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币在手背上静止。
字面朝上。
江宇手指一弹，那枚硬币划出一道抛物线，稳稳落入街边的乞讨碗中。
“叮”的一声脆响。
像是某种发令枪。
系统面板上的倒计时还在跳动，那行【天悦大厦第一期股权收购】的字样正散发着诱人的金光。
一千万。
对于昨天的江宇来说，这是天文数字。对于今天的江宇来说，这只是入场券。
他在心中默念了一句“确认支付”。
【叮！纳税成功。】
【一千万资金已扣除。】
【资产具现化程序启动……天悦大厦5%原始股转让协议正在生成，预计24小时内由专人送达。相关工商变更手续系统已自动接管。】
并没有惊天动地的特效，只有手机银行发来的一条扣款短信。
余额缩水了一截，但江宇心里却踏实得像打下了地基。
5%的股份，意味着他不再是这座城市的过客。
只要拿下天悦大厦，光是每年的租金分红就是一笔躺赚的巨款。到时候不用天天为了系统的“吹牛税”发愁，那才是真正的自由。
江宇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万隆广场。”
坐在后座，他才有空处理一直在口袋里震动的手机。
屏幕已经碎成了蜘蛛网，那是刚才激动之下磕在桌角的杰作。
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座机号，挂断后紧接着又进来了个微信语音。
头像是个穿着紧身瑜伽服、身材火辣的女人。
备注：陈雪（形体私教）。
江宇按下了接听键。
“江先生~”声音甜得发腻，带着职业性的热情，“您今天下午两点的私教课还过来吗？我帮您预留了最好的那间景观教室，可以看到江景哦。”
江宇把手机拿远了一些。
他之前的确为了打造“精英人设”，在健身房办了张卡，还豪掷千金买了十节私教课。当然，那时候刷的是信用卡，为了这一万块钱，他吃了两个月泡面。
“今天不过去了。”
江宇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有点事要处理。”
“哎呀，江先生您都忙了一周了。”陈雪在那头撒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而且……人家今天专门穿了新买的训练服……”
换作以前，江宇可能真的会心猿意马，屁颠屁颠地跑过去。
但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一千万换来的商业版图。
那种低级的荷尔蒙刺激，突然变得索然无味。
“改天吧。”
江宇挂断了电话。
手指在屏幕上划过，大概是被碎玻璃渣划到了，指尖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屏幕画面一闪，彻底黑屏。
“操。”
江宇骂了一句。
这台手机用了三年，电池早已老化，现在屏幕一碎，算是彻底寿终正寝。
……
万隆广场。
江城最大的高端商业综合体。
江宇直奔三楼的数码专区。
周末的商场人潮涌动，到处都是牵着手的情侣和带孩子的家庭。空气中弥漫着香水味和炸鸡的香气。
前面就是那家着名的水果牌体验店。
巨大的落地玻璃窗透亮无比，里面人头攒动。
江宇刚走到门口，就被一阵争执声吸引了注意力。
“真的不行，那款太贵了，而且颜色我也不喜欢。”
这声音有点耳熟。
江宇下意识地侧过头。
在展示柜台前，站着一男一女。
女的身材高挑，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风衣，里面是修身的运动内搭，勾勒出惊人的曲线。正是刚才通电话的陈雪。
而站在她旁边的男人，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油光锃亮，手里拿着个公文包，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
陈嵩。
江宇的眉毛挑了一下。
这世界还真是小得可怜。
陈嵩是他以前在景云大厦上班时的前同事，销售部的“明星员工”。这人最擅长的不是跑业务，而是踩着同事上位，也就是俗称的职场老油条。
当初江宇离职，少不了这人在背后打小报告的功劳。
此时，陈嵩正指着柜台里的一台粉色手机，唾沫横飞。
“小雪，买电子产品要看性价比。你看这台上一代的pro，性能完全够用，而且现在搞活动降价两千，多划算？没必要非得追最新款，那是智商税。”
陈雪脸上挂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显然不太认同，但又不好意思直接反驳。
她是出来相亲的。
介绍人把陈嵩夸得天花乱坠，说是某科技公司的高管，年薪百万，有车有房。结果一见面，连杯星巴克都要用优惠券，现在逛个街，更是把“抠门”说成了“理财智慧”。
“哟，这不是江宇吗？”
陈嵩眼尖，一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江宇。
他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生怕周围人听不见。
陈雪愣了一下，顺着视线看过来，美目中闪过一丝惊讶。
江宇今天穿得很随意。一件普通的连帽卫衣，牛仔裤洗得有些发白，脚上那双运动鞋也是去年的款。
和光鲜亮丽的商场格格不入。
“好久不见啊。”陈嵩松了松领带，脸上堆起那种虚伪至极的笑容，大步走了过来，“听说你离职后去送外卖了？还是做房产中介来着？”
他上下打量着江宇，视线最后停留在江宇手里那个屏幕稀碎的旧手机上。
“啧啧，老江，你也太节省了。这手机都碎成渣了还舍不得换？”
陈嵩转头对陈雪说道：“小雪，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前同事江宇。人挺老实的，就是脑子不太灵活，在公司干了三年还是个专员。哎对了，老江，你现在在哪发财呢？”
这一连串的输出，连珠炮似的，根本不给江宇插嘴的机会。
周围几个路人好奇地看了过来。
这种当众踩低别人的戏码，向来是商场里最受欢迎的免费娱乐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