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推算,若无意外,下一个五年周期内,钟爱国还将再进一步。
“那些年少轻狂的岁月啊……”
秦远方眼神略显恍惚。
论资历,他比钟爱国更早被纳入“梯队干部”行列。
甚至曾位列第一梯队。
而彼时的钟爱国,不过勉强挤进第三梯队而已。
可如今,世事变迁,昔日的小弟早已逆风翻盘,站到了比自己更高的位置。
“你到底答不答应?”
钟爱国尴尬地笑了几声,察觉气氛不对,索性直截了当地问。
“让他来见我!”
秦远方冷冷丢下这句话,便没了再纠缠的心力,直接挂断了电话。
随即点燃一支烟,将身躯沉入宽大的沙发之中,陷入一片寂静。
直至十分钟后,一号别墅门外响起清脆的门铃声。
“首长!”
警卫员推门而入,立正敬礼,低声道:“外面来了一位叫祁同伟的年轻干部,说已与您约好见面。”
秦远方未作回应,只是缓缓起身,踱步至落地窗前,凝视着夜色中的那个身影。
良久,他轻轻摆了下手。
祁同伟很快被引领上楼。
临近书房前,保健医生低声提醒:秦远方近日睡眠不佳,谈话最好控制在五分钟以内。
祁同伟郑重点头,将此话牢牢记下。
他轻轻推开房门,只见秦远方的目光已牢牢锁定在他身上。
刹那间,他心头莫名一紧。
“我知道你是谁,祁同伟。”
“书记……”
秦远方摆手打断,语气干脆:“你不必多言。我只问你两个问题。”
“您请讲。”
祁同伟恭敬回应。
“第一,你打算做的事,是否会损害人民利益?”
“不会。”
祁同伟回答得毫不犹豫。
“第二,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的理想?”
祁同伟愣住了。
他万万没想到,一位堂堂省委书记,竟会抛出这样一个问题。
我的理想究竟是什么?
他望着秦远方的眼睛,试图从中捕捉一丝暗示。
他本能地觉得,这个问题,绝不简单。
然而,秦远方却转过身去,目光落在墙上悬挂的泼墨山水画上。
神情平静,毫无波澜。
仿佛刚才那一问,不过是随口闲谈罢了。
“我的梦想是……”
这一瞬,祁同伟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回答。
有堂而皇之的官腔,有刻意逢迎的谄媚,也有遮掩真心的敷衍。
可这些念头最终汇聚成一句,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活出真实的自己。”
“活出真实的自己……”
秦远方低声重复着这句话,原本淡漠的眼底,悄然掠过一丝思索。
有意思。
他轻笑了一声。
钟爱国是不是就是这样的人呢?从不掩饰自己的喜怒哀乐。
仿佛还是当年下乡时,那个敢爱敢恨、风流倜傥的年轻人。
或许,这正是钟爱国如今能走在自己前头的原因?
“你走吧。”
秦远方沉默片刻,语气平静地开口。
“走?”
祁同伟一时怔住,有些摸不清状况。
是不满意自己的回答?
“怎么?还不走?难不成要我留你吃夜宵?”
秦远方回过头,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既然你要做的事不损害人民利益,那就放手去做。
我记得没错的话,钟家的女婿,现在可是京州警备区的司令。
如果你担心从京州或省政府调警力会打草惊蛇,大可以直接找他协助。”
说完,秦远方闭上双眼,挥了挥手:“好了,我乏了,你去吧。”
“谢谢书记!”
祁同伟强压住内心的激动,深深鞠了一躬,随后轻轻掩上门,悄然退出书房。
全程,还不到三分钟!
守在门外的保健医生见状,不禁投来赞许的目光。
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祁同伟一边打电话一边匆匆离去的背影,秦远方眼神深远。
“这汉东啊,沉寂得太久了。”
他侧头看向身后的警卫员,淡淡一笑:“小吴,你有没有察觉到?”
“首长,我这……”
小吴略显局促,下意识地挠了挠后脑勺,说话都有些结巴。
“老虎哪怕年迈,也终究是百兽之王。
有些人见它步履迟缓,便以为它已垂死,开始蠢蠢欲动。可他们忘了——这片山林,从来都是老虎的地盘!”
“只要老虎还活着一天,它就永远是这片森林的主宰!”
秦远方冷声说完,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省委组织部何跃林的专线。
“我是秦远方。近期的**名单需要调整。另外,把汉东省省部级预备役名单加上一个人……”
离开省委大院后,祁同伟立刻驱车直奔京州警备区!
事态紧迫,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进入省委大院的消息,恐怕已经传到了姜泰来的耳朵里!
此刻,他必须争分夺秒!
绝不能拿宝贵的时间,去赌姜、马二人反应迟钝!
副驾驶座上的李达康脸色发白,双手紧紧抓住车顶的扶手。
即便如此,在祁同伟一路疾驰之下,仍被颠得头晕目眩,五脏六腑仿佛翻了个个儿!
从省委大院到京州警备区,正常行驶约需三十分钟。
途中还要穿越几条车流密集的主干道。
祁同伟一脚将油门踩到底,无视红灯闪烁,凭借精湛的车技与敏锐判断,惊险地穿梭于车流之间!
路口执勤的交警只觉一道黑影呼啸而过,刚回过神,那忽明忽暗的尾灯早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呼叫总台,呼叫总台!一辆黑色大众轿车,严重违反交通规则……”
年轻的交警正欲呼叫支援,身旁那位略显沧桑的老交警却突然伸手,一把拿过他手中的对讲机。
在年轻交警错愕的注视下,老交警神情平静地按下了关机键。
“小罗啊,那辆黑色大众,挂的是省委的车牌!”
他轻叹一声,拍了拍年轻人的肩,仰头望向阴沉沉的夜空。
“今晚,怕是要出大事了……”
凭借祁同伟出神入化的驾驶技术,原本需要三十分钟的车程,竟被缩短至短短十分钟!
当那辆黑色大众稳稳停在京州警备区阅兵广场前时,祁同伟才赫然发现——前方早已集结了数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列成严整阵型,蓄势待发!
“舅舅……”
祁同伟推门下车,顾不上仍在车旁干呕的李达康,快步走向队列前端。
肖伟身着笔挺正装,面色凝重,朝祁同伟微微颔首。
“情况不必多言,在你抵达之前,我已基本掌握。”
他冷然一笑:“在京州这方土地上,绝不容许此类恐怖势力存在!”
听到这番话,祁同伟心头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