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宫所得,令陈平脱胎换骨。不仅修为稳固在混元无极大罗金仙后期,对混沌大道的领悟更是触及本源层次,一举一动皆暗合天道,言出法随。星神玉珏与那枚道源印记碎片初步融合,虽未完全炼化,却已能隐隐感应到其他碎片散布于无尽道海之中的模糊方位,其中最为清晰的指引,正指向宫灵所言的“万道源海”。
陈平并未急于赶路,他于时空回廊边缘寻得一僻静处,开辟临时洞府,潜心消化此次收获。首要之事,便是彻底炼化那团“混沌道源气”。此气乃万气之母,蕴含混沌未分时的终极奥秘,炼化过程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会被同化,重归混沌。但陈平道基扎实,又得道源印记碎片护持,更有《混沌道经》总纲指引,过程虽惊险,却是有惊无险。
九九八十一日后,道源气尽数融入道基,陈平周身气息愈发内敛,眸中混沌之色流转,仿佛能吞噬光线,演化万物。他心念微动,指尖一缕混沌之气溢出,时而化作璀璨星辰,时而化为幽冥死水,时而演变为生机草木,最终复归混沌。对力量的掌控,已臻化境。
“混沌非虚无,乃万有之基,变化之母。此前我所用混沌,多是蛮力碾压或属性克制,如今方知,真正的混沌,在于‘衍化’与‘定义’。”陈平明悟更深。他此刻若再对上那寂灭魔将,无需动用杀招,只需以混沌道域笼罩,便可引动其体内寂灭之力失衡自噬,或直接将其道则分解重归混沌,轻松写意。
随后,他取出那盏“道源心灯”。灯焰如豆,昏黄温暖,却能照见神魂瑕疵,稳固道心,更能于悟道时守护灵台,抵御外魔。陈平将一缕本命神魂印记融入灯中,心灯顿时光华内敛,化作一点灵光没入其眉心祖窍,悬于神魂之上,洒下清辉,时刻滋养道心,明见真我。有此灯在,日后便是不惧大多数惑心类神通与道争中的意念侵袭。
最后,他看向袖中仍在沉睡蜕变的星漪、以及嗡鸣轻颤的诛星剑印与净世莲纹。三者皆因道源洗礼而获益匪浅。星漪银鳞覆盖上一层混沌道纹,气息深邃,沉睡中本能地吞吐着更高层次的混沌精华。诛星剑意中多了一丝“归墟”寂灭之意,杀伤力更增。净世莲则净化之力触及本源,对寂灭污染的克制更强。
“是时候出发了。”陈平长身而起,目光穿透无尽虚空,望向万道源海的方向。他能感觉到,那片区域道则交织,气运澎湃,是机遇之地,亦是漩涡中心。
他一步踏出,身形融入混沌,不再依靠星槎,而是直接以无上遁法穿梭道海。混元后期,遨游诸天已如闲庭信步。途中,他偶尔能感应到其他强大存在的气息,有的浩然正大,有的诡秘阴森,有的炽热如火,有的冰冷死寂,皆是来自不同宇宙、修行不同大道的“求道者”。彼此神念稍触即分,大多保持距离,互不干扰。道海无涯,求道者众,除非涉及大道之争或重大机缘,否则很少无故厮杀。
数月后,前方道海景象再变。不再是混沌一色,而是呈现出一种万花筒般的瑰丽与混乱。无数种不同颜色、不同属性、不同意境的大道本源气息,如同无数条奔腾的江河,在此地交汇、碰撞、融合,形成一片无边无际、色彩斑斓的“海洋”!海洋之中,可见真龙咆哮、神凰展翅、佛陀拈花、魔神嘶吼等各种大道显化的异象沉浮,更有无数由纯粹道则凝聚而成的珍奇材料、先天灵物随波逐流。这里,便是万道源海,诸天万界大道源头显化之所在!
源海之中,隐约可见一些巨大的岛屿、悬浮山峦乃至宫殿群落,那是先来的求道者们建立的临时据点或长期道场。无数气息强弱不一的修士在其中穿梭、交易、论道、争斗。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道韵,却也蕴含着各种大道冲突引发的危险能量乱流。
“果然是一片繁华与危机并存的土地。”陈平收敛气息,化作一道普通遁光,落入源海边缘一座较为热闹的、由青石垒砌的巨型浮空岛屿——“万象坊市”。
坊市之中,人流如织。有身穿八卦道袍、仙风道骨的老道在摆摊售卖丹药符箓;有笼罩在阴影中、气息冰冷的魔修在收购稀有魂魄;有背生双翼、眸若星辰的灵族在交换奇珍异宝;甚至还有驾驭着机械傀儡、散发着科技感的异宇宙来客在推销产品。各种语言、各种形态、各种修炼体系在此碰撞交融,光怪陆离。
陈平信步而行,神识悄然扫过,收集信息。很快,他便听到几个有用的消息:
“听说了吗?‘玄黄道宗’的讲道大会三日后就要开始了,据说此次会有混元巅峰的长老宣讲‘阴阳化合’之妙,不可错过啊!”
“哼,玄黄道宗算什么?‘幽冥鬼府’的‘万魂真人’刚刚捕获了一头罕见的‘时空蜃兽’,正准备炼制‘幻灭道丹’,那才是大机缘!”
“最新消息!源海深处的‘万法碑林’区域,疑似有新的‘先天道纹’凝聚出世,已引得多方势力前往争夺!”
“还有那‘归墟商盟’,又在高价收购能抵御寂灭侵蚀的宝物或法门,看来归墟那边的动静越来越大了……”
玄黄道宗、幽冥鬼府、万法碑林、归墟商盟……一个个名号传入耳中,陈平心中渐有轮廓。这万道源海势力错综复杂,俨然一个小型宇宙。讲道、夺宝、炼丹、探险,各种机缘层出不穷,但也暗流汹涌。
他不动声色,走向坊市中最大的情报机构——“通天道阁”。缴纳了一笔不菲的“道源晶”(源海通用货币,由精纯道韵凝结而成),陈平得到了关于万道源海势力分布、近期大事以及……“道源印记”相关传闻的玉简。
神识沉入,海量信息涌入。万道源海主要被几家拥有混元无极金仙巅峰坐镇的大势力把持:主张“道法自然、教化万灵”的玄黄道宗;钻研“生死轮回、寂灭奥秘”的幽冥鬼府;崇尚“弱肉强食、掠夺本源”的万兽神山;以及最为神秘、据说与“归墟”有着千丝万缕联系、从事跨宇宙贸易的归墟商盟。此外,还有无数中小势力依附或周旋其间。
而关于“道源印记”,玉简中记载寥寥,只提及乃是传说中“开天者”留下的本源印记,蕴含超脱之秘,无尽岁月来,引得无数巅峰存在搜寻,但皆无所获,被视为虚无缥缈的传说。最近唯一相关的流言,是有人在源海极西的“法则乱流带”深处,感受到过一丝类似“混沌”本源的奇异波动,疑似有异宝出世,但那里危险重重,空间破碎,法则暴乱,混元后期闯入也有陨落之危。
“法则乱流带……”陈平记下这个地点,这与他体内道源印记碎片的微弱感应方向大致吻合。
正当他准备离开道阁时,门口一阵骚动。只见一群身着统一玄黄道袍、气息凌厉的修士涌入,为首一名面色倨傲的青年(混元中期)目光扫过大厅,最终落在陈平身上,眉头微皱:“阁下面生的很,来自哪方宇宙?在此窥探何事?”语气带着审问之意。
陈平神色平静:“散修陈平,初来乍到,买些情报罢了。”
“散修?”青年冷哼一声,“源海如今不太平,闲杂人等最好安分点。我乃玄黄道宗执事赵乾,看你修为不弱,可愿入我道宗,做个外门客卿?也好有个靠山。”话语间带着施舍与招揽之意,显然看中了陈平混元后期的修为,想为宗门增添战力。
陈平淡淡一笑:“多谢好意,陈某闲散惯了,暂无加入宗门的打算。”
赵乾脸色一沉:“不识抬举!那你最好记住,在源海行走,眼睛放亮些,别惹不该惹的人!”说完,带着人拂袖而去。
陈平不以为意,这等宗门子弟的骄横,他见得多了。正欲离开,旁边一位摆摊卖符箓的白发老道却悄悄传音:“道友小心,这赵乾心胸狭窄,你拂了他面子,他或许会暗中使绊子。最近玄黄道宗与幽冥鬼府因为‘万法碑林’的归属摩擦不断,局势紧张,他们对外来高手很是警惕。”
“多谢道友提醒。”陈平对老道点头致谢,心中了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道源初海亦不能免俗。他无意卷入宗门争斗,但若有人主动招惹,他也不介意让对方知晓,何为混沌无情。
走出道阁,陈平望向源海西方,那法则乱流带的方向。感应中,道源印记碎片的召唤似乎清晰了一丝。
“看来,不得不去这龙潭虎穴走一遭了。”他身形一晃,已消失在坊市人群中。万道源海的波澜,已因他的到来,悄然荡开一丝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