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一剑，一外一内，一物理一概念，配合默契无间，瞬间将白起置于绝杀之局！
然而，白起那双冷漠的眼睛，透过鬼面，看着这绝杀之局，依旧平静无波。
甚至，那平静深处，似乎掠过了一丝……满意？
“这才，有点意思。”
他低语一声，终于动了真格。
“嗡——！”
腰间那柄黑沉古剑，自动出鞘三寸！
并非完全拔出，仅仅是三寸。
但就在这三寸剑锋出鞘的刹那——
“吼——！！！”
仿佛有亿万枉死战魂在齐声咆哮！
有尸山血海的幻景在白起身后浮现！
一股屠戮苍生、灭绝万物的纯粹杀意，伴随着一道暗红如凝血的惊天剑气，自那三寸剑锋之上，轰然爆发！
“戮仙剑域·起。”
剑气爆发，并非攻击刀一或剑零，而是以白起为中心，瞬间扩张开来，形成了一个直径百丈的暗红色球形领域！
领域之内，刀一的万千凌迟刀影，斩入其中，如同泥牛入海，速度骤降，威力被疯狂消磨、吞噬！
剑零的寂灭虚无之力，蔓延至领域边缘。
竟也被那粘稠如血、蕴含着无尽死亡与怨恨的、暗红剑气阻挡、抵消，难以侵入核心！
在这戮仙剑域内，白起便是绝对的杀戮主宰！
一切攻击被削弱，一切法则被扭曲偏向杀戮与死亡！
更可怕的是，斗字秘所化的暗金秘篆，此刻正悬浮于剑域中央，疯狂旋转。
如同一个贪婪的黑洞，吞噬着领域内，一切形式的攻击能量与战意杀念。
无论是刀一的刀意，还是剑零的剑意，都被其吸收、转化，然后加倍返还，加持于白起自身！
此消彼长之下，白起在剑域中的气势，节节攀升！
而刀一与剑零的攻击，却如同陷入泥潭的猛兽，威力大减！
“不可能！他的领域……怎会如此克制我们？！”
刀一心中骇然。
“斗字秘配合其独有的戮仙剑意……麻烦了。”
剑零眼中灰白世界急速流转，推演着破局之法，
“必须尽快破开其领域，否则久战必……”
他话音未落。
剑域核心的白起，动了。
他依旧未完全拔剑。
只是并指如剑，朝着刀一的方向，隔着百丈距离，轻轻一划。
“斩。”
随着他淡漠的声音，剑域之中，无数暗红剑气瞬间凝聚。
化作一道细如发丝、却仿佛能斩断命运、终结因果的暗红丝线，无视空间距离，瞬间出现在刀一眉心之前！
刀一亡魂大冒，巨刀回防已来不及。
只能狂吼一声，将全身罡气与裁决刀意凝聚于额头，形成一面暗金色的刀意护盾！
“嗤——！”
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声响。
暗红丝线如同热刀切油，轻易穿透了刀意的护盾，没入刀一眉心半寸！
“呃啊——！”
刀一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闷哼，眉心处出现一个细小的红点。
暗金色的火焰从眼眸中黯淡了大半，一股毁灭性的杀戮剑意，直接侵入他的识海，疯狂破坏！
他身形暴退，气息瞬间萎靡下去，已然受了不轻的道伤！
仅仅是一指划出的剑气余波！
趁此机会，剑零眼中厉色一闪，终于拔剑！
他拔出的，并非实体剑，而是从自己那灰白色的眼眸中，抽出了一道纯粹由终焉概念，构成的灰白光流！
光流在他手中凝聚成一柄半透明的、仿佛随时会消散的灰白长剑！
“我即终焉！”
剑零以身合剑，人剑一体，化作一道灰白流光。
不再追求湮灭外物，而是将自身化为一道“移动的终焉”，朝着白起的戮仙剑域，直接撞了过去！
他要以自己的终焉本质，强行中和、抵消白起的杀戮领域！
这是两种极致负面概念的终极对撞！
“终焉” vs “杀戮”！
灰白流光撞入暗红剑域！
“滋滋滋——！！！”
令人头皮发麻的湮灭声响彻天地！
两种领域疯狂抵消、吞噬！
剑域剧烈震荡，暗红光芒与灰白光芒交织爆闪，一时间竟僵持不下！
白起那冷漠的眼神，第一次真正落在了，剑零所化的灰白流光之上。
鬼面之下，似乎传来一声极低的、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轻语：
“终焉……不错的燃料。”
他缓缓抬手，握住了那出鞘三寸的古剑剑柄。
似乎，准备真正拔剑。
而就在这三位敕命境巅峰强者，战斗进入白热化、天地为之色变的时刻——
远在长城枢纽方向。
那九面灰褐色的陈仓石鼓，其中第二面上。
一个形似“战”字的古老刻纹旁，又一个形似“刑”字的刻纹，也悄然亮起了一丝微弱的血光。
与之前“战”字呼应，如同双星联动。
一股更加清晰、更加急切的召唤与悲鸣之意，顺着冥冥中的法则联系，传向此界的四面八方。
传向所有流淌着热血、坚守着信念、准备为此界存亡做最后一搏的生灵心中。
传向……那正在与天庭顶级武力血战的，杀神所在。
“嗡——咚！”
那声先前曾在所有人心头响起的、悲怆而厚重的鼓鸣，再次传来！
这一次，不再仅仅是意念的悸动，而是真实不虚的、响彻在整个秦汉世界天地间的巨响！
声源，赫然来自西北方向，长城与直道交汇的枢纽深处！
鼓声如雷，却比雷霆更加沉重，带着金石的质感与山河的脉动。
第一声“咚”响，仿佛敲击在万物的心脏之上。
整个秦汉世界的大地为之震颤，天空的铁灰色云层被无形的声浪推开，显露出其后更加深邃、却隐隐有土黄色光辉流转的天穹！
白起那即将拔剑的动作，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
冷漠的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被触动。
而剑零所化的灰白流光，更是在鼓声响起的瞬间，剧烈地波动了一下！
那纯粹无情的终焉意境，竟被这充满了不屈抗争、薪火相传、生生不息意味的鼓声，干扰了一瞬！
流光的光芒，出现了刹那的紊乱与黯淡！
高手相争，只争刹那！
就是这被鼓声干扰的刹那！
白起动了。
他将已然握住剑柄的手，微微向上一提！
古剑再出三寸！
合计出鞘六寸！
“锵——吟——！”
剑鸣不再是之前的低沉，而是化作一道撕裂寰宇、斩断宿命的尖锐铮鸣！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暗金色剑罡，自那六寸剑锋之上爆发而出！
这剑罡并非纯粹的杀戮血色，而是斗字秘暗金秘篆，与戮仙剑意融合后的产物。
暗金为底，边缘流转着毁灭性的暗红血芒！
白起的战斗本能与斗字秘的洞悉力，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
“破。”
一字轻吐。
暗金剑罡如同庖丁解牛，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那灰白流光的法则逆纹之中！
“噗——！”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道仿佛漏气般的轻微声响。
下一刻，那看似无物不终、无物不灭的灰白流光。
如同被刺破了气球的皮影戏，骤然收缩、变形，随即轰然溃散！
流光散去，剑零的身影踉跄着跌出，重现于人前。
他那素白如雪的长袍，左肩位置，赫然出现了一个碗口大小的空洞。
边缘处没有丝毫血迹，只有不断湮灭，又无法彻底弥合的灰白法则乱流！
他苍白如纸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裂纹，如同即将破碎的瓷器！
那双灰白色的、演绎世界生灭的眼眸，此刻光芒黯淡大半，其中倒映的景象变得模糊混乱！
他受伤了！
而且是被直接破去了，部分终焉道基的本源之伤！
“剑零！”
远处刚刚勉强压下眉心伤势、惊魂未定的刀一，见状骇然失色。
他与剑零共事漫漫岁月，深知其实力深不可测，几乎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
剑零没有回应，只是用一种极其复杂、混合了惊怒、凝重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悸眼神，死死盯着白起。
尤其是白起手中那出鞘六寸的古剑，以及剑身上流转的暗金秘篆。
“斗字秘……戮仙剑……还有这……” 他声音嘶哑，不复之前的淡漠，
“此界本源意志的干扰……失算了。”
白起缓缓将古剑推回剑鞘。
那暗金剑罡也随之消散。
他依旧平静，仿佛刚才那惊世一击，只是随手为之。
只有细心者才能发现，他握着剑柄的手指，骨节微微有些发白，青铜鬼面下的呼吸，也微不可察地急促了一丝。
显然，刚才那精准到极致、破去终焉流光的一剑，对他而言也绝非轻松。
他没有继续追击剑零，反而抬头，望向了西北长城方向。
那空洞的眼神，似乎穿透了空间，落在了那九面石鼓之上。
“鼓声……在催促。” 他低声自语，无人听清。
就在这时——
“咚咚！咚咚咚——！”
更加急促、更加连贯、仿佛带着某种愤怒与急迫的鼓声，接二连三地，自长城方向传来！
一声比一声响亮，一声比一声震撼！
随着鼓声的密集响起，整个秦汉世界的景象，开始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大地之上，那些散落的、干涸的、暗红色的古老血迹。
如同被注入了生命，开始蠕动、发光，散发出微弱却坚韧不屈的血色光芒！
无数残破的兵器、甲胄碎片，发出共鸣般的嗡鸣！
天空之中，那被鼓声冲开的铁灰色云层后方。
土黄色的光芒越来越盛，逐渐凝聚成一片浩瀚无垠、厚重苍茫的土黄色天穹！
天穹之上，隐约有万里江山的虚影缓缓流转，有亿万黎民的身影若隐若现，更有金戈铁马、慷慨悲歌的壮阔景象交替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