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莫府的晚餐早已备好。八仙桌上摆着四菜一汤，红烧肘子色泽油亮，清炒时蔬鲜嫩爽口，还有初雪特意让厨房做的松鼠鳜鱼，香气在暖阁里弥漫开来。莫罗和初雪刚坐下，就听到院外传来脚步声，随后刘颜带着小莲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奔波的疲惫，却不见丝毫拘谨，笑着招呼：“亲爱的，初雪。”
“坐吧，刚从分店回来？”莫罗抬手示意，目光落在刘颜略带疲惫的脸上。刘颜自在地坐下，接过小莲递来的茶喝了一口，开门见山道：“嗯，刚回来。月来酒楼的分店这月营收还是不行，我查探了一下，总算摸清了症结。”
初雪给莫罗夹了块裹着酸甜酱汁的鳜鱼，又拿起干净的筷子递给刘颜，指尖擦过瓷盘边缘时带起一丝暖意，轻声道：“颜姐姐跑了一下午肯定饿了，先吃饭垫垫，事情慢慢说不着急。”刘颜笑着摆了摆手，伸手拿起筷子夹了口清炒蔬菜，脆嫩的菜叶在齿间作响，语气也松快了些：“不用特意等，边吃边说就好，权当闲话聊聊。”她又给莫罗舀了勺汤推过去，才接着道：“分店那边我跑了一趟，跟周边的摊贩、住户都聊了聊，症结其实挺明显的。那边住的多是拉车的、做小买卖的平民百姓，手头本就紧巴，咱们酒楼里一盘好的鳜鱼要一两银子，一些寻常菜品少的也要四五百文，他们哪舍得进店？顶多是逢年过节才敢带家人打牙祭。”说到这儿，她夹了块红烧肘子咬了口，油脂香在嘴里散开，又补充道：“更关键的是会员制度，老店的会员非富即贵，谁会特意跑到平民区的分店消费？那边的百姓连办五两的基础会员都觉得肉疼，这制度在那儿根本推不开。”
莫罗夹菜的动作一顿，抬眼问道：“那你有什么看法？”刘颜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连忙说道：“我寻思着搞个会员共用制，老店开通的会员去新店消费，一样能享折扣和积分待遇，这样能把老店的客流引过去一部分。另外，新店再推出些实惠活动，比如满一两送一壶米酒，满二两送一碟小菜或者两碟花生米，吸引周边百姓进店尝鲜。”
莫罗闻言没多言，只是抬眼看向刘颜，语气里满是放任的信任：“这事你看着办就好，不用跟我报备。”刘颜眼底笑意更甚，带着几分与亲近之人相处的随意，挑眉道：“放心，这点事还办不妥当，岂不是白跟着你了？我回头就去安排，保准把分店盘活。”
这时初雪放下筷子，笑着对刘颜说：“对了颜姐姐，还有件事跟你说一声。明日府里会来两个新下人，是一对卖菜的兄妹，今日在街上被恶官欺凌，亲爱的救了他们，我看他们可怜，就留他们在府里做杂活了。”她简单把白天的事说了一遍，刘颜听完，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拍着桌子道：“竟有这种事！顺天府的通判也太无法无天了，仗着官身欺凌百姓，难怪亲爱的要出手教训他！”
莫罗摆了摆手让她坐下，忽然想起一事，转头看向初雪：“对了初雪，你当初进京时，在路上遇到的那个歹人，叫什么名字来着？”初雪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下去，那是她不愿提及的噩梦，但还是轻声答道：“叫赵明远。”
“赵明远……”莫罗默念着这个名字，指尖轻轻敲击桌面，“我记得你说过，他当时说是进京当差，你还记得他要去哪个衙门吗？”初雪仔细回想了片刻，不确定地说：“我隐约听他提过，好像当时便已是知府，进京是高升去大理寺赴任，具体是什么官职，我就记不清了。”
“大理寺？”莫罗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心中顿时有了计较。他指尖摩挲着杯沿，暗自思忖：赵明远当时已是从四品知府，要往大理寺高升，纵观大理寺衙门官职，也只有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最为契合——这职位分管刑狱，品阶正好比知府高半格，恰是“高升”的合理去处。他之前之所以没找赵明远的麻烦，一是那时自己还只是个无权无势的侍卫，在京城毫无根基人脉，根本动不了一个即将升任正四品的朝廷官员；二是后来接连被派去金川、满洲里，一直不在京城，此事便只能暂时搁置，但是搁置不代表他忘记。
现在形势已经不同了。他已是镶蓝旗满洲副都统，正二品的武官，身份地位早已今非昔比，而他阿玛如今正是大理寺卿，是大理寺的掌印长官，而赵明远即便少卿，也得受阿玛辖制。莫罗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只要自己多费些心思琢磨个妥当由头，再请阿玛从中配合，一个大理寺少卿，要收拾他还是有办法的？
初雪见他神色凝重，知道他是要为自己出头，心中既感动又有些不安，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其实……都过去这么久了，要不就算了吧。”莫罗放下筷子，伸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来，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初雪，你放心。以前我护不了你，现在既然回来了，就绝不会让欺负过你的人逍遥自在，我定会替你找回公道。”
大厅里的烛火轻轻摇曳，映在初雪泛红的眼眶里。她靠在莫罗肩头，闻着他男人的气息，心中满是暖意。从前她和小荷冒险进京只为寻找莫罗，遇到歹人时只能惶恐无助，如今有了莫罗，她有了可以依靠的港湾。
刘颜在一旁看着，也连忙附和道：“亲爱的说得对！那赵明远敢欺负初雪妹妹，本就是不知死活，咱们得找个机会好好给他点颜色看看，绝不能让这样的人逍遥法外！
莫罗拍了拍初雪的后背，对刘颜道：“不急，这些事不用你们操心。赵明远那边，我自有安排。”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心中已盘算起来——明日先去阿玛府上一趟，探探赵明远在大理寺的具体表现，再搜罗些合适的由头，让这个当年欺负初雪的家伙，好好尝尝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