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影在密林间肆意游窜,将那些落单的星辰道弟子层层围住,疯狂地撕扯啃咬。
一时间,凄厉惨叫、哀嚎悲声此起彼伏,直叫人肝胆俱裂、心神俱丧。
须臾之间,一众星辰道弟子便被啃噬得残缺不全、七零八落,血肉模糊之状,惨不忍睹,仿若人间炼狱之景。
密林之中,已是一片狼藉不堪,地上横七竖八地散落着诸多残肢断臂,白骨隐现,血污斑斑。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刺鼻的血腥之味,叫人几欲窒息,喘息不得。
此刻,血色灵光之外,已无半点活物踪迹,鬼影们又将目光投向了陆小鱼。
它们张着血盆大口,朝着血色灵光猛扑而去,用力地撕咬撞击,发出“咯吱咯吱”的刺耳声响。
其声恐怖,令灵光中的众人头皮发麻,汗毛倒竖,坐立难安。
陆小鱼面色凝重如霜,浑身上下大汗淋漓。
他双手快速地变换着法诀,努力维持着血色灵光不灭。
然而,其灵力消耗也极为惊人,即便他如今已是重元境巅峰的修为,也渐感力不从心。
鬼影们似乎察觉到了陆小鱼的虚弱,攻击愈发猛烈。
每一次撞击,都震得灵光剧烈晃动;每一下啃食,都让灵光黯淡一分。
终于,血色灵光再也支撑不住,表面出现了一道道裂痕,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开来,刺目而惊心。
手下的众弟子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双腿发软。
个个皆面露惊慌之色,手指着裂缝,疾呼道:
“师父,大事不妙矣!护体灵光似有溃散之象。若其破灭,当如何是好?”
李鹊儿更是面色发白,嘴唇毫无血色,她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能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陆小鱼牙关紧咬,猛然喷出一口精血洒在灵光之上。
刹那间,血色光幕再度亮起,裂痕暂缓蔓延之势,可他也知道,此举无异于饮鸩止渴。
一旦灵力耗尽,所有人都将葬身于此,成为这些鬼影的腹中之食。
就在众人绝望之时,远处天际骤然划过一道耀眼的流光。
紧接着,一声豪迈的笑声响起,在密林中回荡:“小鱼,怎的才一见面,便见你这般窘迫模样!”
话音刚落,那道流光撕裂长空,瞬息而至。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名白衣男子御剑踏空而来。
他身姿挺拔如松,白衣胜雪,在风中猎猎作响。
长发随风飘动,宛如黑色的绸缎。
面容俊朗不凡,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微微上扬,带着一抹自信而洒脱的笑容。
陆小鱼乍见风子垣,双眸瞬间瞪若铜铃,眸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整个人仿若做梦一般,身形都微微一滞。
他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激动得满脸通红,扯着嗓子大喊道:
“子……子垣哥!当真是你吗?莫不是小弟眼花看错了?”
喊罢,还不自觉地揉了揉眼睛,生怕这眼前之人只是幻影。
李鹊儿抬眸瞧着风子垣,眉间蹙起一抹疑色,双眸自上而下细细地打量着对方。
她未曾见过风子垣本来的样貌,自然没有认出对方来。
可眼前这美男子的声音,竟让她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只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在何处听过。
“当然是我,还能有谁!小鱼,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
风子垣声音朗朗,带着几分豪迈与洒脱,悠悠地说道。
陆小鱼瞬间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带着哭腔喊道:
“子垣哥,你到底去了何处?这么久都没有你的音讯?大家都以为你死了。”
风子垣回道:“莫急,待我解决了这些鬼影,你我兄弟二人再寻一处幽静之所,畅谈一番彼此的境遇。”
言罢,他神色一凛,并指为剑,在虚空中快速划动。
刹那间,三道雷光凌空斩下。
所过之处,鬼影纷纷如烟雾般溃散,发出阵阵凄厉的惨叫。
紧接着,风子垣御剑,仿若鬼魅一般,瞬间落于阵前。
他傲立于天地之间,周身散发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鬼影们见状,立刻调转方向,朝他扑了过来。
它们张牙舞爪,口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想要将风子垣生吞活剥、碎尸万段。
“孽障,还不速速受死!”
风子垣大喝一声,猛地一拍腰间“储物囊”。
只见一道金光闪过,玉琮飞射而出,悬浮在空中。
他双手迅速掐诀,手指翻飞,口中用金律文默念起镇鬼咒。
随着咒语的念出,玉琮陡然爆发出万丈金芒。
在这金芒的照耀下,鬼影纷纷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
它们惊恐万分,拼命扭动着身躯,如丧家之犬般四散逃窜。
然而,一切皆为时已晚。
玉琮如漩涡一般,瞬间将所有鬼影全部吸了过去。
它们在漩涡中挣扎、嘶吼,却如同陷入泥沼般,越陷越深,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前这群可怕至极的妖物,仅一个照面,便被风子垣轻松绞杀。
这种恐怖的实力,让在场众人无不胆寒。
他们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之色,对风子垣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这时,风子垣自“斩月”上纵身跃下。
他大手一挥,口中轻叱一声,“斩月”瞬间化作一道璀璨流光,径直没入他的体内,不见踪迹。
然后,他迈步走向陆小鱼,关切地说道:“幸亏我及时赶到,否则不堪设想。”
陆小鱼刚要开口说话,却觉喉间腥甜再涌,一股鲜血直往上冲。
他身子一晃,眼前一阵发黑,终是支撑不住,跌坐于地。
风子垣见状,急忙伸手扶住陆小鱼,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玉瓶,倒出一颗散发着浓郁药香的丹药,说道:
“此丹有补气安神之效,服下之后,你会好受一些的。”
陆小鱼点点头,接过丹药,缓缓含在口中,咽了下去。
随后,他缓缓闭上双眼,盘起双腿,引导着药力在经脉中缓缓流淌。
很快,惨白的脸上渐渐有了一丝血色,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
见陆小鱼安然无恙,风子垣长身而起,轻掸衣袍上沾染的尘土,而后转过头,目光落向李鹊儿。
他微微颔首,露出一抹温润如玉的笑意,缓缓地说道:
“多年未见,师姐风姿犹胜往昔啊!”
李鹊儿目光在风子垣身上来回逡巡,良久,她美目圆睁,檀口微张,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惊惶,伸出如葱般的玉指,指着风子垣,声音因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微微颤抖:
“你……你是风子垣?”
她顿了顿,似是仍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复又细细端详,目光中满是诧异与困惑,接着道:
“你的模样……缘何与往昔判若云泥,仿若换了一副皮囊?”
风子垣点点头,大方地承认了。
他唇角微勾,漾出一抹温和的笑意,徐徐言道:
“师姐有所不知,此前我因某些缘故,无奈之下,只得易容改扮,隐匿真容。如今,危机已除,方以本来面目示人。”
李鹊儿怔怔地望着风子垣,神色复杂地上下打量他。
昔日里,他容颜平凡,貌不惊人,修为亦是平平无奇,好似尘世中一株不起眼的小草。
谁曾料想,今时今日,对方竟能挥手间镇压群鬼。
李鹊儿悠悠叹道:“未曾想,师弟竟长这副模样,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风子垣闻言,呵呵一笑,随即问道:“丹云子前辈,可还安好?”
李鹊儿眼神瞬间黯淡下来,缓缓说道:
“家父早已仙逝,至于其中缘由,犹如过眼云烟,不提也罢。”
风子垣闻言,神色一凝,低声道:
“世事无常,人事更迭,纵有通天之能,亦难挽逝水东流。”
说罢,他眸光轻转,瞥了一眼身旁的陆小鱼,见其面色虽仍有些苍白,但已无大碍。
故而收敛心神,转向李鹊儿,双手抱拳,恭敬拱手道:
“师姐,风某尚有要事在身,便不再多做打扰,告辞。”
说着,不待李鹊儿回应,便毅然转身离去。
他携了陆小鱼及一众弟子,踏上了雷霆仙舟。
很快,在海梦娅的驱使下,仙舟冲天而起,化作一缕流光,飞向空中,转瞬便消失在天际尽头。
李鹊儿伫立原地,凝望着仙舟消失在苍茫暮色之中。
待四周彻底安静下来,她见四下无人,立刻奔至那具黑衣人的尸体旁。
李鹊儿在他腰间的“储物囊”上一阵翻找,终于,寻得一枚漆黑如墨的金刚杵。
金刚杵入手冰凉,仿佛握着一块寒冰,其上刻有细密咒文,透出一丝邪异之气,让人心生寒意。
她凝神细看,轻声自语道:
“还好,没有让他们发现此物,不然,就麻烦了。”
想到这,她小心翼翼地将法器收入“储物囊”中。
然后,她从怀中缓缓掏出一张海捕文书,目光瞬间锁定在“风子垣”三个字上。
“风师弟,原来上面之人还真是你。往日里我还当你是个不起眼的角色,如今看来,倒是我眼拙了。罢了,此事重大,我得赶紧给上面捎个信儿去!”
说着,她从袖中掏出一只银翅鸟,将风子垣的海捕文书,绑在鸟腿上。
然后,她用力一扔,银翅鸟振翅而起,转瞬便消失在天际。
李鹊儿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光芒,喃喃自语:
“你既已现身,便再也躲不开这场因果了。世间之事,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皆有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