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毛茸茸的，还是只幼崽，眼睛黑溜溜，可爱得不行，两个耳朵立着，从门缝探出头一副乖巧的样子，非常讨喜。
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见到小狗也会动容的。严清与弯下腰伸手摸了摸小狗的头：“你是从哪来的？”
小狗呜呜地撒娇，往严清与的手里拱。它不会说话，只能通过肢体语言表达对严清与的喜欢。
严清与心软，把小狗从地上捞起来，抱在怀里，出门往右一看，是一位笑得灿烂的红发哨兵。
“严医生？好久不见，想我了没？”
严清与抱着小狗的手微微一顿，周淮起站在门口，正倚着墙冲他笑。
男人作黑色的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身上只穿了一件被汗水浸湿的黑色背心，勾勒出紧实的肌肉线条。他的目光落在严清与怀里的幼犬上：“严医生很喜欢我的精神体？”
严清与差点把小狗扔出去，但小狗虽小，爪子力气可不小，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松手的一瞬间非但没有掉下去，反而把衣领给往下扯了一大截，严清与连忙又兜住他的屁股。
“把你的狗拿走。”严清与假装愠怒。
“它不听我的。”周淮起一脸无辜，“精神体都有自己的意志，特别是刚成型的时候，跟小动物幼崽没什么区别，叛逆。”
精神体大多是反映了主人的内心，从没听说过周淮起说的这种歪理。严清与刚要反驳，小狗突然舔了舔他的下巴，温热又湿润的触感让他瞬间僵住。
“你看，它多喜欢你。”周淮起得寸进尺地凑近，“严医生，要不你收养它吧？反正它也不愿意离开你。”
“胡闹！”严清与话音未落，小狗又扒着严清与的衣领，湿漉漉的鼻子蹭过他的脖颈。严清与单手摁住怀里乱动的小狗，鼻子动了动。
带着男性荷尔蒙气息又混杂着一丝阳光般温暖的味道钻入鼻腔，意外的是周淮起这一身汗竟然不会臭。
严清与问道：“这一身汗是去干嘛了？”
“晨跑锻炼去了。”周淮起低头看了眼手表，又冲着严清与笑了笑：“跑得有点远，晚了几分钟。严医生等早餐有没有等得着急？”
“没有。”严清与别过脸去，“我都说了让你不要送了，谁会等你，不要自作多情了。”
小狗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扭动。
“那不行。”周淮起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保温袋，“我不送的话，严医生又要靠营养剂凑合了。”
“我不需要。”严清与抱着小狗转身就要进屋，却被周淮起用脚抵住了门。
“等等。”周淮起从保温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餐盒，“今天特意绕路去买新开业的包子，听说可好吃了，人排太多了等了好一会呢。”
周淮起打开袋子，一股食物的香气立马就传了出来，严清与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周淮起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严医生，你的胃可比你诚实多了。”
“滚！”严清与脸上有些挂不住，狠狠地踩了一下周淮起抵着门的脚。
“让我进去吃？”周淮起脸色都没变一下，只是一味地往前凑，“我跑了一早上，腿都软了。看在我排了这么久队的份上……求你让我进去吃吧，不然待会该低血糖晕倒了。”
小狗立刻在严清与怀里表演了一个虚弱瘫倒，还可怜巴巴地“呜”了一声。
严清与看着这一大一小如出一辙的耍赖模样，终于侧身让开了门：“......吃完就滚。”
周淮起欢快地挤进门：“遵命，严医生。”
当然滚是不可能滚的，不仅不滚还要赖在这儿。严清与看着在沙发上大摇大摆坐下，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的周淮起开口道：“怎么还不走？”
“因为我的精神体还在你这。”周淮起拿出一个明显就想了很久的理由：“精神体没办法离主人太远的。”
精神体确实不能离主人太远，但在中枢城这个范围内还是绰绰有余的，严清与深吸一口气：“别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不读书。”
“那不一样，我的精神体是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的，还比较脆弱，精神链接还不太强。”周淮起随口胡扯。
“那你把它带走。”严清与抓着扒着自己裤子的小狗，把它丢到了周淮起的怀里。小狗一蹬又从周怀起的身上跳了下来，回到了严清与的脚边，欢快的转着圈，尾巴摇到快要飞起。
“看来它是真心喜欢你的。”周淮起点点头。
严清与闭上眼睛，不想面对这一切。不过周淮起恢复的速度也有点太快了，自己昨天给他疏导完后预想的是两天恢复，没想到隔天周淮起就能把精神体召唤出来了。
虽然这精神体真的很小，小到自己没认出来这是那种威猛如狼的捷克狼犬。
“哦，对了，严医生。”周淮起一拍手，说出了今天来这的目的：“你不是说精神体能实体化后就可以重新开始训练吗？现在行吗？”
严清与盯着脚边尾巴晃得飞起的小狗，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它可爱的诱惑，把它抱了起来，刚抱起来就听见周淮起说话，回答道：“可以，但是训练之前需要做一个精神力水平测试，精神力在比较稳定的情况下才能进行康复训练。”
“今天就可以去吗？”
“可以。”
“那严医生陪我去呗。”
“说过了我不是医生，也没有什么免排队的特权。自己去挂个号，做个测试就可以了。”严清与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可是……”周淮起声音拉长，似乎在思考着对策：“我失忆了，要是我自己一个人去的话，可能会被别人发现。”
“发现就……”严清与话音未落就被打断了。
“求你了严医生……”周淮起发出近乎撒娇的声音，小狗配合地呜咽了几声，圆溜溜的眼睛里面满是期望，脑袋直蹭严清与的胸口。
等严清与再次反应过来，他已经站在精神力测试的房间的门口了。医院人很多，但来进行精神测试的人比较少，门口只坐了零星几个哨兵。
严医生还真是嘴硬心软，周淮起忍不住勾起嘴角。严清与站在窗户旁边发呆，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小狗的头。
“看来你还挺喜欢苍牙的。”周淮起道。
苍牙？严清与反应了一下，想起来这是这只小狗的名字。这霸气的名字跟他现在这可爱的状态实在不太相符。
“不喜欢。”严清与硬邦邦地回答，怀里的苍牙不满的扭了扭屁股，喉咙里发出小小的呜咽，好像在抗议。
周淮起见状，唇角微微翘起，往严清与身边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道：“可严医生明明抱得很紧啊。”
严清与立刻松了松手，苍牙感觉到没有人托着他，爪子立马扒住严清与的衣襟，一副“你敢放开试试”的架势。
周淮起低笑一声，得寸进尺地又靠近一步：“严医生，你看，它真的很黏你。”
“闭嘴。”严清与终于忍无可忍。
“周淮起，周淮起在哪？”护士在叫号。
严清与抬手推了推越来越近的周淮起，和他拉开距离。“到你了，快进去。”
周淮起却不为所动，反而微微低头，目光落在严清与手上，轻声道：“严医生不陪我进去吗？”
“我为什么要陪你进去？”严清与皱眉。
周淮起忽然伸手，轻轻握住严清与抵在自己肩上的手腕，拇指若有似无地摩挲了一下：“因为……我怕疼。”
严清与：“……”
精神力测试根本不会疼，这人分明就是在胡扯。
严清与要甩开他的手，可周淮起却像是真的怕了一样，指尖微微收紧，细细感觉好像还有些发抖。严清与怔了怔，周淮起的精神图景刚受到重创，虽然恢复得很快，但或许……可能……真的会有些不适？
他犹豫了一瞬，怀里的小狗却已经先一步替他做了决定，它猛地从臂弯里跳出来，原地转了两圈，又咬着严清与的裤腿。当然他太小了，完全拉不动严清与，于是嗷了两声，一溜烟钻进了测试室的门缝里，尾巴摇了摇，像是在催促两人。
周淮起见状开口道：“严医生，你的小狗跑了。”
“那是你的狗！”严清与咬牙，却已经被周淮起半拉半拽地带进了房间。
看见进来了两个人，医生推了推眼镜，这些哨向小情侣见得多了，只是一个普通的测试非要黏糊糊地说没有向导陪伴会暴走，一定要进去牵着小手测试，虽然不影响测试结果，但有碍观瞻。，医生敏锐地锁定了周淮起：“测试在那边的房间内，成年哨兵不需要陪同。”
帮忙喊人的护士走到严清与面前：“您好，陪同的话可以到外面坐着，测试的时间有些长。”
“不行，”还没等严清与说好，周淮起就帮他拒绝了，抓着严清与的手腕，走到测试室门口：“他必须陪我进去，不然我会暴走的。”
严清与面无表情，但身体极力想要挣脱，觉得有些丢脸，但前有周淮起拉着，脚后跟还有一只小狗在使劲顶着，后退就会踩到它。严清与只能在医生的意味深长的目光下被周淮起拉进房间。
周淮起乖乖躺上检测床，可手却仍旧抓着严清与的手腕。
“松手。”严清与冷声道。
“万一待会疼呢？”周淮起理直气壮，“严医生得负责安抚我。”
“……”
严清与深吸一口气，终于忍无可忍地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要走。
可就在这时，周淮起忽然闷哼一声，眉头紧紧皱起，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
严清与脚步一顿，猛地回头：“……怎么了？”
周淮起没有回答，只是蜷了蜷手指，呼吸微微急促，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严清与心头一紧，立刻折返回来，俯身按住他的肩膀：“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
周淮起缓缓睁开眼睛，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随即笑了笑：“……骗你的，仪器还没启动”
“……” 严清与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自己怎么连机器没启动都没有发现。还没等他发作，周淮起却突然勾住了他的小拇指。
“不过……”周淮起压低声音，“严医生刚才担心的样子，我很喜欢。”
严清与指尖一颤，还没来得及抽回手，检测仪器却已经“滴”地一声启动，测试仪器的蓝光幽幽亮起。
周淮起闭着眼睛，安静了下来。
测试其实就是给予大脑一定刺激，检测你的精神力水平，通常是不会造成什么疼痛和伤害的。
但是周淮起情况很特殊，他的精神领域跟其他人都不一样，再加上前几天受伤，刚恢复好，严清与也是真的怕他出什么意外又暴走，于是也集中精神感受周围的精神力。
周淮起没有什么多大的感觉，甚至觉得浑身轻松，没什么意外地通过了测试，剩下等报告的时间，严清与说什么也不愿意陪他了，自己走到了走廊透气。
医院的走廊总是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严清与坐在长椅上，目光扫过走廊上来往的人群。今天受伤的人好像格外多，担架推车不断从眼前经过。
应该不是今天，是这段时间。无论走到哪都能听到别人说核变区出现新的变异怪物的事。具体的情况不太了解，但看着这些受伤的哨兵大概也能知道情况不太妙。
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才能够造成如此大的伤亡？严清与不知不觉皱起了眉头，中枢塔始终没有发布任何关于怪物的消息，又究竟是在藏什么？
自己身边唯一一个知道怪物长什么样子的，现在还失忆了。严清与看向测试室的大门，忽然瞥见了人群中有个眼熟的身影。
他的身影太过憔悴，两鬓有些发白，整个人好像被抽掉了魂一样，严清与又看了好几眼才敢肯定他是周淮起昏迷时来看过他的，他的老师沈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