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早已沸腾】
[凡我山河所至,必不容铁蹄践踏!]
[这画面,这气势,比任何特效大片都燃!虽然没有万民长街相送,但这份沉默的厚重,直接拉满!]
[送儿子,送儿媳…真·家国天下!君王的外壳下,是目送孩子远行的老父亲!]
[山河为证,等君归来…一定要平安回来!]
[楼上的把心放回肚子里!咱们这支队伍可是有热武器的,那在古战场就跟刷初级副本一样。]
[热武器小队已就位!北漠朋友,欢迎来到排队枪毙…啊不,是降维打击时代!]
楚宴川与夏樱并肩,同时躬身,深深一揖。
“父皇保重!”
话音落下,再无迟疑。
楚宴川霍然转身,面向那沉默的黑色方阵,右臂抬起,五指并拢如出鞘的利刃,以无可置疑的力道挥向那两架钢铁巨鹰:
“所有人——即刻登机!”
下一刻,黑色的潮水开始涌动。
一道道身影如离弦之箭,井然有序地汇向敞开的机腹舱门。
沉重的舱门在液压装置的驱动下开始缓缓闭合,金属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将内外明亮的灯光与沉郁的夜色隔绝开来。
发动机的轰鸣尚未响起,但整片校场,连同其上的每一个人,都已绷紧如满弓之弦。
夏元帝依旧站在原地,身影在通明的灯火下显得有些孤直。
陈公公悄无声息地上前,将一件厚实的玄色外氅轻轻披在他肩上。
身后传来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夏元帝眼角余光一瞥,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声音里带着调侃:“瞧你那点出息!来都来了。躲着作甚?怕在闺女面前掉眼泪,折了你大将军威风?”
来人正是夏忠国。
他声音发闷:“陛下,您不懂。往日都是家人送我出征,头一回站这儿送闺女走…这心里,滋味不一样。”
他目光追随着登机的黑色队伍,喉头微动:“不亲眼看着她走,不踏实。”
夏元帝拍了拍他手臂,语气温和:“朕懂。你闺女本事大,福气也大,定能平安回来。”
“那必须啊!”
夏忠国重重道,虎目映着灯火。
两位父亲不再言语,只是并肩立在原地,如同两座沉默的山峦。
目光沉沉地追随着那两架钢铁巨鸟滑入深邃的夜空,直至引擎的轰鸣彻底融入风声,再也看不见为止。
夜,正深沉。
众人在机舱里落座。
这次加上医者队伍,总共五百五十人,夏樱启用了两架战术人员运输机。
楚宴川与她同机驾驶,另一架则由月曦与星回操控。
机舱内,众人依照指令各自落座,迅速扣好安全带,保持静坐姿态。
出发前,他们都经过严格教导,知晓这庞然巨物名为飞机,也牢记了所有乘坐守则。
然而,当身体切实陷入这冰冷金属座椅,被完全陌生的钢铁空间包裹,耳中灌满持续低沉的轰鸣,身下传来清晰的震颤时,一种混合着震撼与隐约不安的情绪,仍在每个人胸腔里沉沉撞击。
这铁铸的巨物,真能升空?
疑惑未消,变化已至。
直到强烈的推背感袭来,窗外灯火急速后掠。
地面在下降,山河在脚下铺展如画。
轻微的失重后,是平稳翱翔的奇妙安定。
舷窗外,是前所未有的俯瞰视角。
属于所有人的远征,已然在沉默与蓄力中,悍然启程。
— — —
北境,定北城。
战火,在今夜以一种猝不及防的烈度,再次灼穿了边关的寒夜。
半个时辰前,北漠军队如黑潮般席卷而来,攻势之凶猛远超以往。
战场之上,敌军的战鼓声杂乱而急促,与震天的喊杀、兵器碰撞、火焰燃烧的声音混成一团,搅碎了黑夜的宁静。
火光映照着狰狞的面孔和飞溅的鲜血,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硝烟与铁锈味。
最令人心悸的,是敌军的状态。
他们仿佛全然丧失了痛觉与恐惧,如同被无形丝线操控的傀儡,眼中燃烧着不似活人的幽光。
有人身中数箭,箭杆在奔跑中不停晃动,却依旧嘶吼着向前冲杀,完全不顾伤势。
一名北漠士兵断了一臂,血流如注,竟用剩下那只手抓起刀,不管不顾地继续扑杀,状若疯魔。
“霍将军!这些蛮子太邪门了!”
一名甲胄残破、满脸血污的校尉踉跄着跑到城墙上的指挥台前,声音沙哑地喊道。
“他们…他们简直不知疼痛为何物!”
被他急唤的将领,一手按着剑柄,稳稳立在残破的城墙之上。
他身形魁梧挺拔,即便甲胄浸透了血污与烟尘,依旧如生根的磐石般峙立不动。
跳动的火光掠过他线条冷硬,带着风霜痕迹的面庞,此人是霍云起。
他作为楚宴川麾下最为倚重的副将,素以性情沉稳坚韧、用兵扎实、尤擅防守反攻而闻名北境。
此刻,面对校尉的惊呼,他并未立刻回应。
他一双锐目如淬火磨砺过的鹰隼,穿透弥漫的硝烟与夜色,冷静地扫过城下混乱的战局。
那些中箭不倒、咆哮前冲、状若疯魔的敌军身影,清晰地映在他眼中。
他认得这些东西。
太子殿下之前就已经密信告知他:夜槐序或已北遁大漠,此人精擅炼制药人与蛊人,不畏寻常伤痛,形同傀儡。
信中不仅详述了这两类怪物的特征与弱点,更送来了几只特制的灵犀镜。
自那以后,定北城四门戒备森严,无论军民,每日进出皆需经灵犀镜细细勘验,确保无虞。
可就在几日前,防线却匪夷所思地出现了纰漏。
几只灵犀镜被人为破坏,几个蛊人趁机悄然潜入城,在城中发动自杀式袭击,更一举焚毁了储备军粮的义仓。
大火滔天,粮秣焚毁大半。
灵犀镜被毁,时机如此巧妙……这绝非巧合。
军中……定然出了内鬼。
可眼下北漠大军压城,攻势如潮,危如累卵,每一息都关乎城墙存亡,他哪还有余力去细细排查内奸?
万般无奈,只得将前两日司职城门查验、曾接触灵犀镜者,尽数暂行收押,容后处置。
连日的焦灼与重压,几乎让他一夜之间愁白了头。
霍云起强敛心神,自怀中取出楚宴川先前密遣人送抵的单筒望远镜。
举至眼前,调准焦距,目光越过前方厮杀之地,直望向敌军后方。
北漠兵卒仍如黑潮般涌动,后续队伍源源不绝。
距城约一里处,地势稍高的土坡上,精锐亲军环列,旗帜在夜风中翻卷。
众军拱卫之间,一人端坐于通体漆黑如墨的雄骏战马背上。
其身披厚重狰狞的狼首精铁重甲,甲片在远处火光照耀下泛着幽冷的寒光。
纵使相隔遥远,亦能感受到一股剽悍凶戾、如实质刀锋般的气息。
彼时,他正微微昂首,遥望定北城头。
目光所及,不偏不倚,正是那在冲车反复猛撞下不断震颤、发出不堪重负呻吟的城门,眼中带着胜券在握般的睥睨。
朔律桀。
霍云起喉间无声地滚过这个名字。
握着望远镜的手指骤然收紧,金属镜筒冰凉,指节却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仇人,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