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气还在弥漫。
那种无色无味的“散灵烟”，正顺着毛孔无孔不入地钻进林渊的身体。
体内的灵力像是遇到了克星，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消散、沉寂。
短短半分钟，林渊感觉自己从一个足以撼动山岳的准S级强者，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那种力量流失的空虚感，足以让任何一个习惯了掌控力量的超凡者感到恐慌。
但林渊没有。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王通的尸体旁，眼神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
他甚至没有尝试去屏住呼吸，也没有试图用灵力去逼出毒素。
因为他知道，没用的。
这是精心准备的杀局。
既然对方敢动手，那就说明他们有十足的把握，能在特事局反应过来之前，把这里清理得干干净净。
“咔嚓。”
一声轻响。
那扇连导弹都轰不开的水晶囚室大门，竟然自动打开了。
紧接着。
一阵整齐沉重的脚步声从长廊尽头传来。
哒、哒、哒。
那是战术靴踩踏金属地面的声音。
十二个全副武装的身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他们穿着黑水监狱特制的防暴作战服，脸上戴着防毒面具，手中端着最新型号的灵能冲锋枪。
枪口上闪烁着幽蓝色的符文光芒。
那是足以撕裂A级防御的破甲弹。
在这一队肃杀的士兵中间，走着一个人。
他没有戴面具，也没穿防暴服。
依然是那身笔挺的狱警制服，甚至连领口的扣子都系得一丝不苟。
他的手里把玩着一根精致的黑色教鞭，脸上挂着那种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赵狱长？”
林渊看着来人，嘴角微微上扬，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赵副狱长。”
来人正是之前在大门口对林渊恭恭敬敬，甚至还被林渊用令牌打了一巴掌的赵厉。
但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卑微与惊恐。
他的腰背挺得笔直，眼神中透着一种猫戏老鼠的戏谑。
“林督察果然好眼力。”
赵厉停在囚室门口，并没有急着进来。
他看了一眼地上王通的尸体，遗憾地摇了摇头。
“可惜了。”
“本来还想让他多活几天的。毕竟是‘潘多拉’计划唯一的活标本，上面的大人物们对他脑子里的东西可是很感兴趣。”
赵厉用教鞭轻轻敲打着手心，发出一阵有节奏的轻响。
“但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这个时候清醒过来。”
“更不该，让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林渊看着赵厉，目光扫过他身后那十二个沉默不语的枪手。
“看来，这黑水监狱早就改姓了。”
“神佑会的手伸得挺长啊。”
听到“神佑会”三个字，赵厉的瞳孔微微一缩，随即笑得更灿烂了。
“林督察既然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没错。”
“这里早就不是特事局的地盘了。”
赵厉摊开双手，像是在展示自己的领地。
“在这里，只有神明的意志才是唯一的法律。”
“至于你们特事局那套……”他嗤笑了一声，“不过是过家家的游戏罢了。”
林渊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所以，刚才那一出戏演得不错。”
“故意在大门口拦我，故意示弱，就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好把我引进这个早就布好的毒气室。”
“那块大长老的令牌，你根本就不怕，对吧？”
赵厉哈哈大笑。
“怕？当然怕。”
“那可是S级强者的威压，刚才那一下差点没把我肋骨打断。”
赵厉揉了揉胸口，眼神突然变得阴冷无比。
“不过，只要你死了。”
“这块令牌，不就成了无主之物了吗？”
“至于你的死因……”
赵厉指了指周围。
“地下18层重犯暴动，王通发狂，使用了某种未知的大规模杀伤性禁术。特级督察林渊英勇殉职，与罪犯同归于尽。”
“这个剧本，你觉得怎么样？”
“很完美。”
林渊甚至还鼓了鼓掌。
“死无对证，还能给我混个烈士当当。张道陵副局长一定会亲自给我写悼词的。”
听到林渊直接点出了“张道陵”的名字，赵厉的脸色终于变了。
那原本戏谑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浓重的杀机。
“你果然看到了。”
赵厉的声音瞬间降到了冰点。
“当年的事，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林渊，你太聪明了。但在这个世界上，聪明人往往活不长。”
他猛地一挥手。
“动手！”
“把他剁碎了喂狗！我要让他连一块完整的骨头都剩不下！”
没有任何废话。
赵厉一声令下，身后的十二名枪手同时举起了手中的冲锋枪。
幽蓝色的火舌在昏暗的地下室里喷吐。
哒哒哒哒哒——
密集的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瞬间将水晶囚室内的空间封锁。
每一颗子弹都是特制的破甲弹，上面附魔了穿透符文。哪怕是A级强者的灵力护盾，在这样的火力覆盖下也撑不过三秒。
更何况，现在的林渊已经身中“散灵烟”，体内没有一丝灵力波动。
在赵厉看来，这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他甚至已经转过身，准备掏出通讯器向上面汇报任务完成了。
然而。
就在枪声响起的下一秒。
赵厉的耳边并没有听到预想中血肉飞溅的声音。
那是……
叮叮当当！
一阵密集的、如同打铁般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赵厉猛地回过头。
随后，他的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
只见在那密集的弹雨之中。
林渊依然站在原地，连脚下的步子都没有挪动半分。
他身上的黑色风衣已经被打成了筛子，露出了下面精壮的上身。
但是。
在那古铜色的皮肤表面，竟然浮现出了一层细密的、暗金色的鳞片！
那是龙鳞。
烛龙之鳞！
那些足以穿透装甲车的破甲弹，打在这些鳞片上，竟然只溅起了一串串火星，然后就被弹开了。
叮！
一颗子弹正中林渊的眉心。
但却像是撞上了一块金刚石，直接被弹飞，在墙壁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弹孔。
林渊连头都没晃一下。
“这……”
赵厉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散灵烟……明明已经生效了……”
“你的灵力应该已经被封印了才对！为什么还能用异能？！”
这是常识。
所有的异能，无论是元素系还是强化系，都需要灵力作为驱动能源。
没有油的跑车，就是一堆废铁。
这是铁律。
可是现在，这个铁律在林渊面前失效了。
烟雾中，林渊缓缓抬起头。
那一双原本漆黑的眸子，此刻已经变成了竖立的龙瞳。
一股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原始的暴虐气息，从他的身体里散发出来。
那不是灵力的波动。
那是纯粹的气血之力。
那是肉身成圣的霸道！
林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那些浅浅的白痕，那是子弹留下的唯一痕迹。
他伸出手，慢条斯理地扯掉了身上那件已经破破烂烂的风衣。
露出了下面如同花岗岩般虬结的肌肉。
在那肌肉之下，仿佛有一条条巨龙在游走。
“谁告诉你，我杀人需要灵力？”
林渊咧开嘴，露出两排森白的牙齿。
那个笑容，比恶魔还要狰狞。
“赵狱长，你是不是忘了查查我的档案？”
“在我觉醒异能之前……”
林渊活动了一下脖子，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
“我是干什么的？”
赵厉浑身一颤。
他当然查过。
林渊，前特事局后勤部临时工。
职务：收尸人。
专长：徒手搬运重物，解剖尸体……以及，近身格斗S级（内部评测）。
在那个没有觉醒的年代，这小子就是靠着一把剔骨刀，在满是怪物的尸堆里杀出来的！
“不好！”
赵厉突然感觉到一股透心凉的寒意直冲天灵盖。
“撤！快撤！拉开距离！”
他疯狂地大吼，身体本能地向后暴退。
但他明白得太晚了。
“现在想走？”
林渊的声音还在原地回荡，但他的人影已经消失了。
轰！
地面炸裂。
坚硬的合金地板上，多出了两个深深的脚印。
那是纯粹的爆发力踩出来的痕迹。
下一秒。
一道黑色的残影撕裂了空气，带着音爆的轰鸣声，瞬间冲进了那一队全副武装的枪手中。
根本不需要什么花里胡哨的招式。
也不需要什么绚丽的特效。
只有最简单、最直接、最暴力的——
冲撞！
砰！
排在最前面的一个壮汉，甚至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像是一辆高速行驶的火车头正面撞上。
那一瞬间，赵厉清晰地听到了全身骨骼粉碎的声音。
那个两百多斤的壮汉，直接像个破布娃娃一样飞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后方的墙壁上，变成了一滩看不出人形的烂泥。
但这仅仅是开始。
猎杀时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