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屿棠第一时间就跑去寻姜九泽。
她刚走进屋就兴奋地喊:“二哥,种子和肥料都运来了!”
姜九泽一愣,随即喊上两个手脚麻利的亲兵:“走,我们跟你去看看。”
“等等。”姜屿棠连忙拦下,“两个人不厚,得找两辆拉车来,东西有点多。”
姜九泽依言让人牵来两辆板车。
一路跟着姜屿棠往东侧空地走,看到那片几天前还满是破屋的地方如今已平坦开阔,不由诧异:“才三天就全铲平了?”
姜屿棠推开破败木屋的木门,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那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每日一两银子的工钱,百姓们比谁都卖力。”
她指着地上堆放的几袋种子和化肥:“喏,那些就是水稻种子和肥料,先搬到车上运回去。”
亲兵们上前麻利地将东西搬上板车,推车出了破屋。
姜九泽的目光被墙角堆成小山的水泥袋,和旁边码放整齐的钢筋吸引。
他快步走过去,蹲下身用手指戳了戳水泥袋,又拿起一根钢筋掂量着,脸色瞬间变了。
激动的声音有些发紧:“这些是乌金?!”
姜屿棠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点点头:“算是吧,不过是合成的,纯度不高。”
“弄来作甚?”
“盖房子用的啊。”姜屿棠浑然不觉,走上前解释,“这木屋太破旧了,我打算在它基础上加固,改成小卖铺。但木头承受力不够,把这些加去,房子能更结实,抗风又保暖。”
姜九泽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姜屿棠身旁,压低声音,手指指着那些钢筋:“你可知这东西有多昂贵?”
他眉头拧成一团,语气急促。
“在儋州,乌金比粮食还金贵,寻常百姓连菜刀都得传好几代,你一下子弄来这么多,这要是被人盯上,可不是小事!”
姜屿棠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古代的铁资源稀缺,被称为“乌金”,管控极严,她之前只想着尽快盖好房子,压根把这茬忘了。
她懊恼地摸了摸鼻尖,小声嘀咕:“我之前不也带过琉璃来么,卖了也没事啊......”
“那能一样吗?”
姜九泽快步上前将木门轻轻合上,挡住外面的视线,语气又气又急。
“你带来的琉璃虽贵重,但体积小,在流放路上偷偷卖了也没人知晓。可这里是军事营地,北戍主帐下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一下子弄来这么多乌金,若是被用心之人参一本,按上私藏私卖乌金的罪名,你连儋州都待不住,是杀头的罪!”
“啊?这么严重?”
姜屿棠吓得脸都白了,连忙解释:“我弄来的时候没人看见,都是趁凌晨偷偷运进来的。”
姜九泽见她慌神的模样,叹了口气:“找谁弄来的?还是之前那个贵公子?”
姜屿棠低垂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没说话。
“你啊你!”姜九泽气不打一处来,无奈地甩了甩衣袖,“爹不是特意叮嘱你,别再跟那人来往吗?”
“我、我们现在只是合作关系。”姜屿棠委屈地抬头,“况且他是最好的供货渠道,这些东西只有他能弄到,我没理由不用。而且......兰舟也知道这事。”
姜九泽一噎,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他沉默片刻,眉头紧锁:“现在说这些都晚了,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把这些东西一直堆在这里。”
姜屿棠转动着眼珠,抬起眼皮小心翼翼观察着怒气冲冲的人,小声提议。
“要不......我去找兰舟问问?他现在在营里也有几分话语权,说不定能帮我们想办法,比如把这些乌金登记成军用物资,或者找个合理的由头掩盖过去。”
姜九泽沉吟片刻,缓缓点头:“也只能这样了,他的身份最适合出面。你尽快去找他,这事拖不得。”
见危机暂时有了解决方向,姜屿棠松了口气,连忙从角落拖出几个大纸箱。
“二哥你看,这些是给水稻做保温室的材料,里面有保温棉和塑料布。我们先把育苗的地挖出来,平整好土壤,等保温室搭起来,就能播种了。”
姜九泽看着她瞬间恢复活力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姜屿棠扶着下巴,继续说道:“如今已快到十二月,那块地那般开阔,等把育苗棚搭好、土壤翻整完,估摸得是一二月后的事了,那时候正好开春,刚好赶上播种。”
她转头看向姜九泽,语气大方:“我带来的那些肥料,不止能种水稻,也能用在其他农务上,二哥你尽管拿去用便是。”
姜九泽轻轻点头,快步走到堆着钢筋的角落,扯过旁边厚实的塑料口袋仔细盖在上面,又用绳子牢牢系紧。
傍晚回到帐篷,姜屿棠径直去了伙房。
自从营里士兵都知道她是程兰舟的夫人后,伙房的人对她态度格外殷勤,连火都给她留着最旺的。
她系上围裙,从食盒里拿出带来的泡面,煮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烧牛肉面,又敲了个金黄的荷包蛋卧在上面,打算给程兰舟送宵夜去。
她带上令牌同家人打了声招呼,便独自往军营方向走去。
来到墙门口,士兵检查完令牌后,立马派了个小兵一路护送她进去。
这还是她来儋州后,第二次进军营。
第一次是送药,这次却是探夫。
军营里的士兵们看到她,纷纷停下手里的活,露出好奇的神色打量着她,窃窃私语的声音此起彼伏。
“那是哪位姑娘?看着挺秀气的。”
“莫非是程将军的夫人?”
有人特意压低声音惊讶道:“啊?两人不是打算和离吗?这看着不像啊!”
姜屿棠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暗道这男人八卦起来,可不比妇人家安分。
带路的小兵将她送到程兰舟的帐篷前,恭敬地指了指里面。
“程夫人,程将军就在里面。”
这声“程夫人”喊得姜屿棠整个人都有些飘起来,嘴角不自觉往上扬。
她轻声道谢,左手挎着食盒,右手下意识地整理了下衣服和头发,缓缓掀开帐篷帘。
帐篷正中央立着一道绘着山水的屏风,她藏在屏风后,悄悄探出头,瞧见程兰舟正全神贯注地坐在案桌前写字。
“什么事?”
听到动静,程兰舟头也不抬,声音带着几分清冷。
姜屿棠闷笑一声,故意压低嗓子,学着军营小兵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