带来些喜气。”
墨兰心头一震,连忙起身行礼:“官家与娘娘抬爱,嘉宁惶恐。只是母亲怀有身孕,嘉宁需在府中照料,怕是不便久居宫中。”
曹皇后拉着她的手坐下,柔声道:“这有何难?本宫已让人在宫中收拾好了偏殿,你既住进来,也能时常进宫陪我说话,至于你母亲,本宫会让太医院每日派御医去盛府值守,保她母子平安。”
赵祯:“皇后说得是。你放心,在宫中住下,朕与皇后绝不会亏待你。再者,你这般聪慧,留在宫中,也能多为朕与皇后分忧。”
墨兰看着眼前帝后期盼的眼神,心中已然明白,这并非简单的“借福气”,而是帝后对她的进一步拉拢与看重。她深吸一口气,叩首道:“嘉宁遵旨,谢官家与皇后娘娘恩典。”
当晚,墨兰便住进了宫中的长乐宫。曹皇后派了贴身宫女伺候,衣食住行皆按公主规制安排。第二日晨起,墨兰正陪着曹皇后在御花园散步,皇后忽然状似无意地说道:“墨兰,你说这世间之事,是不是都有定数?你能发现牛痘,救了那么多人,想来是有上天庇佑的。若是……若是本宫也能沾沾你的福气,诞下一位皇子,那便是大宋之幸了。”
墨兰心中一动,连忙回道:“皇后娘娘仁德宽厚,本就该有此福分。臣女愿日夜为娘娘祈福,盼娘娘能得偿所愿。”
曹皇后看着她,眼中满是欣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好孩子,有你这句话,本宫便安心多了。”
而远在盛府的林噙霜,得知女儿住进宫中的消息,更是喜不自胜,对着腹部喃喃道:“我的儿,你姐姐如今是宫里的红人,咱们娘俩往后的日子,可就彻底安稳了。”
一旁的雪娘连忙附和:“夫人说得是,郡主有官家与皇后娘娘撑腰,将来小公子出生,必定是前程似锦。
长乐宫的夜静得能听见烛火燃爆灯花的轻响,墨兰倚在窗边,看着腰间系着的羊脂玉佩,那是曹皇后今日亲手所赠,玉上雕着缠枝牡丹,与她初入宫时所穿褙子的纹样暗合。宫女们皆已退下,殿内只留一盏长明灯,映得她眼底思绪沉沉。
她自然明白皇后“沾福气”的深意。入宫不过两日,她已从宫人闲谈中得知,官家子嗣单薄,几位皇子皆早夭,后宫虽有嫔妃孕育,却始终未能保住皇嗣,这也是帝后心头最大的隐痛。皇后召她入宫,既是感念牛痘之功,更是盼着她这“天降祥瑞”能破了皇室子嗣艰难的魔咒。
三日后,太医院院判亲自入宫回禀,盛府林氏胎象稳固,胎儿气血充盈,竟是难得的吉兆。曹皇后听闻后,当着众嫔妃的面笑道:“果然是沾了嘉宁的福气,林氏这胎方能如此顺遂。”随即下旨,赏林氏黄金百两、人参六支……
消息传回盛府,林噙霜抚着日渐隆起的小腹,笑得合不拢嘴。雪娘端来温热的桂圆红枣汤,笑道:“夫人,如今宫里这般看重,将来小公子出生,怕不是要被官家认作义子?”林噙霜掩唇轻笑,眼中满是得意:“别胡说,只要墨兰和腹中的孩子安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宫中的日子愈发顺遂,墨兰每日陪曹皇后读书议事,偶尔也会应赵祯之邀,谈论民间疾苦与防疫之策。她言辞稳妥,见解独到,既不逾矩,又能切中要害,渐渐深得帝后信任。一日福宁殿议事完毕,赵祯看着她笑道:“嘉宁之才,不输男儿。朕听闻你尚未定下婚约,若是有合适的人选,不妨与朕和皇后说说。”
墨兰心头一凛,知晓这是帝后要进一步巩固关系的信号。她屈膝行礼,从容回道:“臣女如今一心侍奉娘娘,照料母亲,婚事之事暂无念想。且臣女愚见,世间姻缘自有定数,若能得官家与娘娘做主,便是臣女的福气。”
赵祯闻言大悦,曹皇后更是拉着她的手笑道:“你这般懂事,本宫自然要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不出半月,宫中便传出消息,官家有意将嘉宁郡主指婚给皇侄赵宗绛。赵宗绛是荆王赵元俨的嫡孙,品行端正,才学出众,涉猎广泛颇得赵祯喜爱,消息传到盛府,盛紘激动得彻夜难眠,林噙霜更是日日焚香祈福,盼着女儿婚事顺遂,腹中孩儿能借着这层关系,前程无量。
转眼到了林噙霜临盆之日,太医院两位产科医官轮流值守。墨兰特向皇后请旨,亲自回盛府照料母亲。分娩之时,医官按规制画出胎儿方位图,下人们捧着催产汤药与干净布巾侍立一旁,整个产房有条不紊。随着两声响亮的啼哭,婴儿平安降生,竟是两个白白胖胖的男婴。
三朝之日,按宋时风俗要行“落脐灸囟”之礼,用香汤为婴儿洗浴,灸囟门以避邪祟 。赵祯与曹皇后特派内侍前来道贺,赏赐了大量金银绸缎与婴儿衣物,更赐名盛瑾,盛瑀。
林噙霜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赏赐,又望着身旁容光焕发的女儿,只觉得此生圆满。
墨兰站在一旁,看着母亲眼中的满足与两个弟弟粉嫩的小脸,嘴角露出一抹浅笑。她知道,这只是开始。有牛痘之功打底,有帝后宠信加持,再有与赵宗绛的婚约铺路,往后盛家的尊荣,她与弟弟的前程,都将在她的掌控之中。而曹皇后那边,自她定亲后,竟真的有了身孕,宫中上下皆称是嘉宁郡主的福气庇佑,帝后对她更是愈发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