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冷不淡的否定声，夹杂着难以分辨的笑意。
是在嘲笑他们认错身份还是在笑他们被他唬骗？
米蕾娜不知道。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偏偏当初第一次见到红心时的直觉再次勾动她的心弦。
即便没有一处细节与莱亚相似，她的本能仍在告诉她红心就是莱亚。
多次被五感欺骗，米蕾娜无法相信自己，“齐黎，你为什么认为他是莱亚？”
同样在一旁偷听的孟落偏过头，假装不是他昨晚昏昏欲睡途中不小心把之前和扬子余的对话透露了出去。
——因红心露出的半张脸，扬子余对红心的身份有了猜疑。
虽然在他看来红心绝不可能是莱亚那个混蛋。
齐黎视线在孟落身上停留了一秒，摇头，“直觉，何况我们至今还不知道莱亚的下落，也没有在幻境之外再见过他。”
米蕾娜心一沉再沉，齐黎不是会拿直觉说事的人，他会这么说，就表明他一定有所依据。
“米蕾娜，”
齐黎不得不提醒快要失去理智的米蕾娜，他抬手，柔软的红色缎带缠绕住不断抽动的鞭影，“他只是红心。”
无论他究竟是谁。
顺着刚刚的解释，齐黎重新看向事不关己，正饶有兴致旁观他们的红心，“所以能麻烦红心先生告诉我们莱亚的下落吗？”
“当然可以，”莱亚仿佛没听出齐黎的试探，“毕竟我们现在可是合作关系。”
即便没有阿发斯，莱亚靠操控空气影响光影也足以他模糊属于“莱亚”的特征。
暴露在扬子余眼前的伏笔现在还不能收尾。
对上米蕾娜情绪复杂，裹挟着恨意和惘然的目光，莱亚笑了下。
“请不用担心，莱亚先生可是圣女小姐的老师，他不会有事。”
他委婉地否定了自己的身份。
“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还在科亚战区，由我们的人好好照顾着。”
齐黎放开米蕾娜垂下的长鞭，“其实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们要抓莱亚，因为他也是你们需要借用的对象？”
“还是说就像格米和路雅心那样，他被你们哄骗了？”
为什么呢？
因为他是被漫画意识杀死的“亡灵”。
莱亚似真非假地说道，“或许是因为我们需要一位意志力强大的活人实验体？”
一声巨响，米蕾娜脚下土地向四周崩裂，尘土飞扬，空气中的土腥味愈发明显。
莱亚慢条斯理掸了下袖口，“开个玩笑。”
见空气墙岌岌可危，莱亚组织着语言慢慢吞吞解释。
“不过是因为莱亚先生不小心知晓了些秘密，所以我们才会邀请他做客群星会。”
米蕾娜盯着莱亚脸上的面具看了几秒，收起长鞭，走出凹陷的土坑，似乎放弃深究他所言是真是假。
红心的身份暂且放到一边，齐黎最开始的疑问还未得到解答。
“一边利用我们牵制希望商会，一边林亦和沈霖预知未来，”
齐黎伸出手，“红心先生，我想我们应该重新谈谈合作的具体事项。”
莱亚惊叹，像是不敢置信齐黎的无耻，“我难道不是已经给予你们补偿了吗？”
“补偿？”齐黎不解。
“拯救尼特尔。”
“这就是我为你们展现的最大的诚意。”
关娘同步听到这句话，另一只眼睛看到小丑正勤勤恳恳哄骗林亦。
“如果你们不肯帮忙的话，战区沦陷的结局无法改变。”
他摇头晃脑，发出失望的叹息声。
“虽然我们群星会迫切地想要避免这一结局，但可惜我们没有能够混入恶魔之中的异能者，无法探寻更多情报。”
还是第一次听说战区沦陷一事，关娘错愕不已。
但显然除了她以外的其他人对此事都没有太大反应。
关娘调整好情绪，尽职充当传话筒为齐黎复述。
闻言，齐黎想起昨晚，回溯完路雅心和铭瑄的谈话，扬子余便告知他战区沦陷与希望商会有关。
他十分确信，“希望商会内部有相关情报。”
他审视着莱亚，那张花纹奇特的面具在白炽灯光下边缘泛起无机质的冷光，似是在对他微笑。
另一边，听到关娘的声音，林亦同样正在审视小丑，他一副依然不慌不忙的模样。
“为什么你们觉得沦陷不可能是今天？”阿发斯撑着脑袋，晃了下搭在另一条腿上的小腿。
“在你的老师悠哉悠哉解决希望商会据点时，或许恶魔已经出现在战区内部。”
他向不怎么了解尼特尔的林亦解释，“和希望商会合作的领主恶魔应该已经知道尼特尔的空间坐标。”
“即便没有希望商会的人内部接应，它们仍能随时闯入尼特尔。”
“你觉得现在我们有时间什么也不做，就这么等待希望商会内的情报吗？”
齐黎扯动连接在手腕处的血带，另一头束缚着嗤嗤发笑，看上去已然失去理智陷入混沌的伯南克。
他皮笑肉不笑地对准红心，“有你们的小丑在，我想无论谁都能安全潜入恶魔之中。”
如此强大的幻境异能者怎么可能骗不过恶魔的眼睛。
透过林亦肩上的眼球，阿发斯无辜回应，“圣碎山脉的那只大家伙正好克我的异能。”
“它能读取别人的内心。”
“而林亦失去理智后和真正的恶魔别无区别。”
林亦不语，也没有多余的情绪波动。
不同于老师们的抗拒，他其实不认为这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林亦没有拯救世界的大义。
他只是觉得街边那些孩子的笑容不算难看。
而直到现在都没有应声，不过是他在挣扎。
真的要带沈霖潜入恶魔老巢吗？
听小丑的意思，显然只有恶魔化后的他才能安然潜入其中。
想不出答案，林亦直接了当问道，“我该怎么做。”
阿发斯跳起身，一张面具怼在林亦肩头的眼球前。
“这就需要关娘的帮助了。”
没有给关娘转述的时间，阿发斯伸出手，一道空间通路突然出现在关娘眼前。
“关女士，你是否愿意帮助我们？”
关娘睁着空洞的双眼。
她依然能“看见”自己周围发生了什么，愣了下神，她苦笑一声，义无反顾踏入通路之中。
既然学生有自己的想法，愿意答应，他们老师能做的也只是尽量保护他的安全。
林亦肩头的眼球消失，半只眼睛恢复原状的关娘出现在稍显拥挤的房间内。
“说吧，你想让我帮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