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大街,凌晨一点。
这条被称为“东方莫斯科”的街道,此刻变成了战场。只不过,交战的双方,都很诡异。
一队小鬼子宪兵,正准备开枪,但子弹飞出枪口后,却突然拐弯,打中了旁边的墙壁。
而那些守军,他们的动作是重复的:冲锋、卧倒、还击,然后时间倒流,再次冲锋、卧倒、还击...
“时间循环区域。”三号观察者脸色凝重。
“这些人被困在某一段战斗的时间里,不断重复。”
更诡异的是,街道两侧的建筑也在变化:一会儿是1931年的俄式楼房,一会儿又变成1945年战后破损的样子,一会儿又变回1900年刚建成的模样。
“时间层叠加。”伊琳娜快速操作探测器。
“至少有五个不同年代的时间碎片,在这里重叠交织。委员会制造了一个时间乱流旋涡!”
枪声突然停了。
所有声音都被吸走了。
整个街区陷入一种真空般的寂静。然后,从街道尽头,一个身影缓缓走来。
还是十四号观察者。但这次,他换了一身装束——黑色长袍,脸上戴着半张金属面具,裸露的皮肤上,爬满了发光的时间符文。
三号低声道:“第二形态。”
“他献祭了自己的部分时间线,换取了更强的力量。”
十四号张开双臂,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欢迎来到我的‘时间画廊’。这里的每一幕,都是哈尔滨可能的未来。”
他打了个响指。
前方浮现画面:国共内战,哈尔滨街头巷战,百姓在炮火中逃亡。
后方浮现画面...那是最可怕的一幕:整座城市被时间乱流吞噬,建筑风化崩解,居民在时间断层中化为虚无。
“这些都是真实的可能。”
“而你们保守派,总说要保护‘历史主线’。但哪一条才是主线?谁来决定?”
林云舟向前一步:“历史不是用来选择的,是人民创造的。”
十四号冷笑:“没有委员会的引导,人类只会重复错误。战争、屠杀、压迫...看看你们自己的历史!”
“我们需要修正它,创造一个更‘完美’的时间线。”
苏雨竹厉声问:“完美到需要抹杀千万人的存在?”
十四号眼中闪过疯狂:“必要的牺牲。为了更大的目标...”
他突然顿住了。
因为林云舟胸前的时之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光芒中,浮现出无数画面:
那是它的过去。
1898年,中东铁路修建,中俄工人并肩劳作;
1917年,E国革命,难民涌入哈尔滨,中国人伸出援手;
1920年代,民族资本兴起,中国商人在洋人垄断中,杀出血路...
“你只看到可能的未来,”林云舟的声音在光芒中回荡。
“却忘了这座城市从何而来。”
时之眼投射出的历史画面继续流转:
闯关东的山东汉子,在冰天雪地里开垦;
抗日战士们战斗到最后一刻;
普通市民在沦陷区秘密传递情报;
孩子们在战火中依然读书识字,相信有一天能迎来光明...
“哈尔滨不是你们可以随意涂抹的画布。”
林云舟一步步走向十四号。
“它是一代代人用血汗建造的家园,是无数普通人生活过、爱过、抗争过的地方。”
“每一块砖都有记忆,每一条街都有故事。”
十四号试图发动攻击,但发现自己的时间能量在溃散——那些历史画面形成了一种强大的“时间共鸣”,正在瓦解他的控制。
“不可能...你只是个初级观察者...”
“但我身后,是一个民族的五千年。”
时之眼的光芒达到顶点。
整条中央大街的时间乱流,被强行捋顺,重叠的时间层,重新排列,循环的战斗场景,破碎消散。
那些被困在循环中的人们,茫然地站在原地,然后突然清醒过来,他们发现自己正站在凌晨的街道上。
林云舟轻声说:“回家吧,天快亮了。”
人们面面相觑,最终三三两两地散去。
十四号跪倒在地,身上的时间符文一个接一个熄灭。
他用最后的力量,撕开时间通道,在消失前嘶吼道:“铁路桥...你们救不了的...守军已经看到未来了...”
通道关闭,街道恢复平静。
伊琳娜长出一口气:“时间异常读数全部归零。但他说得对——铁路桥的守军,可能已经...”
“那就让他们看到不同的未来。”
林云舟握紧玉佩,它正散发着温暖的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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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花江铁路桥,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义勇军连长陈大山,趴在桥头工事里,手里攥着一把老套筒。他已经两天没合眼了,眼里的血丝像蛛网。
一个小时前,他和兄弟们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他们看到自己中弹倒下,看到小鬼子冲过桥梁,看到身后的哈尔滨燃起大火。那些画面如此真实,真实到能闻到血腥味,能感到子弹穿透身体的剧痛。
就在这时,桥墩方向,突然传来奇怪的声响——那是一种有节奏的敲击声。
“咚、咚、咚——”
木鱼声。
随着这声音,陈大山眼前那些惨烈的画面,开始变化。新的景象浮现出来:
那是很多年后——
1945年,苏联红军支援哈尔滨,小鬼子投降;
1946年,哈尔滨解放,百姓涌上街头庆祝;
1949年,新中国成立,这座城市迎来新生;
再往后,高楼拔地而起,铁路桥依然屹立,桥上通行的,是满载货物的列车和游客的汽车...
还有更远的未来:孩子们在桥上放风筝,老人们讲着当年的故事,纪念碑前鲜花不断...
“这是...”陈大山喃喃道。
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温和而坚定:“这是可能的未来之一。但需要你们守住现在。”
陈大山猛地转头,却不见人影。只有晨风中,隐约有一道蓝光闪过桥墩。
第七号桥墩内,林云舟刚刚完成最后一步。
缝衣针准确地刺入时间晶体核心。
装置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然后化作无数光点消散。
苏雨竹扶着墙喘息:“时间预演解除了,但他们已经看到的那些...”
“所以要给他们看更多。”林云舟望向桥头阵地的方向。
“历史不只是悲惨的结局,也要有光明的可能。这才是完整的历史。”
天色渐亮。
第一缕阳光照在松花江冰面上时,小鬼子开始进攻。
陈大山站起来,端起枪:“兄弟们!咱们今天守在这儿,为了让后人能活在,咱们看见的那些好日子里!”
“开火!”
枪声响起,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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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哈尔滨保卫战正式打响。
李杜、丁超等将领指挥的抗日军队,在市区与小鬼子展开激烈巷战。
他们的战斗延缓了小鬼子占领哈尔滨的步伐,为后续的抗日斗争保存了力量。
而在时间线的层面,委员会在哈尔滨的布局,被彻底挫败。
旅店房间里,林云舟五人,正在整理装备。
玉佩再次投射出信息:
“1932年1月,淞沪抗战。”
“委员会将在此尝试大规模‘时间覆盖’——用一段虚假的历史,替换真实的抗战记忆。”
楚夜的光点跳出,这次传来了更清晰的语音片段:
“时间源头...与民族的集体记忆相连...每一场不屈的战斗,都是通往源头的路标...”
林云舟握紧光点:“楚夜,你到底在哪里?”
光点闪烁,最终化作一句话:
“我在时间源头的另一侧...等你们找到所有路标...我们会在源头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