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一个公道？”
秦苍的眉头微微挑起，他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睛，在岚砚秋身上来回扫视。
“什么公道？”
岚砚秋深吸一口气，将前几日在街口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她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平静地陈述着事实。
“……那京兆府少尹的儿子，光天化日之下，纵容家奴，当街殴打无辜百姓，抢夺财物。我出手阻止，他们反倒恶人先告状，说我是暴民，要将我抓进大牢。我今日来此，不为自己，只为问将军一句，这天乾城，这秋瞑国，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公理？”
她的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掷地有声，在空旷的演武场上回荡。
周围的亲卫们听完，都陷入了沉默。
他们都是军人，保家卫国是他们的天职。他们可以容忍江湖仇杀，可以容忍朝堂争斗，但最看不得的，就是官宦子弟，欺压平民百姓。
秦苍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等岚砚秋说完，他才缓缓开口：“所以，你就打上我将军府，想让我为你出头？”
“是！”岚砚秋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听说将军为人最是公正，是秋瞑国真正的脊梁。如果连您都不管，那这天下的百姓，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这话，说得有些重了。
甚至带了一丝逼宫的意味。
秦峰和赵青都为她捏了一把汗。
秦苍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是伤，却依旧眼神倔强的姑娘，沉默了许久。
突然，他笑了。
笑声爽朗而洪亮。
“好！好一个‘秋瞑国的脊梁’！好一个‘天下百姓没有活路’！”
他从高台之上一跃而下，身形矫健，完全不像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
他走到岚砚秋面前，伸出手，在她受伤的肩膀上轻轻按了一下。
一股温和而浑厚的内力，瞬间涌入岚砚秋的体内，她只觉得伤口处传来一阵暖洋洋的感觉，疼痛都减轻了不少。
“丫头，你这身筋骨，是天生练武的材料。你的刀法，虽然还有些粗糙，但已经有了自己的路子。最难得的，是你这身胆气和侠义之心。”
秦苍看着她，眼中满是欣赏。
“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所有亲卫都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秦苍。
将军……要收徒？
要知道，秦苍一生戎马，从未收过任何徒弟。多少王公贵族的子弟，捧着金山银山想拜他为师，都被他拒之门外。
现在，他竟然要收一个来路不明，还打伤了他这么多手下的野丫头为徒？
岚砚秋也愣住了。
她……她没听错吧？
大将军要收她为徒？
她来这里的目的，只是想引起秦苍的注意，让他出面管一管那件不平事。她从来没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怎么？你不愿意？”秦苍看着她发愣的样子，又问了一遍。
“我……我愿意！弟子岚砚秋，拜见师父！”
岚砚秋回过神来，激动得差点把大刀都扔了，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结结实实地给秦苍磕了三个响头。
“好！起来吧！”
秦苍扶起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转过身，对着秦峰说道：“秦峰，去京兆府走一趟，告诉张少尹，他儿子当街行凶，人证物证俱在。让他自己绑了儿子，送到兵部大牢。如果他敢徇私，就让他自己卷铺盖滚蛋！”
“是！将军！”秦峰领命，眼中也带着一丝兴奋。
他早就看那些仗势欺人的官二代不顺眼了。
“另外，”秦苍又说道，“传我的命令，从今日起，岚砚秋便是我秦苍的记名弟子。以后，她就在将军府住下，跟着亲卫队一起操练。”
“是！”
所有亲卫齐声应道，声音洪亮。
他们看着岚砚秋的眼神，已经从之前的敌视和不屑，变成了敬佩和好奇。
能被将军看中，收为弟子，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
……
镇国大将军秦苍，当众收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江湖女子为徒。
这个消息，像一阵风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天乾城。
茶馆里，酒楼中，街头巷尾，所有人都在议论着这件事。
“听说了吗？那个岚砚秋，一个人打上将军府，连败了十几名亲卫高手！”
“真的假的？这么厉害？”
“那还有假！我表哥的二舅子就在将军府当差，亲眼看到的！据说连赵青副队长都差点输给她了！”
“啧啧，这女子也太生猛了。难怪能被大将军看中。”
“我还听说，大将军是为了她，直接派人去京兆府拿人，把那个横行霸道的张衙内给抓了！”
“真的？那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
苍子文和江篱被放了出来，他们没看见岚砚秋，一时之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能先回据点。
消息传到瘸腿王的破屋子时，枫无赦等人，也是一脸的震惊和狂喜。
“岚师妹……她……她成功了？”苍子文还有些不敢相信。
“何止是成功了，简直是超额完成了任务！”苍浩一拍大腿，激动地灌了一大口酒，“他娘的，这丫头，真是给咱们长脸！现在她成了大将军的弟子，就等于咱们有了一面免死金牌啊！”
枫无赦的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看着林渊，由衷地说道：“林渊，这次，又是你对了。岚姑娘这一步棋，走得险，但也走得妙！我们现在，总算是在这天乾城，有了一个可以喘息的支点。”
林渊也松了口气。
他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岚砚秋的性格，就像一把双刃剑，用好了，能披荆斩棘，用不好，也会伤到自己。
幸运的是，这一次，她赌对了。
“这只是第一步。”林渊冷静地说道，“我们虽然有了一面盾牌，但六皇子的势力依然强大。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利用这面盾牌，进行反击，才是关键。”
枫无赦点了点头，他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名为“希望”的火焰。
他走到桌边，摊开那张天乾城的地图。
“你说的没错。盾牌已经有了，现在，该我们出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