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卫国的强硬态度,让何总工有点没想到。
这个看着文静的年轻人,骨子里怎么跟个土匪似的。
“行。”何总工对上林卫国的眼睛,一点没让步,
“林顾问,话都说到这份上,我何某人也不是不讲理。”
“我给你一个月。你要是能把合格的ddNp样品,
还有能用的高精度模具摆我面前,我这个总工就给你打下手。”
“要是拿不出来……”
“拿不出来,我立马滚蛋,一个字都不多讲。”
林卫国把她的话头抢过来。
俩人的目光在半空撞上,好像有火星子在冒。
这赌局算是立下。
整个爆轰物理实验室跟上了发条一样转起来。
林卫国又一次让所有人见识到什么叫恐怖。
他不仅写出ddNp重结晶的详细工艺,
连溶剂配比、结晶温度、冷却速度都标得一清二楚。
甚至还亲手画出一套小型连续结晶反应器的图纸,
上面还带个什么“超声波诱导”功能。
在模具设计上他更是把精密机械那套本事玩出花。
他压根不用传统的金属模具,
而是提出一个叫“陶瓷-石墨复合模具”的新玩意儿。
模具内壁用“等离子喷涂”技术镀上一层镜面陶瓷,保证炸药浇出来光溜。
模具主体用好加工的石墨做,成本和难度一下就下来。
这些听着跟神话一样的技术,
在林卫国的图纸和指挥下一步步从纸上走到现实。
半个月后,实验室里出来第一批球状晶体的ddNp。
测试爆速稳稳当当每秒三千五百米,不多不少,
就是“慢药”最想要的那个数。
而且这玩意儿比tNt还“懒”,安全得不像话。
又过十天,第一套陶瓷-石墨复合模具也造好。
当第一块用新模具、新工艺浇出来的黑索金炸药块,
摆在何总工面前时,她整个人都定住。
那块炸药的尺寸用厂里最精密的仪器都测不出误差。
表面光得能当镜子用,清清楚楚映出人脸。
何总工捧着那块完美的炸药,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她晓得自己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林总师……”
何总工走到林卫国跟前,称呼不知不觉就变了,
“我为我之前的态度向你道歉。”
“爆轰物理实验室所有人都听你指挥。”
解决了两个最要命的难题,林卫国却没半点松劲。
真正的硬仗还在后头。
就在221厂为了那颗“大家伙”玩命的时候,
远在京城的娄晓娥却闻到一股危险的味道。
自从赵东来上次急匆匆跑来,
加强了对她和孩子们的保护,她就感觉生活不一样。
每天接送孩子上幼儿园的警卫员从一个变成两个。
家附近也总能看见一些穿便服,
但走路姿势和眼神都跟普通人不一样的“街坊”。
娄晓娥脑子好使,晓得这些变化肯定跟远在西北的丈夫有关系。
敌人的黑手已经伸到她和孩子身边。
这天下午,娄晓娥去幼儿园接孩子。
在回家的路上她心里一跳,
身后不远有辆黑色的凤凰牌自行车一直跟着。
骑车的是个戴鸭舌帽的男人,看不清脸。
娄晓娥心里发紧,脸上却一点没露。
抱着孩子故意拐进一条人多的胡同,
在供销社门口停脚假装买东西。
眼角余光扫到那辆自行车也停在胡同口。
真是冲着自己来的。
娄晓娥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但她逼着自己不能乱。
一乱,就给了人家机会。
她抱着孩子跟没事人一样走进供销社。
然后趁着柜台前人挤人,飞快从后门溜出去。
后门连着另一条小巷。
巷口一辆黑色的伏尔加轿车正安安静静停在那儿。
瞧见娄晓娥抱着孩子跑出来,车门立马打开,
两个穿中山装的男人跑下车把她和孩子护上车。
“嫂子,没事吧?”
其中一个男人问,正是负责她安保的警卫排长。
“没事。”娄晓娥喘着气,摇摇头,“甩开了。”
“这帮家伙胆子越来越大,大白天就敢跟梢。”
警卫排长脸色不好看,“看来得给他们点教训。”
伏尔加轿车稳稳地开在回家的路上,车里的空气却有点闷。
“嫂子,以后您出门最好还是坐我们的车。”
警卫排长的声音很认真,
“对方敢露头说明他们可能要玩真的。”
娄晓娥抱着怀里睡着的女儿点点头。
她晓得这不是吓唬人。
自从丈夫林卫国在国防科委名声越来越响,
自己和这个小家已经被卷进一个看不见的漩涡。
“他们……到底想干嘛?”娄晓娥没忍住问。
警卫排长顿了一下,好像在想怎么说。
“我们收到消息,敌人针对林总师搞了个计划,代号‘蜂鸟’。”
“蜂鸟?”
“对。蜂鸟小巧、灵活,能停在半空用它那根细嘴准确地吸食花蜜。”
警卫排长解释,“这个代号的意思是,
他们想用一种手术刀一样的方法,
把林总师从我们这儿……‘取’走。”
“绑架?”娄晓娥的心一下就揪紧。
“这是他们最想干成的事。”警卫排长脸色很沉,
“林总师的价值您比我们清楚。对敌人来说,
一个活着的林卫国比一百个师的威胁都大。”
“他们在西北基地不敢动手,那是铜墙铁壁。
所以他们把主意打到您身上。”
“他们想用您和孩子来逼林总师就范。”
虽然早就有感觉,但亲耳听到这残酷的实话,
娄晓娥的身子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
她不怕危险,但她怕自己和孩子变成丈夫的拖累和软肋。
“我明白。”娄晓娥吸了口气,眼神重新硬朗起来,
“我所有行动都听你们安排。”
“嫂子,您放心。”警卫排长郑重地说,
“我们排三十多号兄弟就是拿命去填,
也绝不让他们动您和孩子一根头发!”
……
同一时间,京城某个隐蔽的地下室。
新上任的特务头子“钟表匠”正对着一张京城地图,眉头皱成一团。
“裁缝”栽了,整个华北情报网都挨了重创,
但也让他这个接班的做事变得更小心,也更狠。
“‘蜂鸟’计划第一步,怎么样?”他头也不回地问。
“报告长官。”一个年轻特务弯腰回答,
“目标警惕性很高,我们派去试探的人跟丢了。”
“废物!”
“钟表匠”一下转过身,眼睛里全是阴冷,
“这么点事都办不好!”
“长官,目标的安保级别很高。
她身边随时都有至少两个便衣,我们的人不好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