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德沃德的办公室里，气氛十分压抑。
屏幕上，三方视频会议的画面分割成了三个泾渭分明的世界。
左边是伍德沃德，他那张曾经因“抬价联”胜利而容光焕发的脸，此刻已经变得铁青。
中间是里卡多·“火山”·夸雷斯马本人，这位20岁的葡萄牙天才鼻孔朝天，眼神桀骜不驯，嘴里嚼着口香糖，仿佛他参加的不是关乎自己职业生涯的转会谈判，而是一场他根本不感兴趣的社区听证会。
而右边，则是这场谈判最大的麻烦制造者——夸雷斯马的经纪人，一个名叫努诺·瓦伦特的男人。
此人一身山寨名牌西装，油头梳得像刚被舔过的棒棒糖，手上戴着三枚硕大的金戒指，说话时兰花指翘得比埃菲尔铁塔还高。他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门德斯的皮毛，拉伊奥拉的命”。
“伍德沃德先生，”瓦伦特用他那尖细的嗓音，慢条斯理地列出着他那份堪称“现代足球敲诈勒索教科书”的清单，“我们里卡多的要求，很简单！首先，20万英镑的周薪，这是顶级天才的标配，一分都不能少！”
“其次，签字费500万英镑，我的经纪人佣金嘛……看在贵俱乐部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也给个友情价，800万英镑，打到我指定的瑞士账户！”
伍德沃德的眼角已经开始抽搐。
“还有，”瓦伦特喝了口水，继续道，“为了彰显里卡多的艺术气质，我们要求老特拉福德的球员通道，必须专门为他开辟一整面私人涂鸦墙，让他可以在上面自由挥洒灵感。”
“最重要的一点，”他顿了顿，露出了一个贪婪的笑容，“每当里卡多在比赛中完成一次外脚背助攻或进球，必须有20万英镑的特别奖金！这是对他独一无二的‘trivela’艺术的尊重！”
听完这番堪称抢劫的条件，伍德沃德感觉自己的心肌已经开始梗塞。他颤抖地打开和高仇向的私人聊天窗口，疯狂地打字：“高！他疯了！这个人比拉伊奥拉还狠！这根本没法谈！我们放弃吧！这个‘火山’就是个活生生的灾难！”
就在这时，视频会议的第四个窗口突然亮了起来。
高仇向那张平静得让人发指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上。他手里依然捧着那个万年不变的保温杯，背景则是他那间朴实无华的办公室。
“下午好，各位！”高仇向微笑着，仿佛刚刚加入一场轻松的茶话会。
瓦伦特的眉头皱了起来：“你又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高仇向轻轻吹了吹杯子里的热气，“重要的是，瓦伦特先生，你那家在里斯本郊区注册资本只有5000欧元的‘精英体育经纪公司’，上个季度的财务报表，好像不太乐观啊。”
瓦伦特的脸色，瞬间变了。
“根据我的消息，”高仇向的语调依然平缓，却精准地割开了对方的伪装，“你旗下唯一能拿得出手的球员，就是里卡多。而他，因为在训练场上挑衅主教练，已经被里斯本竞技内部禁赛，并且挂牌出售。如果没有俱乐部接手，下半赛季他连预备队的比赛都打不上。更糟糕的是，你上个月在蒙特卡洛的赌场，好像手气不太好，欠了某个帮派一笔不小的数字。如果我没算错，还款日，就在下周三？”
瓦伦特额头上的冷汗瞬间流了下来，打湿了他那油腻的刘海。他感觉自己在这位东方教练面前，就像一个被脱光了衣服的小丑。
高仇向没有理会他，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屏幕中间，那个依旧一脸不屑的夸雷斯马。
“里卡多，你想成为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还是想成为下一个法比奥·帕伊姆（曾被誉为比c罗更有天赋，后因沉迷玩乐而迅速陨落的葡萄牙球员）？”
夸雷斯马愣了一下，停止了咀嚼口香糖的动作。
“我可以给你克里斯蒂亚诺在曼联所拥有的一切——最大的舞台，最专业的团队，以及最重要的，一个能把你从悬崖边上拉回来的教练。”
“我也可以让你现在就消失！相信我，只要我一个电话，未来三年，欧洲五大联赛不会有任何一家俱乐部敢签下你！你只能去卡塔尔或者某个不知名的东欧联赛，与你的天赋和前途，一起被埋葬！”
高仇向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周薪10万镑，没有签字费！外脚背奖金？可以！但前提是，每当你在比赛中因为无意义的盘带导致球队丢失球权，你需要支付5万英镑的罚款！至于涂鸦墙和……卡灵顿基地的清洁工休息室里，倒是有一块空着的白板，你可以去那里画画。”
他看着目瞪口呆的夸雷斯马和脸色惨白的瓦伦特，给出了最后的通牒。
“这是曼联，不是你的游乐场！给你三分钟时间考虑，接受，或者滚！”
说完，他直接将自己的视频窗口按了静音。
办公室里，陷入了无边的沉寂。夸雷斯马和他的经纪人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了震惊、恐惧和难以置信。他们感觉自己刚才面对的，不是一个足球教练，而是一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黑手党教父。
三分钟后，瓦伦特颤抖着举起了双手，对着镜头做出了一个投降的手势。
“我们……我们同意……我们同意曼联提出的所有条件……”
一场噩梦般的谈判，在高仇向降维打击式的碾压下，戏剧性地结束了。
……
搞定了夸雷斯马这颗“定时炸弹”，高仇向的心情却并未因此而起伏。他揉了揉太阳穴，点开了邮箱里一封来自中国的加密邮件。
标题：【龙脊计划】第一阶段成果汇报。
“让我看看，这些被格式化的大爷们，现在怎么样了。”高仇向喃喃自语着，点开了附件里的视频文件。
视频的开头，是在崇明岛训练基地那片广阔的农田上。镜头里，一位穿着蓝色运动服，戴着草帽皮肤黝黑，笑容淳朴的中年人，正对着镜头激动地挥着手。
“高指导！您看到了吗！高指导！这就是我们‘龙脊计划’的成果啊！”
这人正是被派去执行计划的刘主任。他指着身后，一群同样皮肤黝黑，眼神中充满了丰收喜悦的壮汉。
如果不是他们身上还穿着国家队的训练服，高仇向绝对会以为这是一群刚刚参加完“乡村振兴致富经验交流大会”的模范村干部。
视频的下一幕，更让他感到了强烈的魔幻现实主义冲击。
只见几名球员正熟练地驾驶着东方红牌拖拉机在田地里耕作，动作娴熟，一气呵成。那精准的转向和油门的把控，比他们在球场上的传球还要稳定。
随后，镜头给到了压轴大戏。
曾经那位在球场上脾气火爆，与裁判激情对线的前国足队长，此刻正蹲在田埂上，手里捧着一个刚刚从地里刨出来的土豆。他轻轻地拂去上面的泥土，眼神中充满了对待稀世珍宝般的温柔。
他抬起头，面对镜头用一口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方言，朴实无华地说道：
“高……高指导，俺……俺悟了！”
“俺彻底悟了！这踢球啊，就跟咱这儿种土豆，它是一个道理！你得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光想着那些花里胡哨的盘带，不顶用！那都是虚的！”
他掂了掂手里的土豆，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笑容。
“你看这土豆，多实在！皮实，耐放，能顶饱，还从不跟你闹情绪！高指导，俺觉得，啥时候，咱们国家队的球员能像这土豆一样，个个都皮实、顶饱、不闹腾，那中国足球就有希望了！就有大希望了！”
视频的最后，全体参加“龙脊计划”的球员们站成一排，手里高举着各种农具，对着镜头齐声高喊：“感谢高指导！感谢党！感谢崇明岛的土地！我们毕业啦！”
高仇向缓缓地关掉了视频，久久无语。
他揉了揉眉心，感觉自己仿佛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我……我是让他们去改造思想，不是让他们去参加《变形计》啊……这精神面貌是焕然一新了，但也好像……矫枉过正得有点离谱了？”
“算了，土豆就土豆吧。至少，比以前那群一碰就倒的‘白斩鸡’强。”他如此安慰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