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金打火机的火苗在指间明明灭灭，橘红色的焰心深处始终缠绕着一缕不肯散去的幽蓝。林辰把打火机凑到眼前，黄铜外壳上 “民国三十八年” 的刻痕被火光映得格外清晰，那些细密的纹路里似乎还残留着昨晚幽蓝火苗的冷意。他对着空气呵出一口白雾，在初秋的湿冷中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晶，落在定制西装的羊绒翻领上 —— 这是他特意让老裁缝加的保暖设计，此刻却挡不住从骨髓里渗出来的寒意。
“资产： 冥符，怨魂碎片 x3；负债：未知数量怨魂，林家未偿债务；流动性评级：F 级（随时爆仓）。” 林辰用袖口擦拭着手机镜头，屏幕里倒映出他瞳孔中跳动的幽蓝火光，“当务之急是建立风险对冲机制。” 他点开招商银行 App，【兑换冥器】按钮上的朱砂纹路比昨晚更鲜艳了，像刚凝固的血。
落地窗玻璃传来轻微的震动，不是楼下混乱的车流声，是某种低频共振，像是有无数人在用指甲同时刮擦玻璃。林辰走到窗边，红雾已经浓得像化不开的血，对岸 cbd 的摩天大楼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原本流光溢彩的玻璃幕墙此刻像蒙着层磨砂纸，上面爬满了暗红色的纹路 —— 和手机屏幕上的黑色符箓有着惊人的相似性。最显眼的 “东方明珠” 塔尖完全隐没在红雾里，只剩下中段的球体还在发出诡异的红光，像是被剥去外皮的眼球，在雾中缓缓转动。
“嗡 ——” 茶几上的无人机突然震动起来。这是他昨天刚拆封的最新款侦查无人机，碳纤维机身在晨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林辰按下开机键，无人机的探照灯穿透红雾，在对面的玻璃幕墙上投下一道惨白的光柱。光柱扫过之处，那些暗红色的纹路突然活了过来，像潮水般顺着玻璃向上涌动，在某块幕墙上聚成了个模糊的人形 —— 玄铁残甲，长戟拖地，和昨晚幻觉中的身影一模一样。
“果然不是幻觉。” 林辰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调出无人机的热成像模式，屏幕上瞬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点，每个红点都在不规则地移动，像一群被沸水烫到的蚂蚁。其中最大的一个红点位于 “环球金融中心” 的顶层，正以极快的速度向下移动，所过之处，其他红点纷纷熄灭，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噬了。
手机突然震动，招商银行 App 自动弹出一条新通知：【检测到高浓度阴煞聚集，建议兑换冥器 “镇魂铃”（消耗 5000 冥符）或召唤阴差（消耗
冥符）】。林辰盯着屏幕上的数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 昨晚还觉得万亿冥符是天方夜谭，现在才明白这不过是入门级的 “保证金”。他点开【兑换冥器】界面，琳琅满目的黑色图标在屏幕上浮动，每个图标下面都标注着精确到个位的冥符价格，像极了华尔街交易所的实时报价。
“性价比太低。” 他滑动屏幕，指尖在【阴兵图鉴】上停顿。城隍散兵的图标旁多了个小小的 “+” 号，下面标注着【消耗 500 怨魂碎片可升级】。昨晚战斗获得的 3 个碎片在屏幕右下角闪烁，像微不足道的散股。林辰突然想起祖父书房里那十二个被扣的阴兵俑，报关单上写着 “唐代彩绘陶俑，高 60cm”，当时他还嘲讽老古董不懂现代投资，现在才意识到那可能是最值钱的 “原始股”。
红雾中传来一阵诡异的歌声。不是人类的嗓音，是无数根琴弦同时被指甲刮擦的刺耳声响，却诡异地组成了《茉莉花》的旋律。林辰猛地抬头，无人机的实时画面里，一群穿着职业装的 “人影” 正站在对面写字楼的天台上，他们的身体在红雾中若隐若现，四肢以违反物理定律的角度扭曲着，每扭动一下，歌声就拔高一个音调。更可怕的是，他们的脸都是空白的，只有两个黑洞，黑洞里不断渗出黑色的丝线，在空中织成一张张网，捕捉着红雾中漂浮的光点。
“这是…… 上班族？” 林辰放大画面，其中一个 “人影” 胸前还别着某家金融公司的工牌，照片上的年轻人笑容灿烂，和现在扭曲的模样形成刺目的对比。他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入职第一天，在电梯里遇到的那个总是微笑着打招呼的实习生，不知道此刻是否也变成了这副模样。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窒息感再次袭来 —— 这就是祖父说的 “阳间变冥土”？用活生生的人浇筑新的秩序？
无人机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幕上的画面开始剧烈抖动，热成像仪显示有个巨大的阴影正从 “金茂大厦” 的侧面快速爬升，所过之处的玻璃幕墙像纸片一样碎裂，暗红色的纹路在碎片上依然保持着连贯的符箓形态。林辰迅速切换到夜视模式，一张布满褶皱的巨脸出现在屏幕上 —— 那是由无数张人脸重叠而成的，每个毛孔里都嵌着只转动的眼睛，嘴巴张开时露出的不是牙齿，是密密麻麻的指甲。
“该死！” 林辰果断操控无人机拉升，同时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滑动。【召唤阴差】按钮的朱砂纹路在接触到指尖温度时突然亮起，屏幕上弹出一行血字：【检测到 A 级怨魂 “万面鬼”，需消耗
冥符解锁阴差权限，是否确认？】。他没有丝毫犹豫，华尔街的经验告诉他，面对系统性风险时，任何犹豫都可能导致平仓出局。
“确认！”
手机屏幕爆发出比昨晚更强烈的金光，这一次不再是幽蓝的冷火，而是带着灼热温度的赤金色火焰。火焰在空气中凝结成一道两米高的虚影，玄色官袍上绣着银色的冥界花纹，腰间悬挂的青铜铃铛还未摇动就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阴差的脸隐藏在斗笠的阴影里，只能看到一双燃烧着幽绿火焰的眼睛，手里握着的锁链在地板上拖出火星，灼烧出一串诡异的符箓。
“敕！” 阴差的声音像是从千年古墓深处传来，每个字都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锁链突然腾空而起，穿过落地窗飞向对岸的 “金茂大厦”。红雾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啸，像是有成千上万人同时惨叫，无人机的镜头捕捉到惊人的一幕 —— 锁链缠绕之处，那张巨脸正在快速瓦解，无数张人脸从主体上剥离，像下雨一样坠落，在空中就化作黑色的纸灰。
林辰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冥符余额：。一万冥符的消耗让十二位数字终于出现了变化，像在坚固的堤坝上打开了一道缺口。他突然意识到这万亿冥符并非无穷无尽，祖父留下的不是聚宝盆，而是需要精准操作的杠杆账户，每一次调用都伴随着爆仓的风险。
阴差在解决万面鬼后并未消散，斗笠转向落地窗的方向，似乎在注视着豪宅内部。林辰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比面对万面鬼时更加窒息。他想起图鉴里的注释：“凡人与幽冥的契约，从不是免费的交易。” 难道召唤阴差会触发某种代价？
就在这时，玄关处传来 “咔嗒” 一声轻响，像是有人用钥匙打开了门锁。林辰猛地转头，豪宅的实木大门正缓缓向内打开，红雾像有生命般顺着门缝涌进来，在地板上聚成蜿蜒的小溪。门口站着个模糊的身影，拄着拐杖，身形佝偻，穿着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 —— 那是祖父林建军生前最喜欢的衣服。
“祖父？” 林辰的声音因为震惊而颤抖。他清楚地记得祖父是在三年前去世的，葬礼上他亲手将骨灰盒放入墓穴。可眼前的身影是那么真实，连中山装袖口磨破的边角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特有的檀香混合烟草的味道。
身影慢慢抬起头，脸上布满了暗红色的符箓，和手机屏幕上的黑色符箓形成诡异的呼应。他没有眼睛，只有两个不断渗出红雾的黑洞，嘴角咧开一个僵硬的弧度：“红雾…… 第一天…… 还没完……” 拐杖在地板上轻轻一点，大理石地面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每个节点都闪烁着幽蓝的火光。
阴差突然剧烈晃动起来，玄色官袍上的银色花纹开始褪色。手机屏幕疯狂弹出警告：【检测到直系血亲阴灵，幽冥契约出现冲突！阴差持续时间将缩短 50%！】林辰这才注意到，祖父的中山装领口别着枚小小的青铜铃铛，和阴差腰间的铃铛一模一样，只是上面布满了细小的裂痕。
“林家的债…… 要用阴兵来还……” 祖父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红雾从他的身体里渗出，在空气中聚成十二尊模糊的俑形，“洛阳…… 阴兵俑…… 被扣在……” 最后一个字消散在红雾中时，玄关的大门 “砰” 地一声自动关闭，地板上的裂痕和幽蓝火光同时消失，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阴差在祖父消失后也开始淡化，锁链和铃铛的虚影逐渐融入空气。林辰冲到玄关处，只在地板上发现一枚青铜铃铛的碎片，上面刻着半个残缺的符箓，和阴兵俑碎片上的纹路完全吻合。他拿起碎片，指尖传来熟悉的刺骨寒意，和第一次触碰手机屏幕时一模一样。
无人机的警报声再次响起，这次却是电量耗尽的提示。林辰看向屏幕，最后传回的画面显示 cbd 的红雾中出现了无数移动的光点，正朝着江景豪宅的方向聚集。热成像图上，这些光点组成了一个巨大的符箓形状，将整个江岸区域完全覆盖。
手机自动弹出新的通知，这次不再是战斗提示，而是一张泛黄的地图，上面用朱砂标注着十二个位置，其中一个红点正在闪烁，旁边标注着 “上海海关仓库 b 区”。林辰立刻想起三天前海关的电话，祖父被扣的十二尊阴兵俑，恐怕就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他走到酒柜旁，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冰块在杯中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窗外的红雾更浓了，已经能看到有模糊的影子在雾中穿梭，偶尔有长戟拖地的刺耳声响顺着风向传来。林辰举杯对着 cbd 的方向，手机屏幕上的冥符余额在杯壁的倒影中微微晃动。
“阴兵俑，海关仓库，祖父的阴灵……” 他将威士忌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时，竟尝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看来这场杠杆交易，必须亲自去平仓了。”
放下酒杯时，他注意到杯底残留的酒液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图案 —— 十二尊阴兵俑围成圆圈，中间是个不断旋转的黑色符箓。手机屏幕突然自动切换到【冥市】界面，原本灰暗的图标此刻亮起红光，上面显示着一行新的文字：【特殊商品：阴兵俑碎片（洛阳出土），售价： 冥符 \/ 个】。
林辰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击，像是在下达一笔巨额交易指令。红雾笼罩的都市里，华尔街精英的生存游戏才刚刚开始，而他手里握着的万亿冥符账户，将是这场游戏中最危险也最强大的筹码。窗外的 cbd 霓虹彻底熄灭，只有红雾中偶尔闪过的幽蓝火光，照亮了十二尊阴兵俑虚影在雾中缓缓移动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