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顾山直接介入了天网系统查询，手机对面那个工作人员，明显愣了一下。在林深没有明确制止之后，工作人员的声音这才传来：
“好的，知道了，先生。
“稍等一下，我们立刻为您查询顾山的全部资料。”
既然天堂孤儿院的档案之中已经拿到，那么这一次，查询顾山的速度快了许多。
五分钟之后，声音响起：
“顾山……查到了。二十年前的天堂孤儿院上，确实有这个名字。
“但是，这个孩子有点奇怪。
“其他孩子被送到孤儿院，至少还知道个原因，出生地在哪里，父母在哪里。
“这个小孩，就这么平白无故出现了孤儿院的门外，摄像头都查不到是谁放的，更不要说是亲生父母。
“不过孤儿院还是将他收录进了档案之中。这个孩子，除了身世比较可疑之外，也没有什么值得研究的特殊之处。
“他和夏塔确实是同一届的，夏塔消失后一段时间，顾山仍然在天堂孤儿院学习，生活，直到……”
顾山追问道：
“直到什么？”
手机对面的人：
“直到一个月后那一场大火来临，他和孤儿院其他老师，孩子，一起死在了其中。
“他的事情就记录到了这里，此后再无别的记录。”
这太奇怪了，tm的。
顾山印象中，根本没有这一场所谓的大火。他们就像是生活在两个平行时空的人，各说各的。
还是自己的死亡太痛苦了，顾山自己都给忘了？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在手机对面即将挂断之时，继续追问道：
“你怎么知道顾山死在了那场大火中？”
这个问题，多少有点找茬的性质了。手机对面工作人员一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怎么知道……他死在火灾之中？
“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么，这么大的火焰，就连成年人都逃不出去，所有孤儿院当天的人都死在了里面，没有例外的。”
顾山坚持问道：
“那就是他有逃出来的可能，对么。”
工作人员忍不住道：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位先生。
“要是顾山真的逃出了孤儿院，为什么他不主动找到消防员？毕竟，这么大火灾下，任何一位幸存者，一定是能够登上报刊，大书特书的类型。”
顾山：
“所以，你这么吃准他死了。是吗。”
工作人员：
“只有这一种可能。
“我查阅了多方资料，当年的报刊，新闻，杂志，人物专访，档案，政府土地局的规划，医院接收的烧伤病人，相关档案和电子记录，天堂孤儿院，没有一个生还者。”
顾山：
“那你确定，消防员和后续处理者，看到过顾山的尸体了么。”
工作人员：
“当然看到了。
“整个孤儿院大火之后几百具烧焦的尸体，被一具一具清理出去。”
顾山：
“所以顾山的尸体就在其中？”
工作人员：
“是的。”
顾山：
“有人来辨认过么？”
工作人员：
“这倒没有……
“尸体都被烧烂成那副样子了，就算本人来了，也认不出自己的尸体是在哪一具。”
顾山：
“那么，还有一个办法可以确定。
“比如说，当年进入天堂孤儿院的有999人，那么消防队员应该找到999具尸体，这样人数才对得上。
“如果只是找到了998具，甚至997具，那么说明有人的尸体不在其中，可以说是失踪了，也可以说还保留着幸存下来的希望。
“这一步，当时的处理人员做过了吗？
“相关资料中有明确记载么？”
对面顾山杠精一样额继续追问，对面的工作人员，明显有些招架不住了。
手机中的沉默这一次持续更长，良久，工作人员的声音在一片哗哗的翻找中，再次传了过来：
“这倒没有……
“主要是当时的场面太过惨烈……
“许多人一窝蜂躲在某个房间中，锁上门之后外面大火来了，逃又逃不出去，导致最后的尸体连成了一大坨，根本分不清其中有多少人。
“还有的人，直接被烧成灰烬了，混在泥土之中，抠都抠不出来。更不要说分辨大火之中尸体的数量。”
光是从手机对面的描述，可以想象中，那一天的大火，有多么恐怖。
那已经不是正常的火焰了，而是灭世的炼狱。
顾山明白了：
“所以，归根到底，那一场火灾之后，最重要的一步，他们没有做。
“哪怕火灾之中，少了一些人，或者多了一些不该存在的人，也不会有任何人发现，甚至有疑问。
“我的理解没有错吧。”
工作人员：
“你可以这么理解。”
化身杠精的顾山，丝毫没有放弃，不依不饶追问道：
“即使尸体已经化成渣了，还可以用dNA的技术一个个验证。
“我听说，在一场事故中，哪怕受害人被烧到只剩下一片指甲，都可以提取出来他的个人信息。
“连这一步都没有做吗。”
工作人员解释道：
“这是近几年的前沿技术，那场大火是二十多年前的，dNA技术才刚刚被引入使用。
“更何况，只有特大凶杀案才会被允许使用这项技术。孤儿院大火的受害者极多，不可能一个一个对照着查询。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又不是找寻真凶，工作量也太大了。”
顾山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
“感谢你的回答。
“我的问题就只有这些了。”
手机对面的工作人员明显松了一口气，说了一句“不客气”“有任何问题再联系”，随后匆匆挂断了电话。
身边，林深仍然开着车子，平稳行驶在高速上。离天堂孤儿院，已经只剩下半个小时不到路程。
他歪了歪头：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收获。
“毕竟那是你的童年和过去，很多细节和当年的事情，你比我更清楚，恐怕这一次委托我无法帮到你太大了。”
顾山：
“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林深。
“没有你的话，今晚我一个委托都完成不了，别说撑到第三个委托了。
“坚持一下吧，我感觉这个委托反而会是最轻松的那个。
“我的下一个许愿，会留给你。”
林深：
“什么许愿？”
在顾山脱口而出的一瞬间，他感觉大脑一阵剧烈疼痛，脑子里面仿佛有什么硬物在搅动，又开始猛烈冲击脑壳，像是有人拿着筷子，从他头盖骨内部用力往外捅。
那种剧烈的痛苦不是常人意志能够对抗的，顾山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头脑一晕，差点就要昏厥过去。
他心中很清楚，这是因为自己在第三者面前提及了许愿机的关键词，“许愿”。
实际上顾山也在试探许愿机的抹杀规则，他发现这个东西十分死板，只要不是直接说出许愿机的内容，通过他的一点点引导，加上林深的自身推测，完全可以在掌握许愿机一部分规则的前提下，规避对顾山的惩罚。
所以他决定再更进一步，主动说出多一些的许愿机内容。在规则的边缘跳舞。
而这一次，明显触碰到许愿机的逆鳞，惩罚0.5秒不到就随之降临。
感受到那剧痛的顾山强忍着最后一口气，翻转了黑袋中的人血沙漏，在血液开始倒转流动，头上的剧痛明显减轻了大半，可是一阵阵如刀扎般的痛苦仍然如影随影，并没有彻底阻挡掉。
这是顾山平生第一次，遇到人血沙漏无法抵抗的灵异力量，很明显，许愿机的惩罚规则优先级甚至在人血沙漏之上。也难怪，毕竟人血沙漏就是许愿机“创造”出来的。
幸好，顾山这一次仅仅是擦边，并没有直接说出许愿机三个字。规则也仅仅是对他惩戒一下，并没有想真的杀死他。
30秒保护时间结束后，头中的剧痛明显消退了不少。只有太阳穴，还在砰砰狂跳，心有余悸。
林深明显看到了顾山在说出关键词之后，脸色骤地大变。聪明如他，第一时间也猜到了：
“你刚才说出关键词了，遭到某件灵异物品的反噬？”
面对林深正确的猜测，顾山甚至连点头一下都不敢。他生怕自己又触碰到许愿机规则的边界，受到惩罚。
不过林深无所谓，从顾山的反应，他大致已经知道了七八。
“你前面说的最冷门的一个词，是许愿。
“许愿就是你这个灵异物品的关键词？
“只要说出这个词，就会被规则惩罚。
“让我想想，这应该是和陈红类似的灵异物品。只不过你们的交易方式，是每次你向它直接许愿。
“但是许愿本身的力量，也会受到一定强限制。如果任何愿望都能够实现，你直接许愿终结灵异时代，或者自身变成神，不就可以了。”
林深看着眼前不断变化的道路，沉思了片刻：
“我明白了，顾山。
“这份许愿的限制，就是你每次得到愿望，也必须为其做一件事情，对吧。
“这次的小丑侦探社，就是你在许愿完成之后，作为交换，你必须做的任务。
“和你交易的，根本不是所谓的x先生、Y先生之类。
“那个东西，既然是通过许愿来操控他人。那么，我就暂时命名它为许愿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