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环球”亚洲区的总部,设在与鹏城一河之隔的香江。
顶层办公室里,巨大的落地窗正对着建设得如火如荼的特区。
亚洲区总裁史密斯端着一杯蓝山咖啡,用一种看乡下亲戚盖房子的眼神,俯瞰着对岸的万千塔吊。
他是个五十多岁的英国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穿着手工定制的西装。
“史密斯先生,南华集团的人想约您谈谈。”
助理敲门进来,恭敬地汇报。
“南华集团?”史密斯品了一口咖啡,眉头都没抬。
“就是那个在非洲抢了我们犀牛重工生意的华国公司?”
“是的,先生。他们想和我们商量凤凰山那块地。”
史密斯笑了,笑容里充满了日不落帝国子民特有的傲慢。
“商量?有什么好商量的?”
“告诉他们,凤凰山是联合环球的战略资产,概不出售,概不合作。”
助理提醒道:“他们说,他们开发的是一种叫‘移动电话’的新技术,对特区未来的发展很重要。”
“移动电话?”
史密斯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你是说那种据说不需要电话线,像砖头一样的东西?”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报告,扔在桌上。
“我早就看过他们的资料了。一群华国工程师,用我们淘汰的芯片架构,攒出来的一个塑料玩具。”
“发热严重,信号不稳,电池续航不超过一小时。”
史密斯轻蔑地摇了摇头。
“这种东西,也配叫高科技?他们连最基本的彩色电视机都造不出来,还妄想挑战通讯领域?”
“华国人,只配给我们生产廉价的衬衫和袜子。”
“让他们回去吧。告诉他们,高端通讯技术,是属于文明世界的游戏,他们还不配上桌。”
助理领命而去。
三天后,在鹏城的一家涉外酒店里,江晚念见到了这位倨傲的史密斯先生。
史密斯是来特区视察的,顺便“屈尊”见了见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华国女企业家。
“江女士,我很忙。”
史密斯连坐都没坐,靠在沙发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江晚念。
“关于凤凰山,我的助理应该已经把我的意思传达得很清楚了。”
江晚念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逐客令,自顾自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史密斯先生,南华集团愿意以三倍的价格,购买凤凰山的地块。”
“或者,我们可以合作开发,利润五五分成。”
史密斯发出一声嗤笑。
“江女士,你似乎没搞懂重点。”
“重点不是钱,也不是利润。”
他走到窗边,指着远处尘土飞扬的工地。
“重点是,有些东西,你们玩不转。”
“你们华国人擅长模仿,擅长用廉价劳动力制造一些低端产品。但创新,特别是这种改变世界格局的技术,是上帝赋予我们盎格鲁-撒克逊民族的权利。”
“我承认,你在非洲的那些小把戏玩得不错,但这里是鹏城,是离文明世界最近的地方。”
他转过身,拿起桌上那部黑色的“大哥大”样机,像掂量一块废铁一样掂了掂。
“就凭这个只会发热的塑料砖头,就想进入高端通讯领域?”
“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回去做你的香皂和面霜吧,那才是你应该在的赛道。”
马伟站在一旁,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魏蓝的脸涨得通红。
侮辱他可以,侮辱他的作品不行!
江晚念却依旧平静,她站起身,从史密斯手里拿回了样机,用丝巾仔细地擦了擦。
“既然史密斯先生对合作没兴趣,那我们就不强求了。”
她没有再看史密斯一眼,转身带着团队准备离开。
就在走到门口时,她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窗外。
她指着凤凰山旁边,一座光秃秃、长满杂草、看起来毫不起眼的荒山。
“马伟,去跟王干部说,那座山,我们买了。”
魏蓝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愣住了。
“江总,那……那地方叫野猪岭,上面连条路都没有,全是乱石和坟包,听说晚上还有野猪出没。”
“买那地方干嘛?信号塔建在上面,信号要绕好大一个弯,衰减得厉害啊!”
江晚念神秘地笑了笑。
“技术上的问题,总有办法解决。”
“但有些人的傲慢,只能用事实来打碎。”
史密斯看着江晚念的背影,就像在看一个赌气买下一堆垃圾的傻子,轻蔑地摇了摇头。
当天下午,管委会的王干部简直乐开了花。
“江总!您真是我们的财神爷啊!”
“那座野猪岭,荒了好几十年了,送都没人要,您居然要买!”
“价格您放心,绝对是白菜价!就当是我们特区政府支持您搞高科技了!”
双方一拍即合,用一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价格,南华集团拿下了野猪岭五十年的使用权。
消息传到史密斯耳朵里,他正在和几个香江的富商打高尔夫。
“那个华国女人,买了野猪岭?”
史密斯挥出一杆,看着小白球在空中划出一条漂亮的弧线,心情大好。
“哈哈哈,她以为建信号塔是搭积木吗?”
“也好,就让她在那座荒山上折腾吧。我倒要看看,没有路,没有电,她怎么把那些设备搬上去。”
他对旁边的助理吩咐道:“去给电力局的刘局长打个招呼。”
“就说我们联合环球的‘亚洲数据中心’项目对电力要求极高,特区目前的电网负荷已经到了极限。”
“为了保证重点项目的电力供应,一些不必要的、没有前景的项目,我看就没必要再浪费宝贵的电力资源了。”
助理心领神会。
“明白,先生。野猪岭那边,连一根电线杆都不会立起来。”
三天后,野猪岭山脚下。
南华的工程队已经进驻,推土机开始清理杂草,准备开辟上山的路。
魏蓝拿着一张刚刚拿到的通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冲进江晚念的临时办公室,那是一顶军用帐篷。
“江总!不好了!”
魏蓝把那张纸拍在桌上。
“电力局刚发来的通知,说……说特区电力供应紧张,要优先保障民生和重点外资项目。”
“通往我们野猪岭的工业用电申请,被驳回了!”
“驳回了?”
魏蓝急得满头大汗。
“没有电,我们的勘探设备、施工机械全都是一堆废铁!”
“山都上不去,还建什么信号塔!”
“那个史密斯,这是要从根上断了我们的路啊!”
帐篷外,推土机的轰鸣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工人们也得到了消息,一个个垂头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