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宗的晨雾还没散尽，丹堂的窗棂上凝着层薄露，林风被一阵奇怪的“咕噜”声吵醒。他睁开眼，就见昨夜收在竹篮里的灵米团子不知何时滚了出来，最肥的那个正卡在篮缝里，圆滚滚的身子一扭一扭，青黑色的表皮蹭着竹篾，发出细碎的声响，活像只卡在石缝里的肥泥鳅。
“这小崽子，倒会找地方。”林风撑着拐杖坐起身，系统强制的“关节作响”特效跟着响起，“咔哒咔哒”的，吓得那团子猛地一缩，竟从篮缝里滑了出来，“咚”地撞在石地上，弹了两弹才停下。他忍不住笑，这团子皮糙肉厚的，倒比林辰那小子耐摔。
王铁蛋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从外面跑进来，怀里抱着个豁了口的陶碗，碗沿还沾着点褐色的药渣：“风哥！不好了！林辰把您藏的‘醉仙酿’倒进醒神汤里了！说是……说是要给三大圣地的人‘醒醒酒’。”
林风刚端起的茶杯差点脱手：“他疯了？那醉仙酿是我兑了灵蜜的，后劲比烈火皇朝的‘焚天酒’还猛！三大圣地的人要是喝了，不得在山门囗跳‘醉仙舞’？”
“可不是嘛，”王铁蛋把陶碗往桌上一放，碗里的药汁晃出几滴，“我刚去丹房看，林辰正拿着汤勺搅呢，嘴里还念叨着‘甜滋滋，辣丝丝，喝完保准不瞌睡’，叶青媛正揪着他的耳朵骂，说要把他扔进药圃喂灵猪。”
苏清晏这时从里间走出来，手里拿着块素色帕子，正细细擦着一枚玉簪，簪头的梅花雕得栩栩如生。“别慌，”她声音慢悠悠的，带着惯有的沉静，“我刚才去看过了，醉仙酿只倒了小半坛，我又掺了些‘醒酒花’的汁液，现在汤里是甜中带点微醺，正好解乏。”
她把玉簪插在鬓边，浅蓝色的衣襟拂过桌面，带起一阵淡淡的药香：“再说，三大圣地的人常年打坐修行，偶尔松快松快也不是坏事。去年百草堂的长老喝多了，还跟欧阳靖比起了倒立，传出去成了逆生界的笑谈呢。”
林风这才松了口气，拄着拐杖走到竹篮边，用拐杖尖拨了拨那个卡在篮底的团子：“这些‘逃兵’处理得咋样了？昨儿个苏师姐撒的‘定身粉’管用不？”
“管是管用，”王铁蛋挠了挠后脑勺，指节上还沾着点泥土，“就是定得太牢了，今早我看有个团子被粘在石桌上，使劲扒才扒下来，表皮都蹭掉了块，现在缩在角落里，跟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
正说着，就见叶青媛揪着林辰的耳朵走进来，林辰疼得龇牙咧嘴，手里还攥着个汤勺，勺底沾着点橙黄色的汤渍：“师父！苏师叔！不是我故意的！是这汤太香了，我就想尝尝，结果手一抖……”
“你那是手抖吗？”叶青媛柳眉倒竖，发间的小黄花跟着颤巍巍的，“我亲眼看见你抱着酒坛往里倒！要不是我来得快，你是不是打算把‘忘忧散’也掺进去，让三大圣地的人全忘了自己姓啥？”
林辰缩着脖子不敢顶嘴，眼角余光瞥见石篮里的团子，突然眼睛一亮：“师父！那些团子好像又要跑！刚才我看见有个顺着墙根滚到门槛边了！”
众人转头看去，果然见个圆滚滚的团子正贴着墙根挪动，青黑色的表皮上沾着点白灰，活像个偷摸溜号的小兵。王铁蛋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过去，伸手就把团子抄在手里，那团子在他掌心还挣扎了两下，才蔫蔫地不动了。
“好家伙，还学会借墙根掩护了。”林风笑得拐杖都晃了，“看来这些小家伙是留不住了，等会儿三大圣地的人来了，就说这是‘会认路的伴手礼’，让他们带回去，看能不能镇住他们丹堂里的老鼠。”
苏清晏掩唇轻笑，拿起桌边的汤壶晃了晃，壶里传来轻微的撞击声：“醒神汤也差不多了，林辰，去把那几个新烧的白瓷碗拿来，别用你那豁口碗，当心刮了客人的嘴。”
林辰如蒙大赦，揉着耳朵就往外跑，叶青媛瞪了他背影一眼，才转向林风，语气缓和了些：“师姐加了醒酒花，这汤现在喝着像蜜饯水，就是不知道后劲会不会让他们在拜会时出洋相。”
“出洋相才好呢，”林风拄着拐杖走到门口，望着山门方向隐约传来的钟声，“让他们知道，咱们回春宗不光会炼丹，还会‘酿’乐子。总端着架子多累，偶尔疯疯癫癫才像活人。”
王铁蛋把装团子的竹篮拎起来，里面的团子安静了不少，想来是知道逃不掉了，只剩下最开始那个卡篮缝的团子还在小声“咕噜”，像在抱怨命运不公。他跟着林风往外走，嘴里嘟囔着：“风哥，您说三大圣地的人见了这些团子，会不会以为是咱们故意养的‘灵宠’？”
“那可说不准，”林风回头看了眼苏清晏和叶青媛，两人正并肩走着，苏清晏的浅蓝色衣襟与叶青媛的粉色裙角相擦，像两朵并肩的花，“说不定他们还会求着咱们给几对当‘镇堂之宝’呢。毕竟，会越狱的团子，全逆生界也就咱们这儿有。”
晨光穿过薄雾，把一行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竹篮里的团子不再动弹，丹炉里的醒神汤散发着甜丝丝的香气，混着远处山门方向传来的迎客钟声，构成一幅热热闹闹的画面。林风看着身边这些吵吵闹闹的人，突然觉得，比起那些冷冰冰的修行境界，这些带着烟火气的日常，才更像真正的“活过”。
走到月洞门时，王铁蛋突然“哎呀”一声，原来竹篮底破了个小洞，最调皮的那个团子正从洞里往外漏，半个身子已经探了出来，卡在洞口进退不得，活像个卡在瓶口的橄榄。众人看着那团子着急扭动的样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晨雾里的回春宗，瞬间被这笑声烘得暖融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