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信任学生的齐黎第一次产生迟疑。
但不过一秒，他叹息着跟上路雅心的步伐。
短短十几分钟的路程，他看到了无数人朝路雅心点头问好，脸上是对强者的钦佩，是对治愈者的感谢。
以及一丝微不可察的忌惮。
不是没有人看见路雅心从无规则物体变化成人形的过程。
这样的异能闻所未闻。
从未有过治愈系异能者能做到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
那比起异能，更像是一种神迹。
什么人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动用异能？
人总是会对未知的事物产生本能的警惕。
即便是治愈他们的“救世主”也一样。
人的本性从百年前就从未改变，说到底外界的人类和异能者本就是同一物种。
没有任何差别。
路雅心像是察觉不到那股疏离忌惮，她淡笑着将齐黎带到群星会租住的树屋前。
她半侧过身，花瓣缓缓从她怀中的花束中掉落。
“现在群星会的成员应该都不在，齐老师你愿意和我一起进去吗？”
曾经路雅心再怎么隐藏情绪，齐黎也能窥探出几分少女的真实内心，但现在他什么也看不出。
“走吧，”齐黎很遗憾手边没有适合的食物，他掏出习惯性带在身上的糖果，放在花束之中。
“希望他们不要对我的学生太苛刻。”
“以及，”齐黎面目柔和，脸上是未曾改变的笑容。
“我听说了你做的事情，路雅心，我曾经和你说过，不要太过为难自己。”
“但我不会否认，你做的不错。”
路雅心瞳孔剧烈缩放，花瓣颤动，她无措地伸出手，接住即将滑落的糖果。
劣质的糖纸蹭的她手心有些发疼。
——你做的不错。
曾经的她为了从母亲口中得到这样的夸赞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努力。
再后来成为路家的工具后，她几乎无时无刻都能从父亲口中听到这句话。
本以为她已经对此感到厌烦，但现在因为齐黎的认同，路雅心有些小小的雀跃。
和迷茫。
她礼貌颔首，“谢谢。”
说是群星会的现居地，但树屋内十分简陋，简陋到仿佛不曾有人居住。
随手将花束放在桌上，路雅心带着齐黎走向通往秘密实验室的通道。
位于巨树中央的实验室。
走动间，她将自己所知道的情报全盘托出，只是隐瞒了她正在帮商会实验的事实？
只道，“群星会不知道用什么和商会做了交易，向他们索要了恶魔相关的实验资料。”
从科亚到恶魔王城，群星会总是做些与异能相关的实验，这次突然盯上恶魔的情报。
无论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齐黎不可避免地联想到那个还未被找到的王城信物。
或许群星会也关注着这个信物。
毕竟从王城之后，群星会似乎就没再主动做过什么实验。
密泊特时黑桃的行为也更像是他的个人行为。
只除了将沈霖带走这一件事。
如果说群星会内部发生了什么变故，需要将沈霖带走，齐黎所能想到的便是王城那次他们或许有了什么新发现。
正思索着，齐黎突然听到路雅心压低的声音。
“他们也许正在拿沈霖做什么实验。”
抛去一系列没有证据的猜测，路雅心仅把她能肯定的事实告知齐黎。
她推开实验室大门，“但很遗憾，有小丑在场，我无从知晓他们都对沈霖做了什么。”
实验室清冷，没有想象中腥臭潮湿的血腥气，只有淡淡的花香。
此时手术台上空无一人，四周简陋，没有什么有用的器材，只有几份资料随意摊在桌上。
根本看不出是一个神秘组织拥有的实验室，比在学院中发现的地下实验室简陋数倍。
看上去这也不过是临时搭建的地点，齐黎不觉得这里能得到什么有用的实验结果。
除非有相关的异能者协助实验。
不过听路雅心的意思，这里没有出现过新的成员。
没有发现残留的痕迹，齐黎有些头疼，如果这次来的是扬子余或许还能发现些线索。
但现在他无从下手，即便知晓沈霖或许曾躺在这里，他仍想象不到到底群星会都对沈霖做了什么。
“他们说是升级芯片。”
芯片？
在齐黎看来那所谓的芯片已经足够令人觊觎，再升级，除非芯片能够直接提升沈霖的异能。
否则他想不到芯片还有什么可升级的。
除了不能主动钻进人脑，芯片可比黑虫完善数倍。
齐黎默了一瞬，刚想问她有没有在其他地方见过沈霖。
许久未见的小丑突然出现，施施然坐上干净无尘，恍若没有使用过的手术台。
“哎呀，这不是齐老师嘛，好久不见。”
小丑似是并不在意学院与否，随口打了声招呼，便朝路雅心晃了下头。
“别忘了你还有工作。”
路雅心手指微紧，随即就听小丑对齐黎笑道。
“想知道沈霖的事情，可以啊，只要你们愿意一换一。”
“林亦，铭瑄，只要你们愿意交换，无所谓沈霖还是路雅心我都可以还给你们。”
路雅心满眼迷惘，她笑着低下头。
果然，她离不开弃子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