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琦的嘴像是开了光一般,次日午后,那连绵不绝的暴雨,到了傍晚时分竟真的渐渐收敛了声势,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天空虽未放晴,但比起前夜的狂暴,已是温柔了许多。
然而,演唱会期间“玩雨”玩得最欢的胜利,却没能逃过乐极生悲的命运。
安可环节时,他就已经有些恹恹的,强撑着完成了所有演出。待回到后台,那股被肾上腺素压下去的不适感便猛烈地反扑上来。
他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皮沉重,整个人蜷在休息室的沙发里,原本总是精力过剩、活蹦乱跳的人,此刻显得格外虚弱。
贤雅看着他这副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气恼,一边用湿毛巾给他擦拭额头的虚汗,一边忍不住念叨:
“我特地准备了那么好看、那么出片儿的雨伞你不用,非要去雨里撒欢!现在好了吧?淋出毛病来了!等下飞机上气压变化,有你难受的时候!”
小安走过来,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眉头立刻紧蹙起来:“烧得太厉害了,马上送医院,退烧要紧。”
“可是......”永裴脸上也露出担忧,他看了看行程表,有些犹豫地开口,“明天下午在首尔还有个重要的杂志拍摄和专访,时间卡得很紧......”
“身体要紧,行程让经纪人去沟通,重新调整,”小安语气果决,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她垂眸,视线落在胜利搭在沙发扶手上微微蜷起的手指,顿了顿说道:“我们按原计划先回国,这边留经纪人和两个助理照顾胜利,等烧退了,情况稳定了再走。”
她话音刚落,不知是不是错觉,胜利那只原本微微握紧的拳头,似乎几不可察地松开了些许,连紧绷的肩膀线条也放松了几分。他闭着眼,长长的睫毛颤抖了一下。
“这家伙......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小安心里蓦地闪过一个念头。
随即想到昨晚冯琦对他的邀请,以及他在雨中那格外张扬、仿佛要将所有光芒都吸纳进去的模样......她眼底掠过一丝了然。
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这雨淋得,恐怕是“别有用心”。
“唉......” 冯琦站在旁边,看着沙发上面色潮红、难得露出脆弱模样的胜利,轻轻叹了口气。但这叹息里,除了担忧外,却还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笑意,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
她将胜利身上的毯子盖好,抬眸看向小安,“行了,这人就先交给我吧。我先送他去医院,你们这边收拾妥当,我安排车直接送你们去机场,保证什么都不耽误。”
小安抬眼看她,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但当她的目光转向沙发上的胜利时,却愣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那眼神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等你好了再和你算账!
这家伙胆子倒是大,把自己折腾病了,往那一躺,烧得迷糊糊,万事不管。等会儿住院了,还有能光明正大的享受着冯琦的照顾。
可公司这边,为着给他临时调整行程,从上到下得有多少人跟着连轴转?
对上这道“杀气腾腾”的视线,胜利眼神微闪,下意识将脸往沙发靠垫里又埋了埋,只露出一个发红的耳朵尖。
小安心里又气又有点想笑,面上却一丝不露,转头就拨通了经纪总监的电话。电话一接通,不等对方开口,她便条理清晰地开始安排:
“金总监,胜利发高烧,今晚的航班走不了,需要就地治疗观察。原定明下午的bIGbANG杂志拍摄和专访需要推迟,具体时间看恢复情况再定。你立刻联系杂志方和媒体,说明情况,态度要诚恳。”
她看了看志龙他们四个,叹了口气说道:“另外,志龙他们的行程也看情况调整,个人行程排到前面,团队和胜利的部分全部延后,所有相关部门的协调,你亲自跟,务必把影响降到最低。”
一连串指令下去,没有一句废话。
她甚至能想象到电话那头,经纪团队是如何兵荒马乱地开始重新排布日程、打电话、发邮件、赔笑脸。
这还只是明面上的,背后涉及到的人力、资源、甚至可能有的违约金,都需要她去权衡、去处理。
她这边刚处理完,冯琦已经指挥着人,小心翼翼地把胜利扶上了车。临走前,这家伙朝小安挥了挥手,眼神里带着些讨好歉意。
他也知道,这一次的任性,要好多人跟在他后面擦屁股。
看着车子载着那个“罪魁祸首”驶向医院,小安深吸一口气,看在他这回“病”得也算“事出有因”的份上,这笔账......先记着。
眼下,她得先确保其他四个祖宗,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回家,继续接下来的工作。
......
经过近两个小时的奔波,一行人才终于登上返航的航班。
窗外,狮城机场跑道的灯光在细密的雨丝中晕开一片模糊的光影,飞机正发出低沉的嗡鸣,做着起飞前的最后准备。
喧嚣与亢奋过后,疲惫感如潮水般悄无声息地涌了上来。
小安望着舷窗外零星的雨丝出神,一杯温度恰好的温水递到了她面前。志龙在她身侧的座位坐下,声音里带点沙哑:“喝点水吧,忙了一晚上,都没怎么顾上喝水。”
小安回过神,接过水杯抿了一口,温水滑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些许舒缓。
放下杯子,她到底还是没忍住,低声嘀咕,语气里带着点忿忿的担忧:“也不知道那家伙好点没有。”
“你就别替他瞎操心了,” 志龙调整了一下座椅靠背,闻言侧过头看她,眼底带着一丝戏谑,“他现在啊,就算是身上难受,心里也指不定怎么偷着乐呢。”
小安立刻转过头,虚眯着眼睛看向他:“你发现了?”
“哼,” 志龙轻哼一声,嘴角微微向上翘起一个“果然如此”的弧度,声音也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
“他眼珠子一转,我就知道这小子肚子里在打什么鬼主意。一起这么多年,他什么样子我还不了解吗?那点小心思,还能瞒得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