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林风准时睁开眼。
窗外的雪光透过窗帘缝隙渗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亮痕。
壁炉的火已经熄了，室温比昨晚降了些，但防寒服搭在床头，摸起来还是暖的。
他轻手轻脚地下床，打算先去洗漱。
走廊里静悄悄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只有楼梯转角的应急灯亮着微弱的绿光。
卫生间在走廊尽头，门虚掩着，留着条缝。
林风刚要推门，里面突然传来水声。
他顿住脚步，随即反应过来，是柳若雪，只是没想到她起来这么早。
昨晚睡前她喝了不少姜茶，这个点起来上厕所不奇怪。
他正想转身回避，门却“吱呀”一声被拉开了。
柳若雪穿着件宽松的棉质睡衣，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脸颊。
大概是刚睡醒，她的眼神还有些迷蒙，看到门口的林风时，瞳孔骤然收缩，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
空气瞬间凝固。
林风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她，睡衣领口有些松垮，露出一小片白皙的锁骨，脖颈上还带着昨夜没褪尽的红晕。
她的脚没穿鞋，光脚踩在冰凉的瓷砖上，脚趾蜷着，像是受惊的猫。
“对不……”
“我……”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
柳若雪的脸颊“腾”地红了，慌忙侧身想躲回卫生间，却没注意到门槛，踉跄着往前扑了一步。
林风伸手扶住她的胳膊。
她的皮肤很烫，隔着薄薄的睡衣，能清晰地感受到肌肉瞬间绷紧的触感。
睡衣的袖口滑上去，露出一段纤细的手腕，上面还沾着点水珠，大概是刚洗完手。
“小心。”
林风的声音有些干涩，扶着她站稳就立刻松开手，指尖却像沾了火，残留着灼热的温度。
柳若雪低着头，长发遮住大半张脸，声音很轻：“我……我好了，你用吧。”
她说着就想匆匆离开，擦肩而过时，睡衣的衣角扫过林风的手背，像羽毛搔过，轻得发痒。
林风看着她几乎是小跑着回了房间，房门“咔嗒”一声轻响，才缓缓推开卫生间的门。
镜子上蒙着层薄雾，他拧开水龙头，冷水扑在脸上，才压下那点莫名的躁动。
洗漱台上，柳若雪的护肤品摆得整整齐齐，一瓶护手霜倒在了台面上，大概是刚才匆忙中碰掉的。
林风弯腰捡起来，放回原位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牙刷，粉色的，刷毛很软。
他猛地收回手，像是被烫到一样，转身打开冷水洗脸。
“越来越没分寸了。”
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皱眉。
周明远的脸又在脑海里闪过，林风深吸一口气，将那些纷乱的念头压下去。
回到房间，他拿起手机，习惯性地想刷朋友圈。
网络信号比昨晚更弱了，加载了半分钟才刷出内容。
最新一条是公司群的消息，凌晨三点发的，刘雨晴不知从哪找了张他别墅的卫星图，配文：“看看这地方，藏几车物资都没问题，某些人就是铁公鸡。”
下面跟着几条附和：“真是冷血，不知道我们快饿死了吗？”
“可惜太远了，不然真该去敲敲门。”
但更多的还是嘲讽：“说得好像你去了人家就会给你似的，有这功夫不如去抢楼下超市。”
“就是，昨天我邻居抢了箱牛奶，够喝三天了，比在这敲键盘有用。”
继续往下翻，本地论坛上有个新帖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秩序崩了！昨晚三马路有人为抢面包捅死人了》。
楼主说自己亲眼看到，两个男人为了最后一包面包打起来，其中一个掏出折叠刀捅了对方，抢了面包就跑，没人管，也没人报警。
下面的评论已经吵翻了。
“早就说了，这时候还讲规矩就是等死。”
“我家楼下的超市被抢了三次，现在连货架都被拆走当柴烧了。”
“昨天看到有人扛着煤气罐去撬银行的Atm机，说里面有钱能换物资……”
林风划着屏幕，眼神越来越冷。
从抢食物到械斗，从撬超市到砸Atm机，这才短短几天，文明社会的遮羞布就被扯得差不多了。
等最后一点网络信号消失，当所有人都意识到“没人管了”，真正的无序才会开始。
到时候，人性会被压缩到最原始的状态，活着，成了唯一的目标。
他点开朋友圈，翻出早上做早餐时拍的照片。
煎得金黄的太阳蛋，配着培根和全麦吐司，旁边还有杯冒着热气的热可可，背景是窗外的雪景。
想了想，他配了句简单的文字：“早安，新的一天。”
点击发送的瞬间，手机信号格彻底暗了下去，但消息终究是成功发出去了。
他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就算世界乱成一锅粥，日子也该过得像模像样。
而且，也得让她们知道，自己现在过得好得很。
再等等吧。公司里那些人平日里看着个个正经，让他们突然去做违法乱纪的事，恐怕没那么容易。
可只要等肚子饿得狠了，再规矩的人，也会被逼得发疯。
这种事，他在末世里见得太多了。
用不了太久，只要饿上两三天，估计他们就该把主意打到身边人身上，将彼此视作储备粮了。
末世就是这么疯狂，要么成为别人的盘中餐，要么，把别人当成果腹的食物。
所谓易子而食，从来都不是空穴来风的戏言。
刘雨晴你个婊子，等着吧。
楼下传来周雅的声音，带着雀跃：“妈！林叔叔做的吐司烤好了吗？”
“快了快了，你去叫林叔叔下来吃饭。”
柳若雪的声音还带着点没睡醒的沙哑，却比昨天轻快了些。
林风收起手机，拉开房门。
走廊里，周雅正踮着脚往他这边看，看到他出来，立刻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林叔叔，早餐好香啊！”
“走吧。”林风揉了揉她的头发，目光扫过柳若雪紧闭的房门，心里那点尴尬渐渐淡了。
不管昨夜有多少波澜，新的一天终究来了。
外面的世界在崩塌，但这座别墅里，至少还有热乎的早餐，还有需要他守护的人。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