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扯到宏丰集团，你朋友这个案子没那么简单。”赵庆学没有沉默，用陈述的语气说。
乐宁总觉得赵庆学眼神里的复杂有其他的含义。
有种穿越时间的宿命感。
这样说有点文艺，只是这就是乐宁的第一感受。
他好像有很多话想说，最终变成了和姚丽差不多的提醒，预告乐宁后面的不顺利，也顺便带着劝退乐宁的意思。
不过多余的，激烈的话，他没说。
乐宁把他没说的话消化了一下，十分肯定地点头说：“我想知道。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了，我很清楚，我也知道案子没那么简单。”
赵庆学想掏烟出来抽，想到最近听到的二手烟不利于周围人健康的新闻，最终作罢。
他直视前方。
是啊。
乐宁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需要说的小民警了。
哪怕只有大半年时间，也足够她在刑侦大队脱胎换骨。
迟早有一天，她还会往上走。
同时，她也会遇到更多案子。
复杂、凶险、残酷的案子。
之前她来当民警这件事，他曾经从中阻挠。
后来事实证明他做错了。
现在自己只要不说，也可以阻挠乐宁的脚步。
可他的直觉让他否定了这样的做法。因为或许这又是一个错误，所以他不能这样做。
他深吸一口气说：“你想知道的，我会跟你说，不过现在我需要思考一下。”
“……好。”乐宁点了点头。
她很清楚，赵庆学正在天人交战。
很多时候这样亲密的战友关系，也会造就他们害怕。害怕因为自己说出口，导致自己亲密的人出事，最终后悔终生。
至于其他的，她没有读懂。
或许以后会有机会知道，但现在肯定不知道。
乐宁转身回了办公室。
安抚了沈疏影和蓝敏后，她开始静静等待。
蓝敏中途问是不是不愿意说。乐宁摇头。
沈疏影没问。
因为既然在这里等，肯定就会有线索，现在没必要一直追问。
差不多二十分钟时间，办公室的门被拧开，一个人开门走进来。
“赵哥。”乐宁说。
赵庆学颔首，坐在自己刚才坐着的单人沙发上，双手手肘放在大腿上，整个人微微前倾说：“说起宏丰建筑，就要从十二年前说起……”
乐宁诧异了一下，她本来以为他要说内部的情况，没想到说起了宏丰建筑的建立。
他既然这样说，那肯定有他的意义，乐宁继续听下去。
当时全国上下建设发展风潮非常强。建筑行业到处都是利润，加入这行的人就非常多。
宏丰建筑的创始人也是这样。
他们带着自己之前一些灰色地带积攒的积蓄，成立了宏丰建筑，开始了在h市接揽工程，不断从一家像包工头的公司，成为如今h市数一数二的建筑公司。
创始人一共有三个人，三个人一个聪明善于钻营，一个天不怕地不怕，一个精通财务，三人还是堂兄弟，比一般结义兄弟齐心得多。
三人中间也发生一些龃龉，不过都不算严重。
不过就算是这样，宏丰建筑内部，也发生了一些局势变化，三人各自发展了属于自己的一部分势力。
“所以现在宏丰有三个人掌控？”乐宁说。
赵庆学却摇了摇头说：“不。是只有一股。”
乐宁蹙眉。
他继续说。
时间久了，三人自然谁也不服谁。
不过需要互相依靠，也就没有闹掰。
只是渐渐的，善于钻营的人重新另起另外的产业，开始发展其他业务，在宏丰建筑中虽然也还占有部分利润，但实际的管理不太接触了。
“是云鸿集团？”乐宁说。
赵庆学颔首：“这个人经商确实是一把好手，加上用了一点手段，扩张发展壮大得极快，云鸿也迅速成为了一个集团。”
“只是他们互相牵制，所以导致现在两个利益体还连接在一起。至于只有宏丰只有一个势力了，应该是做脏活的人和懂财务的人联合在了一起。”她说。
赵庆学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互相牵制？”蓝敏疑惑地问。
沈疏影听见她的疑问便解释道：“钻营这个人虽然不动手，但是肯定会需要下手的人，专门给他剔除麻烦。下手这个人手里不干净，不过肯定会被提醒留存证据。精通财务的人更是不能得罪，他掌握着整个集团和建筑公司的财务情况和资金动向。”
“财务如果有异动，所有人都要玩完。”
“这三个人之前干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只要背叛或者弃之不顾，就会暴露出来。他们是互相牵制的关系。不过云鸿集团那位不太好对付，为了自保，另外两人就自动结盟了。”
蓝敏张大嘴巴，睁大眼睛点头表示知道了。
赵庆学听她们说完才继续说：“这三人中，你只需要了解程莽、程嘉这两个人就好。两人一个总经理一个副总经理，是现在实际掌控整个宏丰建筑的人。”
程莽人如其名，不过为人十分强势，对阻碍自己的人下手相当狠辣，整个就是一条疯狗，尤其护短。
如果程莽是一条不顾一切的疯狗，那程嘉就是咬人的狗，不叫唤但会咬人的致命处。
两人牢牢把持着宏丰建筑。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手底下的人基本也是这样的人。
拆迁之类的，他们面对不满的人，往往都会表面客气，背地里下狠手。
还有一些就是建筑公司的灰黑产业，比如沙土、钢筋、水泥等等。
他们是属于相当黑心的类型，为了钱不择手段逃脱检查，甚至做出一些暗地里的交易。
“他们算是盘踞在h市的毒蛇，最近更是越来越嚣张了……”赵庆学说。
乐宁蹙眉道：“那还要任由他们发展？”
赵庆学无奈摊手，说：“抓不到小鞭子，怎么下手。这伙人下手相当干净利落，甚至可能连受害者在哪儿都找不到。或者说，受害者和受害者家属都不敢计较。和他们打交道，需要小心再小心，不然就可能万劫不复。”
乐宁听完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朋友的案子，你放弃也没什么，你现在资历和经验虽然有，但是毕竟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