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的尘嚣与锋芒随沙漠夕阳熔入地平线。
联合研究基地复归宁谧，唯有巡逻队规律性的脚步声和远处风卷黄沙的悲鸣间或打破这片沉寂。
人多眼杂，陆沉和姜阎虽惦记那荒废工厂的魔气踪迹，却也耐住性子，没在白天贸然行动。
晚餐选在基地中央餐厅。
长条餐桌上陈列着北境风味的烤馕、香料炖肉，以及某种本地特有的根茎蔬菜，气味浓烈，口感粗放。
陆沉兴致缺缺地拨弄着餐盘，姜阎对那厚重辛味更是意兴阑珊，略尝几口便搁下餐具。
回到那间被陆沉“改造”过的双人房，两人身上不免沾染了食物的油腻及演武后尚未全然消散的能量余韵。
“一身味道，洗洗。”姜阎说着，已走向浴室，单手解开了作战服领口的两颗纽扣。
衣襟微敞，颈肩的轮廓透过布料若隐若现。
陆沉金眸一暗，当即跟了进去，反手带上门，顺势将人抵在微凉的瓷砖墙上。
“一个人洗多费事儿。”他一把扣住姜阎的手腕，热气拂过对方耳际，“不如让我验验，姜老板今天……是否真的完好如初？”
浴室不算宽敞，但容纳两人也绰绰有余。
温热的水流从花洒倾泻而下，很快蒸腾起朦胧的白雾，模糊了玻璃隔断，也柔和了室内硬朗的线条。
陆沉和姜阎面对面站在氤氲水幕下，水流沿着他们肌理分明的胸膛、紧实的腹肌和线条流畅的脊背蜿蜒滑落，冲去尘埃与疲惫。
陆沉的手掌挟着灼人的温度，在姜阎光滑的背脊上游走，指腹细腻地抚过每一寸肌肤，昭示着强烈的占有欲。
姜阎闭着眼，任由水流冲刷面庞，双臂环住陆沉脖颈，努力承受对方混着水汽的滚烫亲吻。
唇齿相依间，是毫无保留的渴望与亲昵，日间在众人面前维系的冷静克制在此时尽数卸下，只余最本真的吸引和回应。
狭小空间内，喘息与水声交缠，体温节节攀升。
陆沉的手不安分地向下探去，掌心紧贴姜阎后腰凹陷的曲线，将人更用力地按向自己。
姜阎下颌轻触陆沉肩头，呼吸急促间十指捻住对方湿漉的发根，双手随呼吸起伏熨贴着陆沉后颈。
“别闹……”姜阎蓦地偏头，避开又一个紧接而至的深吻，声音漫开水雾，糅合了浴室特有的回响，“晚上还有正事。”
陆沉低低笑着，水珠溅落。
他含住姜阎触手可及的耳垂，用牙齿不轻不重地咬蹭那枚幽蓝耳钉，感受怀中人身躯细微的颤栗。
“知道。所以在这之前……更得讨点儿甜头。”话音未落，他已再度封缄那两片总爱驳斥调侃的唇。
这个澡洗得比平时久了些。
两人披着浴袍，身上留有未散的湿气推开浴室门时，房间里似浸进一丝甜腻。
姜阎耳后仍浮着浅浅红痕，陆沉则眉眼慵懒，拎着干毛巾，手法虽笨拙却仔细地拭去姜阎发梢滴落的水珠。
北境时间晚上十一点半，基地大部分区域陷入沉睡，只余几处关键设施的指示灯在夜色中孤独闪烁。
两道黑影绕过固定路线的巡逻队及所有监控探头，从住宿区背光的阴影中滑出，正是身着利于夜间行动、深色便装的陆沉和姜阎。
沙漠夜晚的温度与白日判若两地，冷风割面，砭骨生寒。
两人收敛气息，朝着白天锁定的那座废弃工厂疾速潜行。
他们动作轻盈迅捷，脚踩在沙砾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然而，就在他们靠近那片被铁丝网围起来的荒芜区域时，敏锐的神识竟齐齐捕捉到前方另外两股隐匿得不错，但对他们而言仍旧明显可感的存在——一股萦绕着精神力的独特涟漪，另一股则流转着阴柔的灵力波动。
陆沉和姜阎同步一滞，倏然隐入一处半塌的土墙后，目光相触的瞬间，彼此眼中俱是讶异。
他们再次小心接近，利用断墙与废弃机械的遮蔽，看清了那两人——确是白天交手过的艾莉森·怀特，以及源清司！
艾莉森换上了一身紧趁的黑色夜行衣，将她矫健的身姿雕琢无遗，原本扎成马尾的金发此刻紧紧盘在脑后，碧蓝眼眸在黯淡星光下警觉地扫视着工厂内部。
源清司则依旧穿着狩衣，只是外袍的形制比白日那身更为简洁，手中捏着几张符箓，神情警惕中透着一丝紧张。
他身边并没有召唤式神，显然也是为了最大限度潜藏行踪。
看他们的姿态、行进路线和相互间不时打出的专业手语，目标赫然也是这片废弃工厂！
而且，他们探查的动作熟练，配合默契，绝非初次合作，也绝非临时起意前来“探险”。
【啧，有意思。】
陆沉传音给姜阎，金眸在黑暗中兴味盎然。
【北联邦和东瀛……什么时候勾搭得这么紧密了？看来这‘荷鲁斯之眼’，不仅动了神州的东西，也捅了别人家的马蜂窝。】
姜阎紫眸幽光一闪，注视着那两人谨慎地从一个破损的电网缺口翻入工厂内部，淡声道：“顶尖学府的精英，不在国内潜心修炼，却齐聚这偏远沙漠参加所谓的‘交流’……本就蹊跷。如今看来，必有所图。”
“正好。”陆沉抬手摸了摸下巴，眼底飞速盘算，“有这两位‘国际友人’在前面顶着探路，我们在后面伺机而动，简直是绝佳的掩护。”
两人心意相通，身形微动，进一步敛息凝神，化作两道虚实难辨的金蓝微光，悄无声息地缀在艾莉森和源清司后方，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一同潜进了工厂内部。
废弃厂房里空间比从外面看起来更为宽敞，几根断裂的缆线自穹顶垂落，被穿堂风吹得摇摇晃晃，在斑驳的墙面上投下不安的剪影。
地面上堆积着大量报废的机器零件、锈蚀金属桶及不知名杂物，空气中充斥着浓重的铁锈味、积年尘土味，还有若有若无、被其他气味掩盖且令人不适的奇特腥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