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站在金銮殿内,火盆里的灰还冒着细烟。她指尖掠过袖口,玉牌贴着皮肤,温度刚刚退去。殿外风声紧,一名黑衣女子快步走入,跪在她面前。
“娘娘,西南海域发现异样船队,共三十七艘,未挂我朝旗号。”
沈知微没说话,闭眼默念。心镜系统震动三下,自动激活。她睁开眼,目光落在女官脸上。
“你三天前就发现了?”
女官低头,肩头微颤。
沈知微声音不高:“迟报三日,按律当斩。但你今日来报,说明你还知道什么叫忠。”
她转身走向御案,摊开舆图。南海一线被红线圈住,几处岛屿标注了暗哨位置。
“传令下去,南海诸岛即刻布防。所有渔船回港,商路改道北线。”
裴砚坐在龙椅上,一直没动。这时才开口:“你断定他们会来?”
“他们已经来了。”她指着图上一处海峡,“这是归途必经水道。他们抢了货,必定走这里。”
“若他们不进?”
“那就让他们以为我们没人。”
她抬手,命人取来十张木板。匠户连夜赶制的假商船模型摆上长案,船身破旧,舱门敞开,里面塞满稻草与空箱。
“外观要像运粮船。帆布做旧,甲板留脚印,连绳结都要散开两处。”
她停顿片刻:“再让谍网放话,说江南守军调往西北,沿海空虚。”
裴砚盯着模型,眼神渐冷。
“你设的是杀局。”
“是收网。”她说,“他们敢来,就别想走。”
三日后,南海起雾。
十艘假商船缓缓东行,船尾拖着浮标,留下清晰航迹。船员都是老兵,扮作商队伙计,在甲板上大声吆喝,故意让远处暗礁上的探子听见。
第一夜,海盗派出小艇试探。靠近后砍断缆绳,割走一块帆布,又退回去。
沈知微在主舰上收到消息,只说一句:“等。”
第二日清晨,敌舰出动。三十七艘战船从侧翼包抄,炮火轰向商船队尾。假船中弹起火,船员跳海逃命,哭喊声传遍海面。
海盗主力压上,旗舰冲入中央,开始抢掠。
就在他们登上第三艘假船时,两岸信号焰腾空而起。红色火球炸开,映红整片海域。
埋伏在礁石后的寒门水师杀出。二十艘战舰从雾中现身,封锁海峡两端。强弩齐发,火箭如雨落下,点燃了海盗的帆。
战斗持续到深夜。
敌将指挥拜占庭舰队反扑,集中火力攻向大周主舰。炮弹击中楼船三层,木屑飞溅。沈知微站在高台,手扶栏杆,闭眼启动心镜。
【目标内心读取成功】
*“先打中军,再分兵两翼!”*
她睁眼,立刻下令:“左翼撤三十丈,右翼包抄,主舰调头迎击。”
命令刚下,敌舰果然转向。但他们慢了一步。大周战舰已完成阵型转换,火炮对准敌方侧舷,一轮齐射,直接击沉两艘。
第三日黎明,残敌试图突围北逃。
可他们不知道,水下早已布下潜水营。士兵潜入海底,用铁锥凿穿敌船底板。一艘接一艘,战船开始倾斜下沉。
海面全是落水者。有人举刀高呼,有人扔掉武器求饶。
拜占庭联军主帅站在最后一艘船上,披重甲,持长剑。他身边只剩十几人,背靠船桅,死守不降。
箭射完了,他就用剑劈开飞来的弩矢。船体倾斜四十五度时,他还站着。
最后一名士兵被拖下水,他独自立于斜板之上。大周战船靠拢,钩索飞出,缠住他的腰甲。
他被拽下船,摔在甲板上,膝盖触地。
他抬头,看到沈知微走来。
她没穿铠甲,只披一件深色斗篷,发髻简单挽起。她在他面前站定,低头看他。
“你是谁派来的?”
他不答,咬牙撑起身体。
她没再问,转身对押解官说:“押回京郊校场,公开受俘。”
七日后,京郊校场。
高台搭起,四周列满禁军。百姓被允许围观,挤在校场外围。午时三刻,鼓声响起。
拜占庭主帅被押上台前,双膝跪地,盔甲染血,脸上有烧伤痕迹。
沈知微立于台上,身后是缴获的帅旗,旗面破损,边缘焦黑。
“你们劫我民船三百二十一艘,杀渔民两千三百余人,焚村十七座。这些数字,我都查清了。”
他抬起头,声音沙哑:“我们是自由航行的商人。”
“商人会用火炮轰渔船?”
“那是自卫。”
她冷笑,闭眼启动心镜。
【目标内心读取成功】
*“只要装作投降,或许能活到遣返……回国后召集新军,再来复仇。”*
她睁眼,看向台下监军:“记下他刚才说的话。不是我说的,是他心里想的。”
监军点头,提笔记录。
她挥手:“押入天牢,待刑部查实全部罪证,择日明正典刑。”
主帅被拖走时,回头瞪她一眼。
她没回避,直视着他。
裴砚是午后到的。
他骑马而来,玄甲未卸,马蹄踏过沙地,停在校场中央。他翻身下马,走到高台边,目光扫过地上残留的血迹。
然后他看见她。
她站在台中央,斗篷被风吹起一角,手里还拿着那份供词。
他走上去,拾起地上的拜占庭帅旗。旗杆断了一半,他轻轻一抖,断刃掉落。
“知微。”他开口,声音不大,却传得很远。
她转头看他。
“你比海战更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