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璇据点,阵法森严,隔绝外界窥探。陆青阳盘坐静室,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眉心仙胎传来微弱的悸动,对明日将要探索的“葬帝渊”深处,既有一种源自本能的恐惧,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渴望。怀中青铜碎片也隐隐发烫,与石碑、禁地产生着玄妙共鸣。
“此行凶险,禁地深处恐有不可测之变。”太阴神女月婵立于一旁,月华笼罩,清冷绝丽的面容上带着一丝忧虑。她已通过瑶池秘法,与北斗瑶池旧地取得了初步联系,但圣母闭关未出,只有一位太上长老回讯,语焉不详,只言“西皇母遗泽或有感应,但禁地之事,牵连甚广,瑶池不便直接介入,然若有所需,可暗中提供些许便利”。态度暧昧,可见瑶池内部对陆青阳与天庭的态度,亦存分歧。
“凶险方能见真章。”陆青阳睁眼,眸光深邃如渊,“石碑所指,关乎葬天棺与蚀力本源,或许亦与仙胎来历有关。此秘不解,我心难安。况且,那‘北斗盟会’在即,若无足够筹码与威慑,恐成他人板上鱼肉。”
他取出玄诚子提供的玉简,神念沉入,北斗星域的势力分布、禁区异动详情、乃至一些古老秘辛,一一浮现心头。
北斗,浩瀚无垠,生命古星庞大,五域并立,孕育无数传承。东荒,荒古禁地、太初古矿、不死山、轮回海等生命禁区盘踞,诡异莫测,是动乱之源,亦埋藏仙古秘密。中州,皇朝并立,大夏、九黎、古华等神朝雄踞,底蕴深厚,人杰地灵。西漠,佛土净土,阿弥陀星域道统亦有延伸,诵经声可化蚀力,但亦有诡异不详潜伏。南岭,妖族祖庭,妖皇殿威震古今,万妖共尊,与世无争却实力恐怖。北原,冰原万里,太古种族与荒古世家并存,环境酷烈,民风彪悍。
如今,蚀力弥漫,禁区异动,各大势力皆被卷入漩涡。姜家、姬家等极道世家,与瑶池、天璇等圣地,主张联合抗争,清查内鬼,共御外侮。而以摇光、万初、紫府为首的某些圣地,以及荒古王家、风族等世家,则态度暧昧,或暗中与禁区勾连,或企图火中取栗,更有甚者,如那玉简中提及的、暗中收集“帝血”与“纯净元神”的神秘势力,行踪诡秘,所图甚大。
“北斗的水,比帝关更浑,也更深。”陆青阳轻叹。这里是人族祖地之一,埋葬了太多古皇大帝的传承与恩怨,利益纠葛,盘根错节。对抗黑暗,绝非易事。
次日,天色未明,陆青阳与太阴神女悄然离开烽火城。玄诚子亲自相送,并赠与一幅更为详尽的葬帝渊外围地图,以及一枚可短暂抵御蚀力侵蚀的“天璇净心符”。
“天帝保重。我天璇虽力薄,但情报网络遍布五域,天帝若有需要,随时联系。”玄诚子郑重道,递过一枚特制传讯符。
“多谢。”陆青阳点头,与太阴神女化作两道流光,没入被灰雾笼罩的荒古禁地外围。
越是深入,蚀力越是浓郁,已化作粘稠的黑灰色雾霭,遮蔽天日,吞噬生机。大地龟裂,山河倾颓,随处可见巨大的骸骨与破碎的兵器,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古老战意与死寂。这些都是昔年征战禁地、血洒于此的强者所留,万古不化。
途中,他们遭遇了几波蚀化生物袭击,形如厉鬼,或似古兽,皆狰狞可怖,被陆青阳以混沌劫光与太阴神女的月华轻易净化。也远远望见其他势力的探险队伍,彼此戒备,匆匆而过。禁地边缘,已成冒险家与亡命徒的乐园,亦成为各大势力探查情报、搜寻机缘的险地。
依照地图与石碑感应,两人逐渐接近葬帝渊。沿途,他们看到了一些触目惊心的景象:
一片赤地千里,焦土之上,插着一杆断裂的赤红战矛,虽残破,却仍有灼热战意不息,仿佛在诉说着主人昔年的不屈。战矛旁,倒着一具覆盖着淡淡金光的骸骨,骨骼上布满裂痕,死状惨烈。
“是太阳神教某一代教主的遗骸与兵器!”太阴神女辨认出战矛上的纹路,面露悲色。太阳神教,曾是与太阴神教并列的人族无上大教,却在上一次黑暗动乱中几乎灭教,圣地被毁,传承断绝。
另一处,残破的古阵中央,盘坐着一具身披星辰道袍的枯骨,怀中抱着一面破碎的星辰罗盘,虽已失去灵性,却依旧在自动推演,试图勘破天机,直至道消身殒。
“是天机阁的一位太上长老,推演禁地之秘,遭了反噬。”陆青阳默然。这些先贤,皆是为探明黑暗、守护苍生而陨落。
更远处,他们看到了一副巨大的青铜甲胄,锈迹斑斑,嵌在一座崩塌的神岳中,甲胄内空无一物,只有一滩干涸的暗金色血液,散发着淡淡的皇道威压,至今未散!
“一位准帝巅峰,甚至触摸到了另类成道边缘的绝世人物,陨落于此,尸骨无存……”太阴神女声音低沉。皇血不灭,述说着当年的惨烈。
万古以来,不知有多少人杰,前赴后继,踏入禁地,欲要平乱,却血染疆场,埋骨他乡。这葬帝渊,堪称一部血泪交织的抗争史。
“前人浴血,我辈岂能畏缩?”陆青阳握紧拳头,道心愈发坚定。他感受到了一种沉甸甸的责任,传承自这些陨落的先贤。
终于,他们抵达了葬帝渊边缘。
那是一个深不见底、直径足有万里的巨大深渊,如同大地上的一道狰狞伤疤。渊口黑雾滚滚,蚀力浓得化不开,形成黑色的罡风,呼啸嘶吼,足以撕裂圣主。深渊边缘,散落着更多、更巨大的尸骸与兵器碎片,甚至有残破的星辰战舰坠毁于此,诉说着更为惨烈的大战。
石碑的感应在这里强烈到了极致。陆青阳与太阴神女对视一眼,撑开护体神光,毅然踏入罡风,向下坠落。
深渊之深,超乎想象。下降了不知多少万里,四周已是一片绝对的黑暗与死寂,只有蚀力化作的各种诡异形态在游荡,发出惑人心神的低语。偶尔有残存的帝道杀阵被触发,爆发出惊世杀光,被陆青阳以混沌拳印或道火强行轰开。
下降途中,他们再次看到了震撼的景象。一侧崖壁上,镶嵌着一具具古老的棺椁,以神链锁住,大多已破损,里面空空如也,只有浓郁的死气与蚀力残留。那是古代至尊沉睡的“巢穴”?
更令人心悸的是,他们看到了一片断裂的古老星空,被无上法力禁锢在此,星辰枯寂,大陆破碎,中央漂浮着一口残破的青铜巨棺,样式与葬天棺相似,却小了许多,棺盖洞开,内部空空,只有一滩散发不祥气息的黑色污血。
“是葬天棺的仿制品?还是其子棺?”陆青阳心中凛然。蚀之力的源头,果然与这些棺椁息息相关。
终于,他们降到了深渊之底。这里并非想象中的杂乱,反而显得异常“整洁”。地面是一种漆黑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奇异金属铺就,冰冷坚硬。中央,矗立着一座巍峨的祭坛,高逾千丈,通体由一种暗红色的、仿佛凝固血液的石材筑成,散发着苍凉、古老、血腥、诡异的气息。
祭坛分九层,每一层都刻满了密密麻麻、复杂到极点的诡异符文,并非已知的任何一种道纹,充斥着混乱、堕落、终结的意蕴,看久了令人元神都要沉沦。祭坛顶端,是一个巨大的、类似棺椁形状的凹槽,凹槽内,残留着浓稠的、散发极致不祥的黑色物质,正是蚀之本源的一种高度凝结体!而凹槽的样式,与陆青阳怀中青铜碎片、以及崖壁上那些棺椁,隐隐呼应!
“就是这里!”陆青阳心跳加速。石碑指引的终点,就是这座祭坛!它仿佛是一个仪式场所,用于召唤、祭祀,或者……孕育什么?
他走近祭坛,试图观察那些符文。眉心仙胎传来剧烈的抗拒与悲伤情绪,青铜碎片灼热滚烫。忽然,他心有所感,猛地抬头。
只见祭坛后方,那无尽的黑暗虚空中,无声无息地,浮现出数道身影。
为首者,身披黑袍,面容模糊,周身死气浓郁,仿佛自九幽踏出,正是地府的一位阎君法身,气息比之前在帝关遇到的更加强大晦涩。
其左,仙光缭绕,超然物外,却是仙陵的一位使者,并非老妪,而是一名笼罩在朦胧仙辉中的青年男子,眼神淡漠,视万物为刍狗。
其右,妖气冲天,血气澎湃,是一名生有龙角、背负金色羽翼的妖皇殿强者,准帝气息毫不掩饰,目光凶戾地打量着陆青阳。
更远处,还有几道气息隐晦的身影,来自轮回海、不死山等禁区,冷冷注视。
“混沌体,你果然来了。”地府阎君声音沙哑,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此地乃献祭之坛,正是为你这等身怀‘钥匙’之人准备。交出仙胎与碎片,可入轮回,免受炼魂之苦。”
仙陵使者淡漠道:“仙胎不该存于此世,当归仙陵净化。此坛可剥离其本源,返本归元。”
妖皇殿强者狞笑:“混沌血也不错,正好用来血祭,打开真正的‘门’!”
陆青阳目光扫过众人,又看了看那座诡异祭坛,心中了然。这是一个陷阱!石碑是饵,祭坛是阵,而这些禁区走狗,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就凭你们?”陆青阳冷笑,混沌气血缓缓升腾,道火在掌心浮现。
“当然不止。”地府阎君阴恻恻一笑,拍了拍手。
黑暗中,又走出两人。一人身披星光道袍,面容阴鸷,是摇光圣地的一位太上长老,手持一杆星光璀璨的长矛。另一人则来自荒古王家,气血衰败,眼窝深陷,却散发着准帝气息,手中托着一盏摇曳着绿色鬼火的古灯。
“摇光圣地的星陨子,王家的王烈?你们竟然与禁区勾结?”太阴神女眸光冰冷,月华绽放。
星陨子面无表情:“识时务者为俊杰。黑暗将至,顺应天命,方得长生。”
王烈则贪婪地看着陆青阳:“混沌本源,无上大药……献于至尊,或可赐我新生!”
“看来,所谓的‘北斗盟会’,不过是个幌子,你们真正目的,是在此设局杀我,夺取仙胎与碎片,完成某种献祭?”陆青阳恍然,眼中杀意凛然。
“不错。”仙陵使者点头,“你是个变数,不该存在。以此坛之力,炼你本源,开启‘门’扉,迎接真正的‘归来’。”他看向祭坛顶端的凹槽,眼中闪过一丝狂热。
“归来?谁的归来?葬天棺内的存在?还是……其他什么东西?”陆青阳追问,同时暗自凝聚力量。
“将死之人,何必多问?”妖皇殿强者不耐烦,金色羽翼一展,撕裂虚空,率先杀来,妖气化作一只遮天龙爪,抓向陆青阳!
大战,瞬间爆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