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点谈论家常的随意,那串数字却像携着万钧之力的陨石,狠狠砸进了这间奢华客厅的中央。
“一百多套房子。”
轰——!
一股无形的冲击波瞬间席卷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刚刚还弥漫着惊叹的空气骤然凝固、沉重、压得人胸口发闷。窗外,暮色四合的城市华灯初上,流光溢彩,窗内,时间仿佛被这冰冷的数字冻结了。
一百多套!
林若心扶着玄关冰凉墙壁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那细腻的墙漆里。她只觉得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猛地冲上头顶,眼前何雨柱那张熟悉平和的脸瞬间有些模糊,耳边嗡嗡作响。
一百多套?她脑子里嗡嗡地重复着这个数字,像一台老旧卡带的录音机。刚才儿子说一套这样的房子卖两万三千多?她拼命地调动思维去做那道简单的乘法题——按一百乘以五千、一百户?五千一套?五百万!这个念头像一道刺目的闪电,终于艰难地劈开了她混乱的思维!五百万!她下意识地倒抽一口冷气,冰冷的空气刺痛了喉咙。
五百万是什么概念?她和老何辛苦了一辈子,靠着省吃俭用和厂里的福利,攒下的那点积蓄,在这个数字面前,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这钱要是换成十块钱一张的大团结,得堆满房间!那简直是座用钞票砌成的山!她看着儿子,巨大的骄傲被一种更庞大的、几乎令人窒息的不真实感淹没了。
这钱…太多了!多到让她心里本能地发慌,像站在万丈深渊的边缘,腿脚发软。孩子,这…这得有多大风险啊?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这一下子…
谭雅丽更是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扶着餐椅背的手微微发抖。一百多套?柱子刚才说的是一百多套?!她脑子里一片空白,紧接着,那个恐怖的数字——“五百万”——如同烧红的烙铁,烫进了她的意识里。
五百万!她感觉自己呼吸都困难起来。这个数字在她朴素的生活词典里,根本无法找到对应的实物。她本能地开始换算:能买多少袋最好的富强粉?堆起来怕是要塞满整个粮库!能买多少头肥猪?怕是能把整个肉联厂的冷库都装满!能买多少件呢子大衣?怕是够全厂职工一人发一件还有富余!
还有雨水、晓娥以后…谭雅丽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在沙发上蹦跳的女儿,喉咙发紧。这钱,足够晓娥一辈子,不,几辈子都花不完吧?这念头让她心头滚烫,一种巨大的安全感涌上来,可随即又被那数字本身的重量压得喘不过气。
这么多钱…怎么拿?放哪儿?会不会被人惦记?她只觉得手心全是汗,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像是要挣脱束缚跳出来。
她甚至不敢想象,如果这些钱堆在自己面前,那金光闪闪铺天盖地的景象,会带来怎样的恐慌。
娄振华的反应最为剧烈。当“一百多套”这个数字灌入他耳膜的刹那,他那双饱经商场沉浮的眼睛骤然爆射出骇人的精光!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动了几下,额角的青筋都微微凸起。
他猛地向前踉跄了一小步,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搡着。一百多套!每套五千算!根本不需要任何计算,那个庞大到足以让任何实业家心跳骤停的总估值——“五百万”——如同奔涌的岩浆,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心理堤防!
但这仅仅是开始!作为一个浸淫商海多年的老手,他脑子里的算盘珠子在震惊过后立刻以疯狂的速度开始拨动!这仅仅是房产本身的价值!这地处未来黄金商圈核心位置的六栋楼!这顶级的品质和配置!这巨大的市场需求缺口!娄振华的呼吸变得粗重而灼热,像拉动的风箱。
这绝不是静止的死钱!这是能下金蛋的母鸡!是能产出现金牛的聚宝盆!光租金!他飞快地盘算起来。
楼下那些商铺呢?!五百块一个月的铺面租金闪电般在他脑中回放!商场外围一圈,柱子他们手里捏着的铺面有多少?!租出去又是多少?!娄振华只觉得一股滚烫的血直冲头顶,眼前甚至短暂地出现了一片炫目的金光!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房产了,这是一个源源不断、流淌着黄金的庞大现金流帝国!柱子构建的是一个庞大精密的印钞机器!财富的雪球一旦滚动起来,其膨胀的速度和规模,将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什么纺织厂?什么小打小闹的贸易?在这样一座精心构筑的、扎根在城市心脏地带的财富堡垒面前,简直不值一提!巨大的狂喜和一种近乎眩晕的亢奋攫住了他,让他身体微微发抖。
屋子里死一般沉寂。只有窗外城市永不疲倦的喧嚣声隐隐传来,像隔着厚重的帷幔。那明亮的灯光,那舒适的沙发,那光洁的岩板台面,一切奢华考究的细节,此刻都被那个冰冷而庞大的数字赋予了全新的、令人窒息的重量。钱不再是抽象的概念,它化作了脚下踩着的每一寸昂贵地板,化作了眼前那一扇扇昂贵的落地窗,化作了整整六栋沉默矗立的高楼,化作了未来足以淹没任何个体的财富洪流!它多得让人数不过来,多得让人不敢细想,多得让心跳失衡,让喉咙干涩,让大脑在瞬间的空白后,陷入巨大的轰鸣。
何雨柱静静地站在客厅中央,将三位长辈剧烈变幻、精彩纷呈的脸色尽收眼底。那巨大的震撼、狂喜、茫然甚至一丝恐慌,都在他深邃平静的目光映照下显露无遗。
他非常清楚自己抛出的这颗炸弹的分量。这不仅仅是财富的展示,更是格局的重塑,是将他们彻底拉入一个全新财富维度的宣告。
他没有说话,只是迈开脚步,从容地从那设计感十足的开放式餐厅走向同样风格现代的厨房。脚步踩在温润的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富有弹性的声响,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他拉开橱柜下嵌着的冰箱门,冰箱内部柔和的LEd灯光照亮了他平静的脸庞。冰箱里整齐摆放着几瓶进口的矿泉水。他拿出几瓶,又走到光滑如镜的岩板岛台边,从上方悬吊的玻璃收纳架上取下几只晶莹剔透的玻璃杯。
整个过程不疾不徐,安静得只有玻璃杯轻轻碰撞的脆响。他拧开瓶盖,清澈冰凉的矿泉水注入杯中,发出悦耳的汩汩声。这细微的声响,如同投入绝对寂静深潭的石子,终于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重压。
“娄叔,谭姨,娘,”何雨柱的声音响起,依旧是那种温和的调子,带着一种超乎年龄的沉稳,他将倒满水的玻璃杯轻轻推到岩板岛台光洁的台面上,“喝口水,稳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