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茶餐厅，午后的阳光依旧明媚，街市依旧喧嚣。
两人站在门口，像两个刚刚结束普通会面的朋友。
“路上小心。”谢景哲说。
“嗯，你也是。祝你……公司顺利。”柳寒玉低声说完，对他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站定，背对着谢景哲，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快步汇入了来来往往的人流。
她没有回头，所以没有看到，谢景哲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她的背影早已消失不见，久到眼中的温和一点点褪去，只剩下深邃的平静，和一抹淡淡的、释然般的寂寥。
他终于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尽管知道结果早已注定。
就像完成了一个重要的仪式，祭奠了那份尚未开始就已结束的心动。
而柳寒玉走在回车站的路上，阳光晒在身上，却觉得有些冷。
她把手插进口袋，指尖触到了那张崭新的名片，还有手机——屏幕上，吴羽凡刚刚发来一条新消息，「老婆，你在哪儿？我想你了。」
她停下脚步，看着那条消息，心里那阵莫名的慌乱和寒意，似乎被这熟悉的温柔驱散了一些。
她深吸一口气，打字回复，「我也想你了，我在市区，你要出来吗？」
然后，她把手机和名片一起，紧紧地握在了掌心。
很快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好呀，我下午没课，等我。」
「好，等你。」
看到信息后，吴羽凡的笑意盈盈，听到隔壁师大传出来的谣言，他一开始以为是同名同姓的，后来说是美术系的，他才确定，谣言中的女主人是他未婚妻。
不过是真的好离谱，传出谣言的人都不用脑子的吗？两人同姓，也不去核实核实，纯粹的没事找事。
他听到后，想找心心念念的未婚妻，安慰安慰她，没想到，心大的她居然在市区逛街。
嗯，还得是他吴羽凡的未婚妻，心理承受能力就是强。
柳寒玉站在恒大商场外的广场上，午后的阳光落在身上暖暖的，驱散了一些刚刚沉重的情绪。
她看着手机上吴羽凡的回复，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他总是这样，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让她感到安心。
但当她将手机重新放回口袋，指尖再次触碰到那张质地挺括的名片时，嘴角的笑意又淡了下去。
她下意识地捻了捻名片的边缘，冰凉的触感让她回想起茶餐厅里那双深沉的眼眸，和那些平静却带着重量的剖白。
“柳寒玉，我，谢景哲，喜欢你。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那句话，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远比她预想的要持久。
她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些杂念抛开。
羽凡就要来了，她不能让他看出任何异常。
她爱羽凡，这是毋庸置疑的。
前世今生，两世的纠葛与眷恋，早已将他们牢牢系在一起。
谢景哲……只是一个意外，一个不该闯入她平静生活的变奏。
她开始在心里反复默念吴羽凡的好——他记得她所有的喜好，包容她所有的小脾气，在她每个需要的时候都会出现，温柔、坚定，像一棵可以永远依靠的大树。
而谢景哲……那种瞬间的心悸，大概只是因为突然和意外吧， 她这样告诉自己。
就像走在安静的夜里突然被灯光晃到眼睛，总会有一瞬间的失神和慌乱，但那不代表什么。
广场上的时钟指针不紧不慢地走着。
柳寒玉找了个花坛边的长椅坐下，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有甜蜜依偎的情侣，有行色匆匆的上班族，也有像她一样，似乎在等待着谁的人。
等待的时光被拉长，茶餐厅里的对话又不合时宜地跳回脑海。
谢景哲说他退伍了，要开安保公司。
他说是因为她……
就在太阳西沉，热意消散之际，一阵熟悉清冽的气息混合着阳光的味道靠近，一双干净的白色板鞋停在了她的面前。
柳寒玉抬起头。
吴羽凡就站在逆光里，微微喘着气，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脸上却带着最灿烂的笑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仿佛他的世界里只有她一个人。
“等很久了吗？”他自然地在她身边坐下，很顺手地拿过她手里攥着的矿泉水瓶，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慢点儿喝，水凉。”
“没事，我跑过来的，怕你等急了，跑的急了些。”
所有的胡思乱想，在看到他笑容的这一刹那，像是被阳光蒸发的露水，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心里那块自从遇见谢景哲就悬着的、冰凉的地方，被这真实的温暖迅速填满、熨帖。
“没有，刚坐下没多久。”
吴羽凡仔细看了看她的脸，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眼角，动作温柔，“怎么了？脸色好像有点不太好，逛街累着了？还是……遇到什么事了？”
他的敏锐让柳寒玉心里咯噔一下。她连忙摇头，扯出一个更灿烂的笑，“没有啊，就是走多了有点腿酸。你看，我买了……”她下意识地想展示“战利品”，才突然想起自己今天根本什么都没买，手里空空的。
“买了空气？”吴羽凡挑眉，好笑地看着她。
柳寒玉脸一红，嗔怪地拍了他一下，“就你话多！我……我没看到特别喜欢的嘛。”
“好好好，我们家寒寒眼光高。”吴羽凡从善如流地点头，顺势握住她拍过来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
他的手温暖干燥，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没买也好，下次我陪你好好逛，给你当专属拎包小弟兼钱包。”
柳寒玉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心里最后那点因为另一个人而产生的波澜，也彻底平静下来。
这才是她的生活，真实、温暖、触手可及。
“对了，”吴羽凡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语气随意地提起，“今天在学校，听到一个挺离谱的谣言。”
“嗯？什么谣言？”柳寒玉靠在他肩头，懒洋洋地问。
“关于美术系一个女生的，传得有鼻子有眼，结果我仔细一听，名字和你一样。”
吴羽凡说着，侧头观察她的表情，见她只是微微睁大了眼睛，并无异样，才继续笑道，“我还在想，我家寒寒这么乖，怎么可能嘛。估计是同名同姓搞出来的乌龙，传谣言的人也不核实一下，那女生有个哥哥也姓柳，两人是兄妹，居然能被传成那种关系，真是够离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