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周明和李伟他们感觉自己就像两个跳梁小丑。
来之前，他们手握着所谓的“尚方宝剑”，以为自己是来惩治地方恶霸和腐败军官的钦差大臣。
可到了这里才发现，他们连人家的院门都没摸清楚。
人家玩的，跟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的东西。
当他们还在为了一点军工材料的流向而大动干戈时，人家已经自己动手，解决了最根本的能源问题。
这种降维打击，让他们感到了深深的无力和荒谬。
“咳……咳咳……”
死一般的寂静中，卫生部的陈国栋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林墨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满脸激动的说道：
“林先生！发电机……发电机先不看了！”
“你还是带我们看看你的药材吧！”
刚刚进入药铺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药味的不一般。
现在看到林墨的发电机，他更加确定，他的药材不一般。
周明和李伟看着状若疯魔的陈老，心里更是翻江倒海。
林墨看了看一脸狂热的陈国栋，又瞥了一眼旁边脸色煞白的周明和李伟，点了点头。
“行，跟我来吧。”
他领着众人，穿过挂满了草药的后院，走到了最里面一间同样上了锁的库房前。
这间库房，比刚才那个柴房还要小，还要不起眼。
林墨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吱呀——”
门一开，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他们以为会闻到比药铺里更浓郁百倍的药香。
可奇怪的是，屋子里什么味道都没有。
只有一股淡淡的，类似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气息。
屋子里的陈设，更是简单到寒酸。
四面都是空墙，正中央，只摆着一个半人高的，看起来像是用黄泥糊起来的土台子。
土台子上，放着一个普普通通的玻璃鱼缸。
鱼缸里没有水，只有半缸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的泥土。
而在那泥土的中央，一株植物，正静静地生长着。
那是一株人参。
可它跟所有人见过的人参都不一样。
它的主根，只有婴儿手臂粗细，却呈现出一种温润如玉的质感，仿佛不是植物，而是某种玉石雕刻而成。
无数纤细的根须，像金色的丝线一样，深深扎在泥土里。
最不可思议的是，在主根的顶端，那片小小的、翠绿的叶子上，竟然凝结着一滴露珠。
那滴露珠，散发着淡淡的，肉眼可见的金色光晕。
整株人参，仿佛在……呼吸。
随着那金色光晕的明暗闪烁，整间屋子的空气，都似乎随之产生了一种奇妙的韵律。
“这……这是……”
陈国栋的嘴唇哆嗦着，他想上前，脚却像灌了铅一样，一步也挪不动。
他指着那株人参，又指了指自己，回头看着周明，嘴巴张了半天，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陈老，您怎么了？”周明被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
“活……活的……”
陈国栋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了两个字。
他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一个六十多岁，在中医界德高望重的老泰斗，此刻哭得像个孩子。
“它是活的！它还在生长！”
“你们看那滴露珠！那不是水！那是这株参王凝聚了一身精气，才结出来的参王露啊！”
“古籍上说，一滴参王露，能让将死之人，延寿三月！我今天亲眼亲眼见到了！”
陈国栋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朝着那株人参，磕了一个响亮的头。
周明和李伟，彻底傻了。
他们虽然不懂中医，但陈国栋的身份和地位摆在那里。
能让他激动到下跪磕头的东西，那得是何等逆天的宝贝？
“林……林先生……”周明的声音干涩无比，“这……这就是您说的，比钨和钴珍贵一百倍的东西？”
林墨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得像是在介绍自家后院种的一棵大白菜。
“算是吧。”
“这株参王，大概有五百多年的火候了。我从杏花山深处挖出来的。”
“它现在还处在幼年期，等再养个几百年，药性会更好。”
“至于你们之前闻到的那个参须，就是从它身上剪下来的。”
五百年！
还在幼年期？
再养几百年？
周明和李伟，两个从京城来的，自以为见多识广的干部，此刻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
他们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彻底宕机了。
而跪在地上的陈国栋则彻底傻了！
五百年的年份啊，而且还是幼年期，如果……
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林墨笑着摇了摇头。
“陈老，这东西，你们看看就可以了。”
他走到那个泥台子旁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接住那片叶子上即将滴落的金色露珠。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动作。
他把那滴参王露，随手抹在了旁边泥台的边缘上。
“这东西，是我给我老婆调理身体用的。”
“她现在怀着孕，身子弱，用这个泡泡脚，晚上能睡得安稳点。”
用……
用参王露……
泡脚？
“噗——”
陈国栋一口气没上来，整个人直挺挺地就朝后倒了过去。
幸好周明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陈老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指着林墨，嘴唇哆嗦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暴殄天物！
这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能延寿三月的神物，竟然被拿来泡脚？
这要是传出去，全国的老中医都得排着队来找他拼命！
周明和李伟也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受不了了。
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林墨敢用军工材料盖房子。
因为在人家眼里，那些所谓的“战略物资”，可能真的跟路边的石头没什么区别。
人家的价值体系，跟他们根本就不在一个维度上。
“林先生……”
周明扶着还在抽气的陈老，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您……您这么做，是不是……是不是太浪费了？”
“浪费？”
林墨终于转过头，正眼看向了周明。
那眼神很平静，却让周明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看透了。
“周司长。”
林墨淡淡地开口。
“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觉得，是这株破草重要，还是我老婆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