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林风被窗外的动静惊醒。
不是风雪的呼啸，而是一种近乎诡异的寂静。
习惯了大雪的呼啸，现在声音突然小了许多，一下子有些不适应了。
看来隔音得重新弄一下了，有时间优化下，之前改装的时候没有注意隔音，是一个大疏漏。
他掀开窗帘一角，外面的雪幕竟稀疏了许多，铅灰色的云层裂开道缝隙，露出片惨白的天光。
风势也弱了，雪粒像被抽走了力气，轻飘飘地打着旋儿往下落。
“停得真突然。”
他低声自语，指尖触到玻璃上的冰花，已经不再增厚。
壁炉里的炭火还剩点余温，柳若雪在厨房准备早餐的动静很轻，其他人显然还没醒。
毕竟现在才五点钟，只能说柳若雪醒得太早了。
在这种没什么事可做的环境里，估计是闲得发慌，醒了就再睡不着，索性起来张罗早餐。
林风可不会把这归结到什么可能发生的晨间暧昧剧情上，总不能每次都碰巧撞见柳若雪去洗手间吧。
下楼后，林风打开王玥的房间，静悄悄的，还在睡，这个女孩总是很识趣，从不多言多语。
尽管两人已有过那种关系，林风却始终无法全然信任她。
因此，她休息时房门是不允许上锁的。
不过这几日，她倒确实安分，事事顺从，和周雅也相处得颇为融洽，林风便没再时时盯着她。
只要她不做出背叛自己的事，林风想着，自己也愿意让她过上几分正常人的生活。
林风穿好防寒服，推开别墅大门的瞬间，寒气扑面而来，却比前几天柔和了些。
他掏出温度计，液晶屏上的数字跳了跳，定格在-22c。
比昨天的温度高了八度。
原本接收到的最后消息显示，未来几天都是大雪天气。
可或许是末日的缘故，再加上社会运转大多停摆，连天气预报也变得不再靠谱。
北方的情况目前还好。
手机还有信号的时候，林风会上网看看那边的消息，不少地方仍维持着稳定的社会秩序。
尽管人们很少出门，但许多地方的政府部门仍在正常运转，全力投入抗寒救灾工作中。
南方城市的状况则和他所在的这座城市差不多。
大城市的情况稍好一些，像这种二三线城市，早已乱成一团。
治理？现在国家根本没有能力解决这样的困境，况且这也并非某一个国家的问题，全球多数国家的处境都大同小异。
那些本就贫困的国家，如今已经有大量人员冻死饿死，自身难保之下，谁还有精力去顾及其他国家的死活。
林风走到院子里，积雪没到大腿根，但表层已经凝结成硬壳，踩上去不再是深陷的绵软，而是发出“咯吱”的脆响。
远处的公路露出模糊的轮廓，在旁边被冻死的树衬托下，像条被冻僵的蛇一样。
“正好。”
林风转身回屋，声音惊动了客厅沙发上的王玥。
她蜷缩在毛毯里，怀里抱着那本机械手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来的，估计自己刚才打开她门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
“林先生？”王玥慌忙坐起身，揉了揉发红的眼睛。
“雪小了，今天动工。”
林风将温度计扔给她，“去准备钻井机，先检查油路和钻头。”
王玥的眼睛亮了亮，立刻掀开毛毯：“我马上去！”
柳若雪端着牛奶走出厨房：“现在就挖？要不要等雪彻底停了？”
“等不起。”
林风接过牛奶，杯壁的温热烫得指尖发麻，“谁知道这种好天气会持续多久，可能下午就转暴雪了。”
他看向院子东南角，那里曾是个废弃的花坛，后来被前房主填平了。
地质图显示这里的地基土是砂质黏土，没有大块岩石，离老槐树的根系也远，是打井的最佳位置。
“小雅，拿工兵铲来。”
林风穿上防水靴，靴筒没到膝盖，“先清出块三米见方的场地。”
周雅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手里攥着两把工兵铲：“我也来帮忙！”
柳若雪找出四副棉手套：“我铲雪慢，但能递工具。”
王玥已经换好了工装，手里拎着桶抗凝剂：“钻井机的油箱昨晚加过油了，我再去检查一遍滤芯。”
林风看着忙碌的三个人，嘴角扯出点弧度。
被刘雨晴搅起的阴霾，似乎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好天气吹散了些。
他没让王玥跟着去车库，只说“我去把机器弄出来”。
王玥很聪明，没多问，转身去花坛附近测量尺寸，用石灰粉在雪地上画了个规整的圆圈。
林风走进车库，确认四周没人后，意念一动，空间里的钻井机凭空出现在地面。
橘红色的机身覆盖着层薄雪，像头蛰伏的巨兽。
他用工兵铲敲掉履带缝隙里的冰碴，又往机油箱里补了点抗凝剂，金属零件在低温下泛着冷光。
“能行吗？”他拍了拍发动机外壳，回声在空车库里荡开。
半小时后，当王玥再次回到花坛时，钻井机已经稳稳立在石灰圈中央。
她惊讶地眨了眨眼，看向林风的眼神带着疑惑，但最终只是低头检查机身：“履带锁好了吗？冻土容易打滑。”
“锁死了。”
林风启动发电机，柴油发动机的轰鸣打破了寂静，尾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
电缆被拖到钻井机旁，插头插进接口时冒出点火花。
清雪比想象中费力。
表层的冻雪壳硬得像水泥，工兵铲下去只能凿出个白印子。
林风干脆换上破冰镐，镐头落下时震得虎口发麻，每一下都能敲下碗口大的雪块。
“这样太慢了。”王玥突然开口，指着车库墙角的吹雪机，“那个能用吗？”
林风愣了愣，才想起那是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汽油吹雪机，之前觉得可能有用就放在车库墙角了。
“试试。”
王玥拉着吹雪机过来，加了油，拉绳一拽，机器立刻发出刺耳的轰鸣。
强气流裹挟着雪粒喷向远处，像条白色的鞭子，很快就在石灰圈里清出片黑褐色的土地。
“厉害！”周雅拍着手欢呼，手里的工兵铲都差点掉了。
柳若雪负责把吹到圈外的雪堆到一起，很快堆出个半人高的雪墙，正好挡住钻井机工作时溅起的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