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来自地下城吗?”严清与看着小泥巴的眼睛问道,“你之前说的,告诉我的,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我……”对于这个问题小泥巴沉默了下来。
“为什么给我一张会害死我跟周淮起的地图?”严清与问道,“那次又是谁在指使你?”
小泥巴忽然激动了起来:“不是……不是的……这个我没有想要害你们。”
“可我们根据你的地图找到了你说的最经常躲着的地方。差点被打死!”严清与故意将他跟周淮起被抓的事情夸张化,“这是事实。”
“不是的……”小泥巴紧张得解释,“我我只是想帮你们,这张地图是我妈妈画过的,她……她说这是地下城的地图,那个地方是她经常躲着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你的妈妈……”严清与皱眉,“你的妈妈叫什么你知道吗?”
“我的妈妈……”小泥巴点点头,又摇摇头,有些纠结的样子。严清与不给他多想的机会,雪球的冰逐渐向床脚蔓延。
小泥巴被冰了一激灵:“我不知道她叫什么,但我知道他们喊她夏娃!”
什么?
严清与眼睛微微瞪大,夏娃?还有一个夏娃?
“你还知道其他关于她的信息吗?”
小泥巴攥着着枕头的一角摇摇头:“不知道了,我想不起来了。”
小泥巴确实做过手术,这点他没必要骗自己。
“还有一个问题。”严清与微微抬头,“你一开始就是抱着这些目的接近我们的吗?”
从周淮起碰到小泥巴被欺负将他带回中枢塔,再到他觉醒,进入学校学习,自然而然地让所有人相信他不是坏人,又到了现在,一切看起来都顺理成章。
如果一开始就是计划好的,那他们背后的人有些过于聪明了,不太可能,只可能是在接触完我们之后,小泥巴背后的人才安排他做这些事。
果然,小泥巴摇了摇头。
“不……不是的。”
“他们是通过什么办法联系你的。”严清与道。
小泥巴瑟缩了一下,嘴巴紧闭了起来。
房间内的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分,严清与向前逼近一步:“不愿意说吗!你觉得现在还有选择吗?”
小泥巴拼命摇头:“不能说……不能说……他们会杀了妈妈,也会杀了我的……”
“你以为不说就安全了吗?”严清与继续威胁道,“你害了周淮起,还骗了我们那么久,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我的手段不比他们差。”
小泥巴浑身一颤,但他仍然死死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告诉我他们的联系方式,我还能保护你。否则......”严清与故意停顿,俯身凑近,看着小泥巴惊恐地睁大眼睛,“等他们来灭口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不......不会的......”小泥巴的声音细若蚊吟,更像是在说服自己,“他们答应过,只要我听话,就会让妈妈回来......”
“承诺?不知道你知道多少,但你背后的那些人连亲生的孩子都能利用,你觉得他们会在乎一个已经暴露的棋子吗?”严清与淡淡地道出事实。
小泥巴的嘴唇被咬得发白,整个人蜷缩成更小的一团。
严清与观察着他剧烈的心理斗争,忽然直起身,收敛了周身压迫的气势:“算了。你不说,我也不逼你。”
小泥巴惊讶地抬头。
严清与转身走向门口,在握住门把时停顿片刻,侧头说道:“你好好想想吧。在这里,至少你是绝对安全的。但如果你继续选择相信那些连面都不敢露的人……那就祈祷他们的承诺,是真的。”
严清与推开门:“待在这里,好好想一想。等我想办法把周淮起救出来,再决定怎么处理你。”
“严哥哥!”小泥巴忽然大喊。
严清与停下离开的脚步。
“学……学校……他们寄信到学校……”小泥巴说道。
严清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关上了门。
李姨在门口等着,看见严清与出来连忙迎上去:“怎么样?”
看着李熙雅忐忑的目光严清与道出了她不想听见的事实:“他承认了。”
李熙雅的眼神暗了下去:“我不知道……他在我面前表现得很乖,我以为……”
“你没错,是他太能演了。”严清与道,他从口袋里掏出录音笔,关掉了录音键又放了回去
小泥巴的形象太具有迷惑性了,再加上之前并不了解地下城,也不知道地下城已经封锁了好几年,才被他蒙混过去。
“程理在这里吗?”严清与问道。
李熙雅摇了摇头:“他没有回来,怎么了吗?”
“小泥巴说他们通过学校寄信给他传达指令,我想问问程理有没有办法查。”严清与道。
李熙雅却皱起眉头:“恐怕小程没有空。”
“怎么了吗?”严清与疑惑。
“你可能没看见。”李熙雅拿出光脑,点出了一则新闻,“就在你刚刚进去的那段时间整个网络上都炸开了。”
严清与结果光脑,越看眉头拧的越紧。
地下城实验体失控,人类变异成失去理智的变异体,地下几层都已经沦陷,中枢城开始放部分地下城人进入中枢城。
“什么?”严清与有些怀疑新闻的真实性,这种事实在是太离谱了。
“我也奇怪,如果是真的的话,互助会那边应该忙起来了。”
严清与边往外走边边拨通程理的电话。
“程理。”
“怎么了?”
“周淮起昨天喝了小泥巴给的水,早上暴走,被中枢塔的人带走了,现在情况不明。”严清与顿了顿继续说,“现在小泥巴承认是他干的了,并且说他背后的人通过学校用信联系他,我想让你帮我查查学校监控,能不能找到是谁给他送的信。”
“周淮起被抓走了?抱歉,我这边有点忙,可以是可以,但是可能需要一点时间。”程理说着。
“是地下城人的来到中枢城的事吗?”
“不只是这件事。”程理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疲惫,“地下城的情况比新闻里说的更糟。听第一批来到中枢城的人说那些变异体……从底层正在往上蔓延,已经突破到第10层了。”
严清与脚步一顿:“怎么会这么快?”
程理压低声音:“现在中枢塔乱成一团,一部分人主张全力救援地下城,另一部分人要求立即封锁所有通道,防止地下城人携带变异体进入中枢城。”
“那你现在是在?”
“忽然大批量的人进入中枢城,很多人无家可归,互助会本来就是干这个的,我们想尽力帮助他们,现在忙得不可开交。”程理的声音里透着深深的疲惫,“我已经两天没合眼了。”
“辛苦了。”严清与说。
“唉,目前来到中枢城的只有前几层的人,中枢城就乱成这样。”程理声音沙哑,“一部分人抵抗外来的地下城人,认为他们会带来变异体。今天早上在街上还发生了冲突,好多人受伤,包括我们互助会的人。”
严清与眉头紧锁:“情况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程理嘲讽地一笑:“中枢城人舒服惯了,又怎么会想有人来跟他们分享资源?这种情况的出现是必然的。”
他又叹了口气:“中枢塔到现在都没有拿出一个统一的应对方案,各个区都在各自为政。因为自由港无人监管最为松懈,所以这边聚集而来的人最多。本来黑市就乱了,现在更是一团糟……唉算了不说了,学校那边我会尽快开始查的,但可能需要一两天时间。”
“好,你自己也注意安全。”严清与结束通话,眉头紧锁。
李熙雅担忧地看着他:“情况很糟吗?”
“比想象中更糟。”严清与揉了揉眉心,“李姨,麻烦你帮我照看小泥巴,不要让他离开房间,也不要让任何人接近他。”
“你现在要去哪里?”
“我得去找阮闲和姜泽俞,周淮起的事情不能再等了。”严清与说着,快步走向停车场。周淮起一被抓这些事情就一同爆发了出来,要说这背后没有计划自己是绝对不信的。
控制了周淮起等于同时控制了自己,严清与眉头紧皱,恨不得可以分身,巨大的焦虑席卷了全身。一边是情况危急的周淮起,一边是生命垂危的母亲。
严平隋在逼迫自己做选择题,他想让自己去主动找他。但我偏不随他的愿。母亲还下落不明,救出周淮起才是最要紧的事。
严清与刚坐上车,他的光脑突然急促地响起。是阮闲发来的紧急通讯请求。
“清与,你在哪里?”阮闲语速很快,“林漱刚刚看到了塔内部的通讯消息,是关于周淮起的!他刚刚打不通你的电话所以打给我们了。”
严清与立即停下脚步:“什么内容?”
“中枢塔内部有人提议......立即对周淮起进行强制精神力干预,理由是他危害公共安全,再加上他之前破坏训练场的劣迹事件。”阮闲着急道,“投票就在一小时后。”
严清与的心猛地一沉。强制精神力干预,是速度暴走哨兵最残忍的一种手段。
除非这个哨兵已经无药可救并且危险评估为S级才会使用。这种干预会强行摧毁哨兵的精神屏障,轻则导致精神力永久受损,重则直接变成植物人。
“他们怎么敢?”严清与问道,“他们对他进行危险评估了吗?”
“嗯……”
严清与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果然,这一切都是严平隋在背后操纵。
“清与,我们必须立刻行动。”阮闲急切地说,“一旦投票通过,周淮起就……”
“我知道。”严清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们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我们在检测报告中心,马上过去在塔狱。”
“我十五分钟后到塔狱。”严清与切断通讯,又拨通了顾玄的通讯,开口就是,“我想要一张总执行官的特殊许可。”
顾玄没有多问为什么,说了一句好。
挂断前严清与听到了电话那边总执行官的声音:“张秘书,帮我把法斯特区的文件打印出来,西肯区的我已经看完了,帮我发回去。”
“好的。”
……
中枢城出了那么大的事总执行官一定很忙,顾玄还在总执行官身边,那他的安全应该可以保障。
严清与将光脑丢在副驾驶,系上了安全带,直接油门踩到底,车子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正如他所言15分钟到达了塔狱门口。
他刚下车,后脚阮闲和姜泽俞才到。
“你也太快了。”姜泽俞不敢置信地说道,“从那边过来?”
“嗯。”
阮闲把契合度报告给了严清与,又拿了一沓文件:“这是周淮起最近几年的精神力检测报告,还有体检记录。可能会用得到。”
严清与简单看了一下,报告中精神力虽然很不稳定,但是没有暴走的危险。
“这是从周淮起信息库里导出来的,”阮闲又将一份文件塞给严清与,“你和他接触之后到现在的,他的一些身体数据和精神力波动水平,波动都十分平缓,明显能看出往好的方向发展。”
严清与点点头:“我知道了。”
严清与收起文件:“我们进去。”
塔狱门口的守卫拦住了他们:“请出示通行许可。”
严清与亮出顾玄刚刚发来的特殊许可:“总执行官特批,我们要见周淮起,并且重新进行危险评估。”
守卫眯着眼睛看了看,确认是真的就将三人放了进去。
“我以为还得跟他掰扯掰扯。”姜泽俞小声说。
“我们手里的是总执行官的特批,权限高于一切,他们没有办法拦我们。”阮闲解释道。
“竟然能和总执行官搭上关系!”姜泽俞感叹道,“我们三个真厉害。”
严清与没心情开玩笑,手里的文件攥的紧紧的,自己必须赶在投票开始前证明周淮起的清白,把他救出来,让他恢复正常。
周淮起,等等我,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