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心中一颤，知道这是神尊在为他争取最后的时间。
他不再犹豫，收敛心神，将全部意念投入到那剩余的半株天莹草和自身的感悟中。
石窟外，夜空中，元凯神尊负手而立，青衫飘飘，平静地看着前方黑暗中缓缓走出的那个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灰布麻衣、身形佝偻、脸上布满深深皱纹的老者。
他走得很慢，仿佛随时会倒下，但每一步踏出，周围的光线都似乎暗淡一分，草木都仿佛失去了生机，一股万物寂灭、归于虚无的恐怖意境，随着他的脚步弥漫开来。
正是哑仆！
他抬起头，用那双浑浊漠然、仿佛看透了世间一切生死的眼睛，看向元凯神尊，干涩沙哑的声音如同两块锈铁摩擦：
“圣心阁……元凯……没想到，你还没死。”
元凯神尊面色平静：“药王谷的哑仆，老夫也久仰大名。只是没想到，你修炼的「寂灭煞气」中，竟隐隐有一丝我圣心阁功法的韵味。有趣。”
哑仆那古井无波的眼中，似乎极细微地波动了一下，随即恢复漠然：“将死之人，何必多问。交出圣心鼎和那个小丫头，老夫或可留你全尸。”
元凯神尊笑了，笑容中却带着无尽的冷意：“想要？自己来取。”
话音未落，哑仆动了！
他那只干枯如同鸡爪的手掌，缓缓抬起，朝着元凯神尊，轻轻一按！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但元凯神尊周身的空间，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生机，化为一片绝对的死寂与虚无！
连光线都在湮灭！
元婴中期的含怒一击，恐怖如斯！
元凯神尊眼中精光暴涨，并指如剑，一指点出！
“圣心，破妄！”
一道乳白色的指罡，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光，撕裂了那片死寂的黑暗，与哑仆那无声无息的一掌，碰撞在了一起！
没有声音，没有气浪。
但以两人为中心，方圆千米内的所有树木、山石，都在一瞬间，化为了最细微的粉末，随风飘散。
西山基地内，即使有大阵隔绝，众人仍感到一阵心悸，仿佛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难以呼吸。
南宫玄和司徒明脸色煞白，他们知道，真正的生死之战，已经开始了。
而林凡的石窟，依旧寂静。
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突破！
西山之外，荒山之巅。
元凯神尊与哑仆的对峙，已然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两人都是元婴期的顶尖高手，举手投足间引动的天地之威，足以让山河变色。
哑仆的“寂灭煞气”诡异无比，所过之处，生机尽灭，连天地灵气都被污染、腐蚀，化为一片死域。
他的招式看似缓慢笨拙，实则蕴含大道至简的韵味，每一掌拍出，都仿佛要将一方空间彻底归于虚无。
元凯神尊则稳扎稳打，圣心诀真气至刚至阳，又蕴含无穷生机，恰是那寂灭煞气的克星。
他指掌之间，乳白色的罡气纵横捭阖，时而化为漫天指影，时而凝为一柄开天巨剑，将哑仆的攻击一一化解。
但他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因为哑仆的功法，确实如他之前所感应到的那样，隐隐有一丝圣心阁功法的影子！
虽然被那寂灭煞气扭曲、污染，变得阴毒死寂，但那种运转真气的独特轨迹，那种引动天地生机的法门雏形……绝不可能认错！
“你究竟是谁？”
元凯神尊在一次交锋后，沉声问道，“你的功法，从何而来？”
哑仆那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追忆，有痛苦，有怨恨，但最终都化为一片漠然的死寂。
他没有回答，只是攻势变得更加凌厉，仿佛被触及了某种禁忌。
两人再次碰撞，这一次，哑仆竟不闪不避，硬生生用胸膛接了元凯神尊一指，同时他那干枯的手掌，也印在了元凯神尊的肩头！
“噗！”
“嗤！”
两人同时闷哼，各自倒退数步。
元凯神尊肩头的衣衫瞬间化为飞灰，露出的皮肤上，一个漆黑的掌印正在迅速扩散，所过之处，血肉仿佛失去了生机，变得干枯灰败！
而哑仆的胸口，则多了一个前后通透的指洞，却没有鲜血流出，只有一股股灰黑色的煞气从中逸散。
“以伤换伤？”
元凯神尊运转圣心诀，乳白色的真气涌向肩头，与那寂灭煞气激烈对抗，发出“滋滋”的声响，掌印的扩散速度被暂时遏制，但想要驱除，绝非易事。
哑仆低头看了看胸口的指洞，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沙哑道：“圣心指……果然名不虚传。可惜，你的修为，终究差了一线。”
他话音落下，周身灰黑色的煞气猛然暴涨，胸口的指洞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煞气填充、愈合！
而他那佝偻的身形，似乎也挺拔了几分，一股更加深沉恐怖的死寂气息，缓缓弥漫开来。
“寂灭……重生……”哑仆缓缓吐出四个字，那漠然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属于“人”的情绪——那是极致的疯狂与偏执，“生死轮回，寂灭方为永恒！元凯，你挡不住我！”
元凯神尊瞳孔微缩，他从哑仆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对方似乎动用了某种秘法，强行提升了实力！
而且，那“寂灭重生”四字，更让他心中疑窦丛生——这绝非药王谷正统功法所能达到的境界！
“你果然与圣心阁有渊源！”
元凯神尊冷喝，“说出你的身份！否则，今日必让你形神俱灭！”
“身份？”哑仆发出夜枭般的笑声。
他身形猛然暴起，化作一道灰黑色的流光，携带着滔天的寂灭死意，直扑元凯神尊！
这一次的速度和威势，比之前强了数倍不止！
元凯神尊面色凝重，他知道，不能再留手了。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结印，周身乳白色的光华冲天而起，在其身后，隐隐浮现出一尊三足两耳、古朴庄严的巨鼎虚影——正是圣心鼎的投影！
“圣心镇世，万法归元！”
巨鼎虚影发出恢弘的嗡鸣，朝着哑仆镇压而下！
所过之处，那滔天的寂灭煞气如同冰雪消融，纷纷退散！
哑仆眼中终于闪过一丝骇然，他没想到元凯神尊竟然能将圣心鼎的威能投影到如此程度！
他狂吼一声，周身煞气疯狂涌动，在身前凝聚成一面巨大的、布满诡异符文的灰黑色盾牌！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