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囊又裂开了一道缝。
那声音很轻，像是玉器碰在石上，只响了一下。洛尘的手停在半空，指尖离盒盖不到一寸。他没有抬头，也没有收回手，只是左手更紧地攥住香囊，指腹压住裂缝边缘。
光芒从裂口里渗出来，在地上划出一道斜线。
婉清的呼吸变慢了。她站在原地，冰丝贴着手腕盘绕，目光落在洛尘背上。萧寒靠在柱边，雷劫葫芦悬在掌心，紫光在葫芦口微微跳动。青鸾的虚影浮在香囊上方，只剩一点微光，羽毛几乎看不见。
洛尘右手缓缓下压。
盒盖发出一声轻响，像是锁扣松开。玉盒彻底打开，里面躺着一本秘籍，封面暗黄，边缘泛着金纹。那些纹路不是刻上去的，是自己在动，一圈圈流转，像水波一样。
他伸手取出秘籍。
书一离盒，一股热流顺着指尖冲进经脉。那不是灵力，也不是元气，是一种更深的东西，直接撞进识海。他的瞳孔瞬间变成琉璃色，眼前闪过无数画面——山火焚林、雪落深谷、香炉升起一缕白烟，烟中走出一个披袍的老者。
老者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入雾中。
秘籍上的文字开始变化，原本难以辨认的篆体逐行清晰。洛尘低头看去，第一页写着《万象合香诀》四个字，下面是一段小字：以天地为炉，取万物之精，合七情为引，成一香而动乾坤。
他翻到下一页。
上面记载了一种名为“凝神香”的配方，材料有三味：月露草、静心藤、魂归砂。每一种都极难寻。但就在他看完的瞬间，系统界面在意识中浮现：“检测到高阶调香秘录《万象合香诀》，是否收录？”
他默念：收录。
体内经脉突然多了一股暖流，不快也不强，却一直往深处走。走到丹田时，轻轻一震，像是有什么东西落了地。
他又翻开第二页。
这里记录的是《灵枢引气术》，一种配合调香使用的内息法门。普通修士炼气走十二正经，而这门术法却引导气息穿过奇穴，最终汇聚于眉心轮。练成者可在调香时将意念注入香雾，使香气自带精神影响。
再往下，还有“破障香”、“镇魂香”、“通冥香”等十余种失传配方，每一种都配有详细的炼制步骤与使用禁忌。
洛尘继续翻页。
书页越往后越薄，纸色发黑，像是被火烧过。最后一页只剩半张，上面写着两个字：**慎启**。
下面没有内容。
他合上书，抬眼看向三人。
婉清已经走到他身侧，蓝瞳盯着秘籍封面，面纱下的嘴唇微微张开。她想说什么，但没出声。萧寒从柱边走过来两步，目光扫过秘籍，又落在洛尘脸上。
“你没事？”他问。
“没事。”洛尘说。
他把秘籍收进袖中。动作很稳，但左手仍按着香囊。裂痕还在扩大，底部已经出现细碎的剥落，像是干枯的树皮。
青鸾的声音忽然响起，很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那是‘九幽香典’的残卷……别轻易用里面的方子。”
洛尘点头。
他知道这书不简单。能让他一眼就看到传承画面的秘籍，绝不会只是普通的调香术。而且那股进入识海的力量，带着某种意志，虽然温和，却不容抗拒。
他低头看了一眼香囊。
裂痕中的光忽明忽暗，像是呼吸。系统还在运行，但功能已经受限。刚才收录《万象合香诀》时，提示延迟了三息才出现。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
“它撑不了多久。”他说。
婉清立刻说：“先离开这里。”
“不能走。”萧寒开口，“阵法刚破，外面的禁制可能还没完全失效。现在出去，万一触发反噬，谁都走不了。”
洛尘没说话。
他站在原地，右手垂在身侧，指尖还残留着翻书时的触感。那本书太轻了，不像能藏这么多东西。但他记得最后那两个字——慎启。
不是“勿用”，不是“禁阅”，而是“慎启”。
说明有人用过，也说明用了之后出了事。
他重新看向玉盒。
盒子空了，内壁光滑，没有任何痕迹。刚才那些符文消失得干干净净，连一丝灵力波动都没留下。但这不代表安全。
他蹲下身，用手摸了摸盒底。
温度正常，材质像是某种玉石，但比普通玉石更冷。他指尖用力，在角落刮了一下。一点粉末落下，颜色灰白，闻起来没有气味。
这不是普通的盒子。
能装下这种秘籍的容器，本身就不该这么安静。
他站起身，退后一步。
“我们得查清楚这地方到底是什么。”他说。
话音刚落，地面轻轻颤了一下。
不是震动，是某种节奏性的波动，从脚下传来，像心跳。一下，停住，再一下，间隔相同。
婉清第一时间绷直了冰丝。
她的蓝瞳转向大殿深处，那里有一条通道，黑漆漆的，之前谁都没敢进去。此刻，通道口的空气有些扭曲，像是热浪上升时的样子。
“那边有动静。”她说。
萧寒把手放在雷劫葫芦上，手指一勾，葫芦口朝外。紫色电弧从他指间窜出，缠在葫芦表面，形成一层护膜。
“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他对洛尘说。
“我没有强取。”洛尘回答，“是它自己打开的。”
“但它选了你。”萧寒看着他，“这不一样。”
地面又颤了一下。
这次更明显。石砖之间的缝隙微微张开，有细沙从中溢出。通道里的扭曲越来越强，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洛尘把秘籍往袖子里塞了塞。
他左手仍握着香囊，裂痕中透出的光已经变得断续。他能感觉到系统在挣扎，像是被困住的鸟，一次次撞向笼子。
“准备迎战。”他说。
四人迅速站位。洛尘居中，左手护住香囊，右手空着，随时可以结印。婉清站左后方，冰丝拉长，一端缠在手腕，另一端探入地面。萧寒站右前方，雷劫葫芦提在手中，电弧绕臂而上。青鸾的光影飘在洛尘肩头，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通道内的空气突然塌陷。
像是被什么吸了进去，所有的光线都被拉向中心。那一片区域变成了深灰色，边缘泛着暗红，像烧到尽头的炭。
然后，一只脚踏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