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铃铛在苏清玥掌心温润微凉,那一声初绽春芽的清音涟漪般漾开,拂过九幽破碎的大地。冰封万载的极北深处,一点翠色顶开玄冰,在凛冽的风中颤抖着宣告新生。劫后余生的联军修士与凡人火种从藏身的巨岩后、沟壑中茫然抬头,脸上污血混着泪痕,眼中映着虚空中那道素白如雪的身影,以及她掌心托起的那点混沌初开般的青芒。
“混沌钟…苏仙子…”
低语呢喃在死寂中蔓延,渐成汹涌的潮声,带着劫后余生的泣音与近乎狂热的敬畏。玄天圣地的掌教玄诚子一身染血道袍,率先朝着虚空深深拜下,额头触上冰冷染血的地面:“拜谢道祖、苏仙子救世之恩!” 声浪如巨石投湖,呼啦啦跪倒一片,残存的修士与凡人,对着那枚小小的铃铛与托铃之人,献上最虔诚的顶礼。
苏清玥独立虚空,霜雪长发在残余的能量风中无声拂动。她垂眸,目光掠过下方匍匐的身影,最终落回掌心。铃身温润,青玉质地下,隐约可见一片缓缓旋转的混沌星海,星海最深处,一点微弱的湛蓝光芒如同沉睡的心跳,微弱却顽强地明灭着。指尖拂过铃顶那微缩精致的剑钮——归墟剑所化,暗金逆鳞如点睛之笔镶嵌其中——冰冷的触感下,是血脉相连的悸动,是林陌残留的气息与她自身情魄最深沉的共鸣。
“终于…” 唇瓣无声翕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低语散在风里,“完整了。” 不是欣喜,而是尘埃落定后,背负着整个星河重量的释然与孤寂。她缓缓合拢手掌,将铃铛轻轻按在心口。那里,曾被他心尖血浸透的剑伤已化为一道淡粉色印记,此刻隔着衣料,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濒死一击的滚烫和他最后回望时,竖瞳中复杂到令人心碎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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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陨星壁垒,烽烟初燃**
九幽核心的疮痍尚未抚平,来自诸天万界的传讯玉符便如同被惊扰的蜂群,裹挟着令人窒息的警讯,撕裂虚空,呼啸着砸向残存的联军高层。
“报——!西极魔渊壁垒破碎!血海倒灌三千里,镇守修士…全军覆没!”
“急报!南疆天火关失守!守关大能自爆道基,仅阻魔潮半日!”
“北冥残城…被魔化尸潮淹没!求救信号…断了!”
每一道染血的玉符炸开,都带来一片死寂和更深的绝望。玄诚子捏碎手中一枚刚到的黑色玉简,指缝间渗出细密的血珠,脸色铁青如铁:“天魔主力…已越过破碎的界域屏障,目标直指…陨星壁垒!”
陨星壁垒,九界联军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防线。它并非天然形成,而是由历代阵修大能,采集天外陨星之核,熔炼星尘精华,辅以无数珍稀神材,在九界与深渊魔域交界的时空薄弱点上,耗费万载光阴筑起的血肉长城。壁垒主体横亘虚空,形如一道由无数棱面切割、折射着冰冷星辉的巨型晶钻,其上符文流转,光焰隐现,散发着坚不可摧的磅礴气息。它曾是九界生灵心中永不陷落的象征。
此刻,壁垒庞大的阴影之下,来自九大圣地的残军正如同百川归海,在混乱中仓促集结。玄天圣地的青鸾云舟伤痕累累,悬停在主阵位;万佛宗的金色莲台佛光黯淡,其上僧侣大多带伤;丹塔的赤火神舟药气弥漫,夹杂着血腥;妖域万兽奔腾的嘶吼带着焦躁;魔宗残部则聚在边缘阴影处,血气翻涌,眼神闪烁不定。
壁垒核心的“星枢殿”内,气氛凝重如铅。九大圣地的掌舵者围坐于巨大的星图沙盘前,沙盘上光影明灭,清晰地勾勒出壁垒外广袤虚空以及正疯狂蔓延、代表魔潮的污秽黑斑。
“混沌钟既已重铸,苏仙子执掌天道权柄,为何不引钟声荡平魔域,永绝后患?” 丹塔老祖药尘子率先发难,鹤发童颜的脸上布满阴云,枯槁的手指重重敲在沙盘边缘,震得光影一阵晃动。他身后,几位丹塔长老眼神交汇,隐晦地扫过殿外虚空方向。
“药老此言差矣!” 玄诚子沉声驳斥,目光锐利如剑,“混沌钟初成,道祖沉睡,苏仙子为护道祖真灵,强行化剑为鞘,自身道基亦有损。此刻催动混沌钟,消耗的是道祖残留本源!岂能轻动?” 他环视众人,声音带着凛冽寒意,“当务之急,是依托陨星壁垒,固守待援!整合力量,以壁垒大阵消耗魔潮!”
“固守?待援?” 一个阴柔刺耳的声音响起,来自七情魔宗的宗主阴无鸠。他半边脸覆盖着银色面具,露出的半边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援在何方?道祖沉睡,苏仙子自顾不暇,我等不过是待宰羔羊!依本座看,不如趁早分散突围,各寻生路!总好过被一锅端了,给那魔崽子们添功绩!” 此言一出,边缘几位魔宗宗主和部分小势力首领眼神闪烁,明显意动。
“放肆!” 万佛宗的金刚明王怒目圆睁,佛光隐现,“陨星壁垒乃九界命脉,岂容轻弃?分散突围,正中天魔下怀,只会被逐个击破!阴宗主,莫非你魔宗与那深渊早有勾结?” 沉重的威压瞬间笼罩大殿。
“老秃驴,休要血口喷人!” 阴无鸠身上魔气升腾,针锋相对。
争吵、推诿、指责、暗中结盟的试探…在死亡的巨大阴影下,曾经勉强维持的同盟表象被撕得粉碎。星枢殿内,各色灵力、魔气、佛光隐隐对峙,空气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一触即发。玄诚子看着沙盘上急速逼近的魔潮标记,又扫过殿内各怀鬼胎的众人,心中一片冰凉。壁垒尚未接敌,联军内部已是裂痕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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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临壁垒,时空梦魇**
尖锐刺耳的警报陡然撕裂了星枢殿内压抑的争吵!整个陨星壁垒剧烈震动起来,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被狠狠抽打!
“敌袭——!!!”
“壁垒外层防御法阵崩溃!第三、第七棱面晶壁出现巨大裂痕!”
凄厉的嘶喊声伴随着爆炸的轰鸣从壁垒各处传来。众人脸色剧变,瞬间冲出星枢殿。
眼前的景象,让这些见惯风浪的圣地魁首也倒吸一口冷气!
壁垒之外,原本浩瀚璀璨的星空,此刻被无边无际的粘稠黑暗彻底吞噬。那不是虚无,而是翻滚蠕动的、由亿万天魔构成的污秽魔潮!形态扭曲的魔物嘶吼着,利爪獠牙刮擦着晶壁,喷吐着腐蚀性的魔焰毒雾。魔气浓郁粘稠,遮蔽星光,如同浑浊的血海倒悬于天穹。
而在这灭世魔潮的最前方,一道身影,静静地悬浮着。
那是一尊石像。
通体由一种仿佛浸透污血的暗红魔岩雕琢而成,高达百丈。石像的面容,赫然是早已陨落、被深渊恶念吞噬的转世仙尊——玄机子!只是这石像的面孔再无半分仙风道骨,只剩下凝固的、俯瞰蝼蚁般的极致冷漠与嘲弄。石像的双眸是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缓缓旋转,仿佛连通着最深的噩梦之源。它的双手以一种扭曲怪异的姿态结印,指尖流淌着粘稠如沥青的暗影。
“玄…玄机子?!” 药尘子失声惊呼,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这曾经让他们仰望、恐惧的仙尊之貌,如今以如此污秽邪恶的姿态重现,带来的冲击远超任何狰狞魔物。
石像那漩涡般的眼眸,似乎微微转动了一下,锁定了壁垒之上如临大敌的联军高层。没有言语,只有一股冰冷、混乱、饱含亿万生灵怨毒的低沉呓语,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无视壁垒的防御,狠狠扎入每个人的识海!
嗡——!
石像结印的双手猛地向前一推!
无声无息,壁垒前方广袤的虚空,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骤然荡漾开一圈圈巨大、粘稠、色彩扭曲的涟漪!这涟漪并非能量冲击,而是…时空法则被强行篡改、扭曲、折叠!
“小心!是时空褶皱!” 一位须发皆白、精通空间阵法的阵峰长老骇然尖叫,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话音未落,恐怖的时空扭曲已降临战场!
壁垒外围,一支由玄天圣地精锐剑修组成的突击战阵,正结成锋矢剑图,试图撕开魔潮前锋。剑光如龙,气势如虹。然而,当那粘稠的时空涟漪漫过——
噗!噗!噗!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冲在最前方的十几名剑修,身体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瞬间消失!不是被摧毁,而是直接从当前的时间与空间中被剥离、放逐!紧随其后的修士惊恐地发现,身边的同伴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一层不断晃动的毛玻璃,动作变得缓慢而扭曲,嘶喊声断断续续,如同卡壳的留声机。更可怕的是,他们脚下的晶壁地面开始软化、变形,如同融化的蜡油,将猝不及防的修士缓缓吞噬进去,只留下绝望挥舞的手臂和无声开合的嘴!
“不!李师兄!”
“救我!地面…地面在吃人!”
“结阵!稳住心神!是幻…” 一个试图稳定军心的金丹修士话音未落,他眼前的景象骤然一变!不再是血腥战场,而是回到了他此生最不堪回首的梦魇——家族被仇敌满门屠戮的血腥之夜!父母亲人惨死的画面、仇人狰狞的笑脸、火焰吞噬家园的噼啪声…如此真实地重现!他双目瞬间赤红,发出野兽般的悲嚎,手中飞剑竟调转方向,狠狠刺向旁边同样陷入幻境、表情扭曲的同门!
“杀!杀光你们!为我爹娘报仇!” 癫狂的嘶吼在扭曲的时空中回荡。
类似的惨剧在壁垒各处上演。时空褶皱如同最恶毒的迷宫,切割阵型,扭曲感知,放逐生命。而深渊恶念透过石像释放的“记忆污染”,则精准地挖掘出每个修士心底最深的恐惧、最痛的悔恨、最阴暗的欲望,将其化为吞噬理智的毒药,诱使他们自相残杀,或者精神崩溃,沦为浑浑噩噩的行尸走肉。
仅仅一个照面,陨星壁垒精心布置的第一道防线便已摇摇欲坠,伤亡惨重!联军高层目眦欲裂,却投鼠忌器,强大的范围攻击在扭曲的时空下极可能误伤己方。
“结‘周天星斗大阵’!以阵法之力,定住一方时空!” 玄诚子须发戟张,厉声怒吼,手中玄天宝鉴爆发出刺目光芒。
“金刚伏魔圈!镇!” 金刚明王盘坐莲台,口诵真言,巨大佛印腾空。
各圣地压箱底的手段纷纷亮出,道道璀璨光柱、符文锁链射向壁垒之外,试图在混乱的时空褶皱中强行开辟出相对稳定的战场区域。然而,那玄机子石像只是冰冷地转动着眼眸漩涡,双手印诀微变,更加粘稠的时空涟漪便如跗骨之蛆般缠绕上来,将联军的反击光芒层层扭曲、迟滞、消解。石像后方,污秽魔潮发出兴奋的尖啸,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顺着联军阵势被时空褶皱切割出的缝隙,疯狂涌入!
壁垒之上,晶壁破碎声、修士临死的惨嚎、魔物兴奋的嘶鸣、时空扭曲带来的诡异嗡鸣…交织成一曲绝望的丧歌。鲜血如同粘稠的雨,泼洒在冰冷闪烁的晶壁上,勾勒出地狱的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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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音初绽,白发染霜**
混乱与绝望的漩涡中心,苏清玥的身影依旧素白如雪,独立于壁垒最高处的观星台。下方炼狱般的景象、联军高层的怒吼、修士濒死的哀鸣…一切喧嚣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她身周三尺之外。
她的眼中,只有掌心那枚青玉铃铛。
铃身内,那片微缩的混沌星海似乎感应到外界滔天的魔怨,旋转的速度悄然加快了一丝。星海最深处,那点属于林陌的湛蓝心光,明灭的节奏也随之急促起来,仿佛沉睡的灵魂在梦魇中不安地悸动。
每一次微弱的心光闪烁,都像一根无形的针,轻轻扎在苏清玥的神魂深处,带来细微却连绵不绝的刺痛。那是林陌残存本源对外界威胁的本能感应,也是对她无声的呼唤。
“该我们了…” 苏清玥低语,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她抬起另一只手,冰凉的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缓缓抚过铃顶那枚微缩的剑钮。归墟剑的气息透过指尖传来,带着守护的决绝,也带着被深渊魔性浸染后残留的、伺机而动的凶戾。
深吸一口气,苏清玥闭上双眸。心念沉入识海深处,那里,一团纯净坚韧、燃烧着湛蓝色火焰的魂核——她的情魄本源,正与铃铛深处林陌的微弱心光遥遥呼应。情火陡然升腾,沿着无形的魂契之桥,汹涌注入掌心的青玉铃铛!
嗡——!
沉寂的铃铛骤然爆发出温润却磅礴的青玉光华!光芒并非向外扩散,而是瞬间将苏清玥整个笼罩!她霜白的长发无风自动,在青玉光辉中狂舞,发梢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晕染开更深、更刺骨的冰霜之色!一股源自生命本源的虚弱感瞬间袭来,仿佛有什么珍贵的东西正被强行抽离。
以情魄为引,催动混沌钟,消耗的,是她自身的命元,更是林陌沉睡中维系真灵不灭的残存道基!每一次动用,都是在燃烧两人共同的生命烛火!
青玉光芒越来越盛,在苏清玥身后凝聚成一圈朦胧而浩瀚的混沌钟虚影。钟影古朴,表面星辰流转,虽远不及林陌最后时刻显化的巨钟那般顶天立地,却散发着同样凌驾万物的无上道韵。
“镇!”
朱唇轻启,一个冰冷的字眼吐出,却仿佛蕴含着万钧之力。
铛——!
一声清越悠扬、仿佛自鸿蒙初开时响起的钟鸣,陡然从苏清玥掌心的铃铛、以及她身后的混沌钟虚影中同时震荡而出!
声波无形,却蕴含着抚平混乱、定鼎乾坤的浩瀚伟力!它无视了物理的距离,无视了壁垒的阻隔,瞬间扫过整个血腥战场!
噗!噗!噗!
战场外围,那些最汹涌、试图顺着时空褶皱缝隙钻入壁垒的魔物前锋,如同被投入滚烫岩浆的雪球,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在清越的钟声中瞬间汽化、湮灭!污秽的魔气被净化成缕缕青烟消散。
更关键的是,那粘稠扭曲、如同毒瘤般寄生在战场上的时空涟漪,在钟波扫过的刹那,如同被无形的大手狠狠抹平!扭曲的视野恢复了正常,缓慢迟滞的动作重新变得流畅,被放逐在时空夹缝中绝望挣扎的修士身影,如同褪色的水墨画重新显现,踉跄地跌回现实壁垒!
“时空…被定住了!”
“是混沌钟!苏仙子出手了!”
“杀!趁现在!宰了这些魔崽子!”
联军修士从噩梦般的桎梏中挣脱,瞬间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喜与反攻的怒吼!剑光、法宝、法术的光芒再次亮起,狠狠砸向因时空褶皱消失而暴露出来的魔潮前锋!
玄机子石像那漩涡般的眼眸骤然凝固!冰冷的石质面孔上,似乎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名为“意外”的波动。它显然没料到,这口新生的、器主沉睡的混沌钟,竟还能发出如此威能!石像结印的双手猛地一顿,旋即以一种更加诡异的速度变换起来,指尖流淌的暗影瞬间浓郁了十倍!
壁垒的危机,似乎暂时缓解。
然而,观星台上,青玉光芒缓缓收敛。苏清玥身形微不可察地一晃,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仿佛失血过多。她急促地喘息着,低头看向掌心。铃铛依旧温润,但铃身内那片混沌星海的旋转,似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最让她心头一紧的是,星海深处,林陌那点湛蓝的心光,在刚才的钟鸣后,明显黯淡了一分,明灭的间隔也拉长了。
鬓角新染的霜色,冰冷地贴着脸颊。指尖抚过铃身,仿佛还能感受到他道基被强行抽动时传来的、无声的痛楚。
“再坚持一下…” 她低声呢喃,是对铃中的他,也是对自己。目光抬起,越过暂时稳住阵脚的壁垒防线,死死锁定住魔潮深处那尊再次凝聚起恐怖波动的暗红石像。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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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像诡变,联军离心**
混沌钟初鸣的威能短暂地震慑了魔潮,也暂时压制了玄机子石像扭曲时空的诡术。然而,深渊恶念的恐怖,远超联军最悲观的预估。
石像悬停于魔潮之巅,漩涡眼眸锁定了观星台上那道素白身影。冰冷的石质嘴角,竟极其诡异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凝固而充满恶意的“笑容”。
“混沌钟…新生的器主…” 一个混合着亿万怨毒与冰冷金属摩擦感的意念,直接轰入苏清玥的识海,也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所有联军高层的脑海,“不过是一具燃烧残烛的躯壳…也妄图承载天道?”
话音未落,石像那双漩涡眼眸骤然加速旋转!两道粘稠如墨、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暗红光柱,猛地从其眼中爆射而出!光柱并非直击壁垒,而是狠狠轰在它身前翻滚的污秽魔潮之上!
嗤——!!!
如同滚油泼入雪地!被暗红光柱照射的魔物发出凄厉到变调的惨嚎,身体瞬间融化、坍缩,污血与魔气被强行提纯、压缩!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那些刚刚在壁垒攻防战中陨落的联军修士残骸,无论属于哪个圣地,无论尸体是否完整,此刻都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从壁垒晶壁上、虚空中漂浮而起!
暗红光柱扫过这些残骸,血肉如同蜡油般融化剥离,森森白骨被强行抽出,裹挟着被提纯的魔气与亡者临死前最深的怨念,如同百川归海,疯狂涌向石像的双手!
石像结印的双手在吸收海量的污秽能量后,骤然膨胀、变形!暗红的魔岩蠕动,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了两只巨大无比、覆盖着森白骨甲、流淌着污秽黑血的狰狞魔爪!骨爪的指尖,缠绕着粘稠的、不断滴落黑色液体的时空乱流!
“以尔等血肉尸骨…铸吾破壁之矛!” 恶念的咆哮震撼虚空。
“不!王师弟!”
“那是…那是我们战死的同门啊!”
“魔头!住手!”
壁垒之上,目睹同门袍泽的尸骸被如此亵渎、炼化,联军修士目眦欲裂,发出悲愤欲绝的嘶吼。士气刚刚因钟声提振,此刻又被这极端邪恶的景象狠狠践踏,染上了绝望的疯狂。
“玄诚子!还等什么?!请苏仙子全力催动混沌钟,轰杀此獠!” 万佛宗的金刚明王须眉怒张,周身佛光如火焰般燃烧,对着玄诚子怒吼。他座下莲台金光大盛,显然已按捺不住。
“不错!混沌钟乃天道神器,岂容魔头猖狂!苏仙子,速速引动神钟,荡平魔潮!” 妖域一位身高丈余、浑身覆盖青鳞的妖王也瓮声附和,声如闷雷。
压力瞬间全部集中到玄诚子和虚空中的苏清玥身上。
然而,丹塔老祖药尘子眼中却精光一闪,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刻意的沉重与“大局观”:“诸位稍安勿躁!苏仙子方才催动神钟,消耗已然不小,道祖真灵更是牵系其中!此刻若再强行全力催动,万一伤了道祖根本,或者…神钟有损,谁能担待?我联军尚有壁垒大阵未尽全力!不如先以阵法周旋,消耗魔头力量,待时机成熟,再请苏仙子一击定乾坤!”
他这话看似老成持重,实则包藏祸心。既暗指苏清玥可能力有不逮或不愿尽力,又将“保护道祖真灵”这顶大帽子扣下,让急于求战的金刚明王等人投鼠忌器。他身后几位丹塔长老悄然移动位置,隐隐将药尘子护在中间,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其他圣地,尤其是边缘那些魔宗修士。
玄诚子脸色铁青,他如何看不出药尘子的算计?这老狐狸分明是想保存实力,甚至可能在暗中谋划退路!但药尘子的话确实戳中了部分人的顾虑——万一混沌钟有失,或者苏清玥承受不住反噬,那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就在这高层各怀心思、争执不下的瞬间——
魔潮之巅,玄机子石像那双由尸骨怨念铸就的恐怖骨爪,已经完成了最后的凝聚!骨爪掌心相对,粘稠的时空乱流与污秽魔能在其间疯狂压缩、旋转,凝聚成一枚不断跳动的、散发着毁灭波动的暗红骨矛!
石像漩涡眼眸锁定的,赫然是壁垒防御相对薄弱、由几个中小势力联合防守的西南翼!
“破!”
冰冷的意念吐出。
那枚凝聚了无数尸骨怨念与时空乱流的暗红骨矛,无声无息地撕裂虚空,带着湮灭一切的气息,直射壁垒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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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魄为弦,霜发缠槌**
暗红骨矛撕裂虚空,无声无息,却带着令整个陨星壁垒都为之颤栗的死亡气息,直扑防御薄弱的西南翼!那里,由几个中小宗门和部分散修临时拼凑的防线,在骨矛恐怖的威压锁定下,修士们脸色煞白如纸,眼中只剩下绝望。
“结阵!顶住!”
“不——!”
凄厉的嘶吼被淹没在骨矛破空的厉啸中。
观星台上,苏清玥瞳孔骤然收缩!骨矛的目标不仅是壁垒,其轨迹更精准地指向了西南翼晶壁后方一处不起眼的能量节点——那是整个陨星壁垒“周天星斗大阵”的一个次级阵枢!一旦被毁,不仅西南翼瞬间洞开,整个大阵的运转都将受到严重干扰!
来不及了!
联军高层的争执还在继续,防御阵法仓促间根本来不及调整!金刚明王的佛印、玄诚子的宝鉴光芒才刚刚亮起,距离拦截骨矛已是鞭长莫及!
千钧一发!
苏清玥眼中再无半分犹豫,只剩下玉石俱焚的决绝!她猛地踏前一步,霜白长发因激荡的灵力而狂舞如银蛇!心念狂催识海深处的情魄魂核!
轰——!
比之前更加炽烈、更加磅礴的湛蓝情火从她体内爆发!这一次,不再是温润的青玉光芒,而是近乎燃烧生命的刺目蓝焰!她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尊燃烧的冰雕,极致的冰冷与极致的炽烈在她身上矛盾地统一。
掌心的青玉铃铛在湛蓝情火的灌注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铃身剧烈震颤,内里的混沌星海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几乎要撕裂这片微缩的空间!星海深处,林陌那点湛蓝的心光,如同风中残烛,被这股狂暴的抽取之力狠狠拉扯,光芒瞬间黯淡到近乎熄灭!一股源自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顺着魂契狠狠冲击着苏清玥的神魂,让她眼前猛地一黑,喉头腥甜上涌,又被她死死咽下!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从她紧咬的唇间溢出。代价是惨重的——她鬓角的霜色如同被泼洒的浓墨,瞬间蔓延了大半青丝,刺目的雪白几乎覆盖了所有发根!原本莹润如玉的脸颊,此刻血色尽褪,苍白得近乎透明,皮肤下隐隐透出灵力透支的青灰色。
“混沌钟!现!” 苏清玥染血的朱唇迸出厉喝,声音因剧痛而沙哑变形。
嗡——!
青玉铃铛脱手飞出,悬于她头顶。铃身光芒暴涨,瞬间膨胀、显化!一口高达数十丈、凝实无比、流淌着万界星辰道韵的混沌巨钟虚影,轰然降临在观星台上空!钟壁之上,归墟剑所化的剑钮位置,暗金逆鳞爆发出刺目光华,无数繁复玄奥的阵纹瞬间亮起,覆盖钟体!
巨钟虚影出现的刹那,那支射向西南翼的暗红骨矛仿佛感应到致命的威胁,速度竟再次飙升!
“镇!!!” 苏清玥双手掐诀,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引导着燃烧情魄催动的浩瀚钟影,朝着骨矛的方向狠狠罩落!她要硬撼!
然而,就在混沌钟影即将与骨矛碰撞的瞬间——
异变陡生!
一道阴狠刁钻、蕴含着歹毒腐蚀之力的碧绿丹火,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毫无征兆地从侧面狠狠撞向苏清玥的后心!时机把握得歹毒至极,正是她全力催动混沌钟、毫无防备的刹那!
“药尘子!你敢!” 玄诚子惊怒交加的咆哮响彻云霄!他看得分明,出手的正是丹塔老祖身边一位心腹长老!而药尘子本人,脸上正浮现出一丝计谋得逞的阴冷!
这偷袭太过突然,距离太近!苏清玥全部心神都在催动混沌钟对抗骨矛,根本来不及回防!那碧绿丹火歹毒无比,一旦沾染,不仅肉身重创,更会侵蚀道基,污染神魂!
噗嗤——!
碧绿丹火结结实实轰在了苏清玥的后背!
预料中的重创并未出现。一道凝练到极致、散发着守护剑意的半透明剑形虚影,瞬间从苏清玥心口那淡粉色的旧伤处浮现,硬生生挡住了这致命一击!剑影剧烈震荡,发出哀鸣,正是归墟剑鞘的守护之力自主激发!
然而,仓促间的守护无法尽数化解这蓄谋已久的偷袭。巨大的冲击力狠狠撞在苏清玥背上!
“噗——!” 再也无法压制,一大口混合着湛蓝魂光与暗金混沌气息的鲜血狂喷而出!鲜血溅洒在观星台冰冷的晶石地面,触目惊心。
全力催动的混沌钟影,因主人受创而猛地一滞!罩落之势瞬间迟滞!
就是这迟滞的万分之一刹那!
咻——!
暗红骨矛如同拥有灵性,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空隙,猛地一个极其诡异的折射,竟险之又险地擦着混沌钟影的边缘,狠狠贯入了陨星壁垒西南翼的晶壁!
轰隆隆隆——!!!
无法形容的恐怖爆炸发生了!不是能量的宣泄,而是时空层面的湮灭与扭曲!西南翼巨大的晶壁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瞬间崩碎、瓦解!一个直径超过千丈、边缘流淌着粘稠暗红能量与破碎时空乱流的巨大空洞,赫然出现在壁垒之上!
“不——!”
“壁垒破了!”
“快逃啊!”
绝望的哭喊瞬间淹没了西南翼!狂暴的时空乱流如同决堤的洪水,从破口处疯狂涌入,瞬间将附近仓促结阵的修士连同晶壁碎片一同绞成齑粉!紧随其后的,是如同闻到血腥味的蝗群般、发出兴奋尖啸的污秽魔潮!
“桀桀桀…杀进去!血食!” 无数魔影顺着破口,疯狂涌入壁垒内部!防线,崩溃了!
观星台上,苏清玥身形踉跄,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心口处,那道守护剑影因强行格挡而变得极其黯淡,甚至出现了一丝裂痕。更让她心胆俱裂的是,因她受创中断,那口悬于头顶的混沌巨钟虚影,此刻光芒急剧闪烁,变得明灭不定!钟壁之上,一道细微却无比刺眼的裂痕,正从归墟剑钮的下方缓缓蔓延开来!那是混沌钟道韵受损的具象!
“道钟…受损了?!”
“完了…全完了…”
壁垒之上,目睹钟影裂痕的联军修士,刚刚因钟声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被这盆冰水彻底浇灭,只剩下无边的绝望。连金刚明王和玄诚子都面如死灰。
“哈哈哈!天助我也!” 药尘子脸上露出狂喜,对着身边心腹长老低吼:“快!按计划,开启预留的退路!我们走!” 他竟是要趁乱抛弃联军,独自逃生!
魔潮深处,玄机子石像那漩涡眼眸中,冰冷的嘲弄之意几乎要满溢出来。它缓缓抬起那只由无数联军修士尸骨炼成的巨大骨爪,指向壁垒破口,污秽魔潮的洪流更加汹涌!另一只骨爪则再次凝聚起恐怖的时空乱流,显然准备给予壁垒核心致命一击!
绝望,如同最深的寒潮,冻结了每一个人的血液。
就在这时——
“唔…”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灵魂最深处的闷哼,在苏清玥的识海中响起。
不是她的声音。
是…林陌!
混沌钟虚影内部,那片由苏清玥情魄显化的湛蓝光茧深处,一直沉寂如死、仅存微弱心光的林陌,那苍白如纸、紧闭双目的面孔上,眉头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仿佛在无尽的沉眠噩梦中,感应到了外界滔天的魔怨、壁垒的崩碎、以及…她心口被剑鞘虚影强行格挡时传来的剧痛!
紧接着,一股微弱却无比坚韧、带着林陌独特气息的意志碎片,如同风中残烛最后爆发的火星,猛地从光茧深处迸发出来,狠狠撞入苏清玥因受创而震荡的神魂!
那意志碎片中,没有言语,只有一幅模糊却无比清晰的画面:一根晶莹剔透、由最纯粹混沌道则凝聚的琴弦!以及一个无比清晰的意念——以身为弦!
苏清玥浑身剧震!染血的唇边,瞬间绽放出一个混合着无尽悲怆与极致狂喜的凄美笑容。
“钟灵!” 她无视心口剑影的裂痕,无视自身魂源的枯竭,用尽最后的力量,在识海中发出呼唤。
嗡!
一道素白的身影瞬间在苏清玥身侧凝聚。钟灵(墟时)虚幻的身影比之前更加透明,眉心的玉色印记光芒黯淡,小脸上满是泪痕与无法掩饰的惊惶。她看着苏清玥心口黯淡的剑影,看着壁垒破口的惨状,看着混沌钟虚影上的裂痕,声音带着哭腔:“主人!道祖他…”
“别哭!” 苏清玥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眼神却温柔地投向混沌钟虚影深处,“听我说!林陌醒了…一丝神念!他…要我们以他的道躯为弦!”
钟灵猛地抬头,顺着苏清玥的目光看向钟影深处那片湛蓝光茧。当她“看”到林陌眉宇间那细微的蹙动,感受到那缕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意志碎片时,虚幻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滚落。
“道祖…” 她哽咽着,瞬间明白了苏清玥的意思。
没有犹豫!钟灵素白的小手带着决绝的颤抖,猛地探向混沌钟虚影内部!她的指尖无视了虚影的阻隔,精准地探入那片湛蓝光茧,小心翼翼地、如同触碰世间最易碎的珍宝,轻轻捻住了…缠绕在林陌白发间的一缕霜色发丝。
那发丝,曾缠绕在归墟剑柄上,将她引入星海;此刻,它承载着林陌最后的本源与苏醒的意志。
“以…以道祖之发…为槌…” 钟灵泣不成声,小手却稳如磐石。她猛地将那一缕缠绕着林陌微弱意志的霜白长发向外一引!
嗤啦——!
仿佛有某种无形的连接被强行扯动!光茧中沉睡的林陌,身体猛地一颤!胸前那道被归墟剑贯穿的巨大创口边缘,黯淡的混沌星芒如同回光返照般骤然亮起,随即又迅速湮灭下去!一缕比之前更加微弱的湛蓝心光,顺着那被引出的发丝,流淌而出!
钟灵双手捧着那缕缠绕着林陌最后意志与本源的白发,如同捧着焚尽自己的火种。她将其小心翼翼地、无比珍重地缠绕在混沌钟虚影内部,那根由林陌意志显化出的、无形无质却真实存在的“道弦”之上,打成一个蕴含着守护与牺牲真意的结。
白发缠弦的瞬间,整个混沌钟虚影发出前所未有的嗡鸣!钟壁上那道蔓延的裂痕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弥合!暗淡的星辰道纹重新点亮,流转的速度飙升!
“以道为薪…以魂为槌…” 苏清玥眼中湛蓝情火燃烧到极致,她张开双臂,仿佛拥抱整个破碎的世界,用尽灵魂的力量发出呐喊:“混沌钟…荡魔!!!”
钟灵泪流满面,双手紧握那缠绕着白发、凝聚着道祖残魂与意志的“槌”,用尽灵体全部的力量,狠狠撞向那根由林陌道躯所化的无形道弦!
这一次,没有清越的钟鸣。
只有一道无声无息、却仿佛开天辟地般的…混沌原初之波!
嗡——!!!
无形的波纹以混沌钟虚影为核心,瞬间扩散!所过之处,时间停滞,空间凝固!翻滚的魔潮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狰狞的面孔凝固在扑击的瞬间;涌入壁垒破口的魔物洪流被硬生生定在原地,污秽的魔焰毒雾停滞不前;连那从破口处涌入的狂暴时空乱流,都如同被冻结的冰河,凝固在半空!
唯有那道混沌原初之波,如同无形的、净化万物的光,温柔而坚定地拂过。
噗!噗!噗!噗!噗!
壁垒之外,魔潮前锋,数以十万计的狰狞魔物,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湮灭!化为最原始的粒子尘埃,连一丝魔气都未曾留下!
轰!!!
那道混沌原初之波,最终狠狠撞在魔潮之巅的玄机子石像上!
咔嚓!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密集响起!石像那由暗红魔岩构成、坚不可摧的庞大身躯上,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纵横交错的巨大裂痕!尤其是那双漩涡眼眸和那双由联军修士尸骨炼成的恐怖骨爪,裂纹更是深可见“底”!粘稠的污秽黑血如同溃堤般从裂缝中狂涌而出!
石像周身凝聚的恐怖魔威和时空乱流,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溃散!它那漩涡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清晰的、难以置信的惊骇与剧痛!
整个战场,死寂一片。
无论是疯狂涌入壁垒的魔物,还是绝望抵抗的联军修士,亦或是正准备开启逃生通道的药尘子…所有人都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呆呆地望着那口悬于观星台、钟壁上还残留着细微裂痕、却散发着镇压诸天威能的混沌钟虚影,以及虚影下,那个白发胜雪、嘴角染血、却怀抱青玉铃铛傲然而立的素衣身影。
钟波扫过,十万里魔潮…为之一空!
石像龟裂,魔威溃散!
联军骇然,心神俱震!
苏清玥的身体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单膝跪倒在观星台的晶石地面上。她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神魂撕裂般的剧痛。怀中的青玉铃铛温热,内里的混沌星海旋转缓慢,星海深处那点湛蓝心光,此刻微弱得如同随时会熄灭的萤火。
她低头,染血的指尖颤抖着抚过铃身,感受着那微弱却无比真实的跳动,染血的唇边,终于艰难地勾起一丝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钟灵耗尽力量的身影早已消散,回归铃铛深处。
“夫君…” 一声轻不可闻的呼唤,带着无尽的疲惫与劫后余生的眷恋,消散在死寂的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