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批发市场，陈姨的指甲，抠进土豆表皮，\"刺啦\"撕下一块沾着，湿泥的包装纸。
\"看清楚了，\"她将两颗土豆，并排摆在秤盘上，\"左边大棚货，右边有机的。\"
柯景阳蹲在，潮湿的水泥地上，看着两颗几乎，一模一样的土豆：
大棚土豆，批发价 0.8元\/斤 ，麻袋包装（100斤\/袋）。 保质期30天
有机土豆，批发价 2.5元\/斤 ，牛皮纸盒（5斤\/盒）。保质期12天（已存放5天）。
\"尝一口。\"陈姨递过小刀。
大棚土豆，脆生生泛着青涩，有机土豆却意外地，带着股药水苦味。
\"怎么可能？\"柯景阳皱眉，\"有机的不是应该更...\"
\"更你个头！\"陈姨突然抄起，有机土豆砸向墙面，\"嘭\"的一声闷响后，土豆裂开，露出内部发黑的经络，\"都是冷库陈货泡药水，套个盒子涨价三倍！\"
“改头换面，换个包装，你就不认得了？”
“陈姨啊，这个还真的需要经验的。我刚来几天，就能知道里面的门道，那我就不会得个“金叉战神的大名了。”
“小柯，不过，你说得也对，需要经验积累。”
“检不尽的便宜，上不尽的坑，坑坑不一样，一不小心又掉坑里面。”
腐烂的汁液，顺着墙缝流下，像极了新月科技，崩盘时的分时图。
上午十点，菜市场人声鼎沸。
有机土豆的摊位前，挂着醒目标牌：
\"欧盟认证 ，零农药 限时特惠5元\/斤\" 。
穿瑜伽裤的，年轻妈妈们正在抢购，而三米外的大棚土豆摊主，在打瞌睡。
柯景阳摸出手机，对比两家上市公司的财报：
新月电器（低pE），毛利率18% ，存货周转率5.8次， 研发费用3.2亿。
新月科技（曾高pE），毛利率62%，存货周转率0.7次，研发费用0.3亿（含外包）。
屏幕反光中，他看见陈姨正偷偷，把有机土豆的包装盒，塞给回收站老王，每个盒子返利两毛钱。
下午三点时分，网吧的键盘，被柯景阳敲得，咔咔作响。
他调出新月科技，当年的路演ppt，一页页截屏，与菜市场的场景并列：
1. \"有机认证\" → 某野鸡机构颁发的\"AI伦理奖\"
2. \"限量供应\" → 流通股高度控盘
3. \"营养检测报告\" → 虚增收入的假审计
阿泰的机械义眼，突然凑近屏幕：\"金叉战神，发现没？连话术都一样。\"
他点开一段隐秘录音，新月科技董秘的声音，混着酒杯碰撞声传出：
\"散户就爱吃，'有机'这套...把云计算包装成，'AI生态种植'...，pE炒到80倍再说...\"
录音日期是，暴跌前三个月。
傍晚收摊时，陈姨从冰柜底层，摸出个账本。
\"2016年'有机蔬菜'最火的时候，\"她指着某页，被反复涂抹的记录，\"我一天能卖三百盒'，有机土豆'，其实全是，冷库泡药水的陈货。\"
柯景阳注意到，那个月的净利润异常高，但紧接着下一页，一用红笔写着：
\"王老太食物中毒 赔款38,000\"
\"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陈姨的指甲，掐进账本，\"那个月真有机土豆，反而滞销，因为价格太'便宜'，没人信。\"
深夜的出租屋，柯景阳把两颗土豆，放在电脑旁。
屏幕上是王叔刚发来的，《财务洗澡识别指南》，第一条就写着：
\"高pE=故事溢价，但故事需要，持续烧钱续命\"
他拿起小刀，剖开有机土豆，腐烂的黑色经络，在台灯下宛如，K线图的均线系统。
手机突然亮起，林小雨发来，一条新闻
《新月电器获\"碳中和先锋\"认证， 机构看涨50%》
配图里，董事长举着的金属奖牌，在柯景阳眼中，渐渐变成菜市场那块，\"欧盟有机认证\"的塑料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