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缓缓流逝，转眼间，半个时辰过去了。
白玉阶上的攀登者，已经明显拉开了距离，形成了几个不同的梯队。
冲在最前面的，赫然是李云浩和苏腾。
两人几乎齐头并进，都已经踏上了三百级的台阶。
他们的呼吸明显变得粗重起来，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已经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但两人眼中都燃烧着熊熊的战意，互相较着劲，谁也不肯落后半分。
紧随其后的，是苍羽和章倩茹。
两人大约在二百八十级左右的位置。
苍羽依旧保持着他那沉稳得可怕的步伐，每一步都如同用尺子量过一般精准，气息虽然也有些波动，但远比李云浩和苏适平稳。
章倩茹则银牙微咬，清冷的脸颊上泛起一丝红晕，手中的软鞭不知何时已经握紧，显然也在承受着极大的负担，但她的眼神依旧坚定，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再往后，是秦江、章小飞、苏适、周柒柔、竹奕珂、张菱晚等人组成的第二梯队，他们大约在二百到二百五十级之间徘徊。
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有的步履蹒跚，有的汗如雨下，显然已经接近了各自的极限。
章小飞一张脸涨得通红，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每抬起一条腿都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
“我的娘嘞……这鬼台阶……是人爬的吗？感觉……感觉骨头都要被压碎了……”他一边嘟囔着，一边艰难地向上挪动。
秦江的面色也有些苍白，但他眼神冷静，默默运转着黄炎功，抵抗着那无孔不入的压力，同时也在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和众人的状态，似乎在分析着这白玉阶的奥秘。
而秦渊，此刻的位置，大约在一百八十级左右。
他依旧是不紧不慢，甚至比第二梯队还要落后一截。
这个位置，让广场上围观的众人更加坚定了之前的判断。
“我就说吧，那秦渊果然不行，这才三百级不到，他已经被甩开这么远了。”
“凡体就是凡体，意志力再强，肉身承受不住也是白搭。”
“看来金陵城第一，水分真的很大啊。”
“估计他很快就要放弃了。”
苏适回头看了一眼远远落在后面的秦渊，嘴角的弧度扬得更高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秦渊力竭倒下，被淘汰出局的狼狈模样。
“哼，跟我斗？不自量力！”苏腾心中冷哼，脚下再次发力，超越了身旁的李云浩半个身位，朝着四百级的关口冲去。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秦渊虽然速度不快，但他的状态却好得惊人。
他的呼吸依旧平稳悠长，面色没有丝毫变化，脚步轻盈而富有节奏，仿佛不是在承受万钧重压，而是在进行某种独特的修行。
白玉阶的压力，对他而言，确实沉重，但远未达到他的极限。
暖阳真气生生不息地流转全身，不断消弭着压力带来的疲惫感，同时也在缓慢地淬炼着他的肉身。
圆满境界的踏浪步让他总能找到最省力、最平衡的方式来承载压力。
至于那越来越强的精神侵蚀，在他的浩瀚识海面前，更是如同清风拂面，不起半点波澜。
他甚至还有闲暇，去感受这白玉阶上蕴含的意志力量。
那不仅仅是单纯的威压，似乎还夹杂着某种玄妙的韵律，与天地间的某种规则隐隐相合。
“这白玉阶，恐怕不仅仅是考验，也是一种磨砺。”秦渊心中暗道。
他放慢了攀登的速度，并非力有不逮，而是在细细体悟这种压力下的修行。
时间继续推移。
当李云浩和苏腾率先突破四百级大关时，异变陡生！
嗡！
一股比之前强大数倍的压力轰然降临！仿佛整座山岳都压在了身上！
更可怕的是，一股强烈的幻象冲击，毫无征兆地涌入了两人的识海！
李云浩眼前一花，仿佛看到了自己在一场重要的比试中惨败，被对手无情嘲讽，家族蒙羞，自己则沦为笑柄。
那失败的痛苦、不甘和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不！我没有输！”李云浩猛地嘶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他连忙稳住身形，眼中充满了惊骇和愤怒，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幻象冲击搞得措手不及。
苏腾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眼前出现的，是被秦渊一剑击败，狼狈落败的场景。
周围是无数嘲笑和鄙夷的目光，家族长辈失望的眼神，以及秦渊那平静中带着一丝怜悯的表情……
“啊！秦渊！我要杀了你！”苏腾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尖叫起来，双目赤红，真气不受控制地紊乱起来。
他脚下一个不稳，噗通一声，竟然直接摔倒在了台阶上！
“苏腾！”
“李云浩！”
广场上发出一阵惊呼。
测试长老眉头微皱，但并未出手干预。
白玉阶的考验，本就包含着对心魔和执念的冲击，若是连这一关都过不去，意志力便算不得坚定。
李云浩深吸几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咬着牙，艰难地继续向上攀登，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脸上也多了一丝凝重和忌惮。
苏腾挣扎着爬起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又是羞愤又是惊惧。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下方依旧不紧不慢的秦渊，仿佛将这一切都归咎于他。
他咬碎钢牙，也继续向上爬，但那狼狈的模样，与之前意气风发的姿态判若两人。
四百级，仿佛一道分水岭。
当苍羽和章倩茹踏上四百级时，同样遭遇了幻象冲击。
苍羽的身形只是微微一顿，眼神中掠过一丝冰冷的杀意，随即恢复平静，脚步没有丝毫停滞，继续向上。
仿佛那幻象对他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
章倩茹的脸色则白了几分，娇躯微微颤抖，但她很快便稳住了心神，眼神更加坚毅，一步一步，坚定地向上攀登。
而当秦江、章小飞等人陆续抵达四百级附近时，情况就变得更加糟糕了。
“啊！我的腿！我的腿断了！”一个少年突然惨叫一声，抱着腿在台阶上翻滚起来，但仔细看去，他的腿完好无损，显然是陷入了某种痛苦的幻觉。
“我不行了……我爬不动了……”另一个少女泪流满面，瘫坐在台阶上，眼神涣散，彻底失去了前进的勇气。
章小飞也遇到了麻烦，他眼前似乎出现了无数美食佳肴，香气扑鼻，诱惑着他停下脚步。
“咕噜……”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眼神迷离，脚步也变得虚浮起来。
章小飞突然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看到自己差点一脚踩空，吓出了一身冷汗。
秦江自己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但他依旧保持着冷静。
越来越多的人在四百级到五百级之间停下了脚步，或被幻象困扰，或体力不支，或意志崩溃，选择了放弃。
白玉阶上的人数，迅速减少。
而就在此时，一直不紧不慢的秦渊，终于也踏上了第四百级台阶。
嗡！
熟悉的压力骤增，幻象冲击如期而至。
秦渊眼前，瞬间浮现出无数画面。有父母温暖的笑容，有识海破碎时的迷茫和绝望，有秦家旁支的冷嘲热讽，有修炼暖阳功时的痛苦煎熬……
喜、怒、哀、乐、贪、嗔、痴……种种情绪，如同汹涌的洪水，试图冲垮他的心防。
然而，秦渊的识海，早已不是当初那片脆弱的滩涂。
那片广阔无垠、纯净无瑕的白色空间，如同定海神针，稳稳地镇压着一切负面情绪，将所有幻象冲击消弭于无形。
秦渊的眼神，自始至终，都保持着绝对的清明。
他甚至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这些幻象，如同观看一场与己无关的电影。
“这就是所谓的意志考验吗？似乎……也不过如此。”秦渊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抬起脚步，轻松地踏上了第四百零一级台阶。
然后是四百零二、四百零三……
他的速度，不仅没有丝毫减慢，反而开始逐渐加快！
一步，两步，三步……
他的身影，如同逆流而上的鱼儿，在艰难挣扎的人群中，显得格外醒目。
他超越了瘫坐在地上的放弃者。
他超越了步履蹒跚的章小飞和苏适。
他超越了冷静沉稳的秦江。
他超越了银牙紧咬的章倩茹。
他超越了面色煞白的李云浩。
他超越了狼狈不堪的苏腾！
苏腾正咬着牙，艰难地抵抗着越来越强的压力和幻象，每上一级台阶都如同背负着一座大山。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他身边平静地走了过去。
是秦渊！
苏腾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怎么可能？！
这个凡体，他怎么可能走到这里？！而且看他那轻松的样子，仿佛根本没有受到压力的影响！
“不……不可能！一定是幻觉！是这该死的台阶搞的鬼！”苏腾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又陷入了新的幻象。
然而，秦渊那清晰的背影，以及那稳健得令人发指的步伐，无情地击碎了他的幻想。
“噗！”
一口气没上来，加上心神剧震，苏腾只觉得喉咙一甜，竟然直接喷出了一口鲜血！气息瞬间萎靡下去，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广场上，原本对秦渊不屑一顾的众人，此刻也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个个目瞪口呆，鸦雀无声。
那个被他们认定为“水货”、“废物”的凡体少年，此刻，竟然一路逆袭，超越了所有人，只落后于那个三窍灵体的苍羽！
而且，看他那游刃有余的样子，似乎……还远未达到极限！
测试长老浑浊的眼中，也终于露出了一丝讶异之色。
他活了这么多年，主持过无数次外门考核，见过各种各样的天才，但像秦渊这样，身为凡体，却能在白玉阶上展现出如此恐怖意志力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小子……有点意思。”测试长老捋了捋胡须，目光紧紧地锁定在秦渊身上。
此刻，白玉阶上，只剩下寥寥数人还在继续攀登。
苍羽依旧领先，大约在五百五十级左右，他的步伐依旧沉稳，但额头上也开始冒汗，显然压力不小。
秦渊紧随其后，距离苍羽不过十级台阶，而且他的速度还在加快！
章倩茹和李云浩则落后了大约五十级，两人都在咬牙坚持，但已经明显感到了吃力。
秦江凭借着冷静的头脑和坚韧的性格，也勉强跟在后面，大约在四百八十级左右。
至于其他人，包括苏适在内，基本都止步于五百级之前。
白玉阶的考验，已经进入了最后的阶段。
山顶之上，那块若隐若现的武学碑，散发着诱人的光芒，仿佛在召唤着真正的强者。
谁能最终登顶，摘得那份属于意志强者的荣耀？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最前方的两道身影之上——苍羽，以及那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凡体少年，秦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