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岚皇都,名为“霜临”,坐落于一片被永恒冰原环抱的巨大盆地之中。
巍峨的城墙由万年玄冰混合特殊金属浇筑而成,高耸入云,在稀薄的天光下反射着清冷光辉。
城内建筑鳞次栉比,多以蓝、白、银为主色调,风格恢宏而典雅,街道宽阔,人流如织,看似一片繁华安宁。
然而,当陆源与苏星月一行人悄然入城时,却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不同寻常的紧绷。
城防军的盘查比以往严格了许多,看似例行公事,但那些军官眼神深处隐藏的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未能逃过陆源的神识。
街巷之间,流传着关于边境战事、关于长公主殿下、以及关于陛下病情的各种版本的流言,其中一些明显带着引导性的恶意。
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回到了守卫森严的长公主府,陆源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齐素素,上官浅和章紫岚三人。
而是先隐匿行迹在长公主府。
府邸内部,得到心腹提前通报的管家与几位核心幕僚早已焦急等待。
见到苏星月安然归来,众人皆是松了口气,但看到她身旁气质深不可测的陆源,又不禁屏息。
“殿下,您终于回来了!”年迈的管家声音哽咽,“皇都……近来情况复杂。”
苏星月屏退左右,只留下绝对核心的几人,在密室中落座。
“详细说。”苏星月语气沉静,自带威严。
一位负责情报的幕僚立刻禀报:“殿下离京期间,朝政暂由以宰相为首的几位老臣与大祭司共同主持。起初尚算平稳,但半月前开始,大祭司一系频频动作。”
“他们以‘稳定民心’、‘祈求神佑’为由,大幅增加了各地神殿的赋税份额,并抽调了大量青壮劳力,名义上是修建新的‘祈圣殿’。”
“同时,监察司发现有数位之前对神殿政策提出异议的中立官员,接连因各种‘意外’或不明原因的病症倒下,其职位迅速被大祭司的门生或明确投靠神殿的官员接替。”
“更奇怪的是,”另一位幕僚补充道,“约十天前,大祭司宣布得到‘神启’,需闭门斋戒祈福,不再参与日常朝政,但神殿的势力扩张却并未停止,反而更加隐秘和迅速。”
“父皇情况如何?”苏星月最关心这个问题。
管家脸上露出忧色:“陛下依旧昏迷,太医院束手无策。
大祭司曾数次前往探望,称是以神殿秘术为陛下稳定魂源,但具体情形,无人得知。
如今陛下寝宫外的守卫,已大半换成了神殿的‘圣殿卫士’。”
苏星月玉手悄然握紧,指节发白。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大祭司几乎已经掌控了皇都的局势,甚至将手伸向了昏迷的父皇!
陆源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虚点,仿佛在推演着什么。他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洞穿迷雾的力量:“修建‘祈圣殿’的地点,在何处?抽调的青壮,最终去向可否查明?”
幕僚一愣,连忙回答:“祈圣殿选址在皇城西郊的‘落星湖畔’。至于那些青壮……据我们安插的人冒死传回的消息,他们被分批送往落星湖后,便再未出现,对外宣称是参与神圣工程,需隔绝尘世。”
“落星湖……”陆源眼中混沌之光流转,之前通过冰壁本源感知整个雪岚疆域地貌的记忆浮现。
落星湖,看似寻常,但其湖底深处,似乎隐藏着一条极其隐晦、与冰壁本源流向相悖的微弱地脉支流。
之前并未在意,如今看来,大祭司选址于此,绝非偶然。
“那些杀手身上的令牌,”陆源看向苏星月,“可有线索?”
苏星月从储物戒指中取出那枚扭曲令牌,递给负责情报的幕僚。
幕僚仔细辨认,脸色骤变:“这……这上面的符文风格,属下曾在整理前朝密卷时见过只鳞片爪!似乎是早已被禁绝的、信奉‘寂灭之主’的邪教——‘归亡教’的印记!”
“归亡教?”苏星月蹙眉,她从未听说过。
“此教派活跃于千年前,信奉万物终将归于死寂,认为唯有拥抱毁灭才能获得‘永恒安宁’。其教义极端,手段残忍,曾掀起巨大浩劫,后被当时的雪岚皇室联合各方势力剿灭,传承理应早已断绝!”幕僚声音带着惊惧,“大祭司他……怎么会和这种邪教扯上关系?”
线索似乎串联起来了。
大祭司。神殿势力扩张。疑似归亡教的杀手与令牌。落星湖异常地脉。抽调后消失的青壮。昏迷的国王。
一个可怕的阴谋轮廓,逐渐清晰。
大祭司的目的,恐怕不仅仅是投靠魔族那么简单。
他很可能是在利用某种邪教秘法,结合魔气与那“寂灭”信仰,进行某种骇人听闻的仪式!
而落星湖,就是仪式的核心现场!
那些消失的青壮,很可能就是……祭品!
父皇的昏迷,也绝对与他脱不开干系!
“我们必须立刻去落星湖!”苏星月豁然起身,眼中杀意凛然。
“不急。”陆源却摇了摇头,“他既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必有防备。贸然前往,恐中埋伏,或逼他狗急跳墙,伤害陛下。”
他目光深邃,仿佛能看透层层宫墙,直抵那座神圣而阴森的神殿。
“先确定你父亲的安危。然后……”陆源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决断,“擒贼先擒王。”
他的意思很明确,要先确保苏擎天的安全,然后直接对最高源头——大祭司本人动手!
只要拿下或斩杀大祭司,其党羽群龙无首,阴谋自然瓦解。
“可是,大祭司实力深不可测,且在皇都经营多年,信徒众多,神殿本身更是防御森严……”一位幕僚担忧道。
陆源没有回答,只是缓缓站起身。
当他站直的刹那,一股无形的、仿佛能令万物归寂的领域意蕴以他为中心,微不可察地荡漾开来。
密室内的光线似乎黯淡了一瞬,空气凝滞,所有声音消失,连几位幕僚的神魂都仿佛要被冻结、剥离。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那源自生命层次与规则层面的绝对碾压,让所有人都瞬间窒息,脸色煞白,再也说不出任何质疑的话。
苏星月感受着那股力量,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烟消云散。她看向陆源,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我们先入宫,见父皇!”
夜色,悄然笼罩了霜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