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鸣声响起的时候，苏晨正把湿度传感器插进主控端口。
绿灯刚亮，警报就响了。
他立刻转身看向监控屏，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滑动，调出所有摄像头画面。红外模式下，东北角的废墟边缘出现多个移动热源，数量超过二十个，正从不同方向朝安全屋靠近。
他抓起对讲机，“林越，有情况。”
不到十秒，林越冲进主控室，身上还带着刚脱下的保暖外套。他一眼盯住屏幕，眉头立刻压下来。那些黑影分布均匀，间距一致，不是流浪者乱窜的节奏。
“不是试探。”他说。
他按下总控开关，启动一级防御协议。围墙外的燃烧瓶自动进入预燃状态，尖刺阵通电发出低频嗡鸣，枪械库的改造步枪解锁，随时可以取用。
苏晨盯着画面，“他们走得很慢，像是在等什么信号。”
林越没说话，调出过去三小时的巡检记录。没有异常触发，通风口、排水沟、地下管道全部正常。敌人没动手脚，只是围了过来。
“目标不是强攻。”他说，“他们在找弱点。”
话音刚落，屏幕上五道黑影突然转向，直扑南侧通风口下方。那里是监控死角，地势低洼，被一堆倒塌的水泥板遮挡，只能靠震动传感器判断是否有人接近。
林越立刻下令：“去地下室，启动高压喷射系统。”
苏晨拔腿就跑。林越紧随其后，两人穿过走廊，推开铁门进入设备区。角落里摆着一台改装过的高压清洗机，连接着一根粗管，另一头通向外墙预留的喷口。
“装中和剂。”林越说。
苏晨拉开储液箱，倒入一整桶碱性溶液。这是他们用来处理酸液残留的配方，浓度足够高，接触皮肤会引发强烈灼痛。机器启动后发出沉闷的轰鸣，压力表指针迅速上升。
“准备好了。”
林越回到主控室，调出通风口附近的摄像头，放大画面。五名黑影已经靠近围墙底部，其中一人背上绑着工具包，动作熟练地拆卸防护网螺丝。另外四人分散站位，有人抬头观察墙头，有人蹲下检查地面。
“他们在打时间差。”林越低声说，“等我们开枪就撤，不开枪就破防。”
他拿起对讲机，“三秒后喷射，扇形覆盖，别停。”
苏晨按下按钮。
高压水柱从墙侧喷口猛地喷出，呈扇面扫过通风口外围区域。第一股液体直接命中那名拆网的人，他瞬间惨叫，手一松，整个人往后摔。其他人反应极快，立刻后退，但已有两人腿部被喷中，衣服迅速腐蚀，皮肤泛红肿胀。
监控画面里，他们抱着腿在地上翻滚，嘴里骂着脏话。剩下三人不敢再靠近，拉着伤员快速撤离。
林越没有放松，继续盯着其他方向的黑影。其余十几人原本还在缓慢推进，看到这边的情况后，全部停下脚步，随后开始有序后撤。
“他们认得这招。”他说。
苏晨喘着气走进来，“刚才喷的是满压，能撑十分钟。”
“够了。”林越走到武器架前，取出一把改造手枪，检查弹匣后插进腰间。他又拿了一支步枪放在控制台上，打开保险。
“今晚不会安静。”
他坐到主控台前，切换所有摄像头为回放模式，让苏晨逐帧分析那些黑影的动作特征。两人并排坐着，屏幕上的画面一格格滚动。
其中一个黑影走路时左肩微倾，右腿落地稍重。苏晨暂停画面，调出三天前超市袭击的录像，对比后发现是同一个人。
“是他。”
林越点头，“还有两个也能对上。”
他记下体态特征，又查看他们的行进路线。这些人避开主路，专挑坍塌建筑之间的缝隙穿行，明显熟悉这片区域的地形。他们知道哪些地方有盲区，也知道什么时候该停、什么时候该进。
这不是临时拼凑的队伍。
“赵强的人没散。”林越说。
他起身走到南墙通风口外，用手电照向地面。湿痕还在，中和剂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他蹲下摸了摸水泥板边缘，发现有一道新鲜划痕，像是金属工具蹭过。
“他们带了切割器。”
回到主控室，他让苏晨在通风口周围加装震动传感器，并把信号接入主警报系统。一旦有人靠近，警报会直接响在控制台和卧室。
他又检查了燃烧瓶的存量，确认还能维持两轮齐射。弹药柜里的子弹也清点了一遍，足够应对一次正面冲突。
“你去休息。”他对苏晨说。
“我不困。”
“你得轮班。”林越说，“我守前半夜，你后半夜接。”
苏晨没再争，坐在副控位上整理刚才的录像数据。他把袭击过程分成五个阶段，标注每组黑影的行动轨迹和反应时间，最后导出一份简报存入加密硬盘。
林越看着屏幕上的时间，凌晨一点十三分。
外面再没动静。
他喝了口水，眼睛仍盯着监控。三十分钟后，他发现东侧摄像头画面轻微晃动了一下。
不是风。
镜头角度变了。
他立刻调出实时画面，放大东墙拐角。积雪表面有一道浅印，像是有人趴在那里调整过设备。
“他们留了眼线。”
他抓起步枪，贴墙靠近窗户，慢慢探头往外看。夜色很暗，只有围墙顶的感应灯偶尔闪一下。他盯着那个位置，等了两分钟。
什么都没发生。
但他知道，人来过。
他退回控制台，把东侧区域设为高危监测区，调高红外灵敏度。又给所有外部灯光设置随机闪烁模式，模拟有人巡逻的假象。
苏晨抬起头，“你觉得他们还会来？”
“不一定今晚。”
“那明天呢？”
林越没回答。他正在重新规划防御布局，考虑要不要在围墙外埋一圈铁丝网，或者在关键通道撒玻璃渣。
他打开设计图，开始画草图。
苏晨继续盯着屏幕。
主控室的灯忽然闪了一下。
两人同时抬头。
电力系统稳定，不该跳闸。
林越立刻检查配电箱日志，发现是一次短暂的电压波动，持续不到一秒，来自南侧线路。
他站起来，走向电源通道。
苏晨跟在后面。
他们顺着走廊走到设备间门口，林越伸手推门。
门没锁。
他记得自己离开时拧过把手。
他抽出枪，轻轻推开。
房间里一片漆黑。应急灯亮着，照出水泵的轮廓。他贴墙进去，沿着边缘走，手电光扫过地面。
水管旁边，有一小滩水渍。
不是漏水。
是脚印擦过后留下的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