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防止正道高修潜入设伏,星耀飞船的位置并非固定的一成不变,而是会在南北中三条航路之上择一出发。
具体的航路乃是机密,外人根本无处得知。
李叹云能知道的,只有这一次航行是在中间这条航线。
还有他手中的一枚罗盘法器,若靠近星鳐飞船千里之内,自有感应,会提醒李叹云。
感应着风暴海中风暴对护舟阵法的破坏程度,他担心自己再次昏迷带来危险,于是将月宫倒飞回去一千余里,在航线上默默等待起来。
啖鬼经之中有前辈提到过,这风暴海的中心,原是幽冥龙帝的巢穴。
而幽冥龙帝是一条修行幽冥鬼道的巨龙,这里的海底可能有九幽之地的入口。
而结丹时的匆匆一瞥,证实了九幽之门确实存在。
待此间事了,便来此处海底一行,若寻不到入口,便去往南极寻找落霞山。
不过,虽是计划如此,李叹云纵观自己百余年人生历程,只觉得命运无常,或许又不知会发生什么变故打乱计划。
一主一仆在空中等待起来,有时会有路过的妖兽攻击月宫,被李叹云驱使飞剑杀死,让小荷拔毛褪皮,炖了汤喝。
自己越来越暴虐了,放到以前,这只只有炼气修为的飞鸟大概会被自己放掉。
脑海中浮现一副景象,在倾盆大雨之中,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被几名修士毒打,最后储物袋被抢走。
这是血灵子的记忆碎片,大多数记忆都在李叹云的神识同化之下慢慢消散了,但还剩下一些异常清晰的,难以磨灭,逐渐沉淀下来。
李叹云脑袋里晕晕乎乎,心剑之上的魔气趁机发难。
灵图之中的水势大涨,将心剑淹没,几头牛角魔物聚集过来,将手伸向心剑剑柄。
李叹云出现在水底,一手握住剑柄,一手雷霆纵横,将魔物消灭殆尽。
但不久之后,它们又在林间出现,看向自己的目光既有臣服也有不甘。
唉,这吞神啖鬼诀是这啖鬼经的核心秘术之一,但它的隐患竟如此之大。
这又一次证实了以前的猜想,这啖鬼经虽然被黄泉弟子当做传承功法,却不是黄泉一道。
它与度魂诀截然相反,格格不入。
更像是幽冥或者鬼灵一脉,近于魔,而非近于道门。
看向手中漆黑一片的心剑和顽强坚守的道心,再看看灵图之中的魔域,几个魔女游了过来,嘻嘻笑着,缓缓抱住他的大腿。
唉,如今真可谓心不净,神不明啊,就连心剑断魂术都无法释放了。
得想个办法,处理掉血灵子的记忆碎片才好。
再这样下去,自己或许会疯掉,或许会在昏迷之后再也无法醒来。
总不能真的让道心化为魔种吧,自己死也不愿,而且青雀真的会杀了自己。
他再一次挣脱魔物的纠缠,悠悠醒转。
眼前果然又是小荷的脸庞,这一次她有心理准备,却还是落下泪来。
“公子,我去热一下饭菜。”
小荷她不是修士,无法辟谷,李叹云仍停留在被灵图之中魔女纠缠的状态,鬼使神差的抓住了她的手,拉她入怀。
怀中的小荷青春而美好,诱人的香味透过衣物散发开来。
“公子?”小荷轻声道,面上神色变幻。
“没什么,”李叹云用力扭过头,两手松开,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欲念,“给我温些酒来。”
小荷急忙跑开了,李叹云长叹一声,将神识放开。
如今神识大增,已经可以覆盖到两百里外,与元婴修士相当。
忽然他心中一动,取出一枚罗盘,上面的指针滴溜溜打着转儿,最后指向东方。
终于来了啊…
将手抚上背部棺材,冰冷的触感让他的心慢慢静了下来。
…
小荷将酒菜置备好的时候,星鳐飞船已经近在眼前。
她看向天空之中的庞然巨物,惊得脑海之中一片混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见高处赫然浮现一艘看不到尽头的巨船,整体呈流线型,将阳光挡住,投下巨大的阴影。
巨船被一个巨大的淡白色光罩笼住,隐约可见巨船之上山峰林立,楼台亭阁错落有致,宛若一座空中仙城。
与这巨船相比,脚下的月桂宫像是尘埃一般渺小。
“公,公子…”
“小荷啊,我们该登船了,到船上再吃吧。”
李叹云取出一枚血色玉符打出,一道血色流光射向巨船。
星鳐飞船并不停留,但不多时,一个淡淡的传音入耳。
“李叹云,靠近一些。”
这个距离,能传音至此的至少也是金丹后期修士。
李叹云嘱咐了小荷两句,驱使月桂宫靠近了巨船。
小荷忽然眼前一花,再定神之时,已然同月宫一起,出现在了巨船之上。
李叹云抱起她的腰,收了月桂宫法器,缓缓落在甲板上,看向迎面走来的一名金丹后期修士和两名守卫。
“呵呵呵,李道友请了,本座名为严宽,乃是船上的接引执事。”
李叹云连忙拱手回道:“有劳执事亲迎,叹云荣幸之至。”
严宽笑道:“好说,楼兄于信中嘱咐我关照于你,怎可怠慢?”
原来是楼鹤的安排,李叹云心中一松,上前寒暄一阵,隐约察觉到被几道强大的神识扫过。
严宽引着他踱步前行,缓缓说道:
“此船乃绝密之地,规矩甚多,为防道贼暗探,李兄和你身后的那名仆役都要留下一缕神魂和一滴精血登记在册,不碍事吧?”
李叹云皱起眉头,说道:“以你我修为应知,这无异于将身家性命相托啊。”
严宽脚步一停,解释道:“神魂和精血呢会用来制作通行腰牌,待你服役期满,离船之际还会归还于你的。”
李叹云这才点点头,说道:“那李某便放心了。”
严宽笑呵呵的又说道:“李道友你可知,你要服的可不是五十年,还要算上楼兄未竟的那二十多年。”
李叹云哈哈一笑,说道:“楼兄提过,李某听说船上的灵地品阶颇高,俸禄也充足,多待二十多年,便只当是修行了。”
“如此甚好,”严宽耳中传来三道传音,他不着痕迹的点点头,把手引向远处的一所建筑,“李兄,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