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眼看着那根银针就要扎下去,春桃急得脸色煞白,伸手想挡却终究慢了半拍。
而原本“不省人事”地瘫在地板上的常氏,眼皮极其轻微地颤了一下,微弱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小团子下针的动作又稳又快,那枚银针准确无误地扎进了常氏右手虎口的合谷穴。
针尖刺入皮肉。
“啊——”
常氏只觉得钻心的疼痛瞬间窜遍四肢百骸,再也装不下去,尖叫出声。
她几乎是弹坐了起来,眼眸中惊魂未定,也把周围看热闹的人吓了一跳。
“小兔崽子,你敢扎我!”常氏缓过神来,羞恼交加,扬手就朝着小团子粉嫩的脸颊狠狠扇去。
可右手刚抬到半空,就被一只铁钳般的男性大手死死攥住。
顾侍卫低头看着她,指节微微用力,桎梏住她的手腕。
常氏只觉得右腕像是要被捏碎般剧痛难忍,痛得她涕泪横流。
“放肆!你……你放开我!”常氏尖声斥道,用力挣扎着。
可对方的手像是铁钳般牢固,她的抵抗对这个武艺不凡的男子来说,微不足道。
顾侍卫只轻轻地一拉一扯,就轻而易举地将常氏整个人扭了过来。
常氏又惨叫了一声,转坐为跪,双膝“咚”地一声磕在坚硬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春桃也吓到了,花容失色地跪在常氏身边,高喊道:“大小姐,您就饶了夫人吧。奴婢愿代夫人给您磕十个头。”
也不管明皎是何反应,春桃就对着雅座的方向重重地磕着头。
磕得一下比一下重。
很快,屋内飘来明皎熟悉的声音,直呼常氏的名字:“常静怡,你早点磕完,早点了事不好吗?”
“是你自己亲口放下狂言说,若是我大哥中了状元,你就给我磕三个响头,没人逼你。”
“别事到临头,就要死要活的。”
“就是就是。”小团子连声附和,“我说你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比我一个五岁的小孩子还没脸没皮。”
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捏着那枚钢钉般的银针,示威地晃了晃。
“夫人,”春桃膝行至常氏的右侧,附耳道,“您就磕吧。磕完了,我们早点回去。”
周围的酒客们也都纷纷附和,起哄。
常氏咬着牙,屈辱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深吸一口气,对着雅座的方向,重重地磕头。
“咚!咚!咚!”
三个响头磕得实实在在,不过片刻,她原本白皙光洁的额头上,就浮现出一片红痕,看着竟有几分触目惊心。
磕完头后,常氏急急地想起身,可浑身乏力,挣扎了两下根本起不来。
春桃见状,赶忙扑上前将常氏扶了起来。
主仆俩在众人此起彼伏的嘘声中,头也不敢抬,步伐踉跄地下了楼梯,那狼狈不堪的模样又引来了一阵哄笑。
小团子抿嘴笑了笑,捏着那枚堂姐给的银针,大摇大摆地回了雅座。
湛知夏笑眯眯摇着折扇,毫不吝啬地夸奖他:“不迟道长,好样的!是个干大事的!”
小团子也觉得自己这事办得十分漂亮,胸脯挺得高高的。
他把银针还给了明皎,一脸得意地说:“堂姐,我就知道,她刚才是装晕的!!”
“是吗?”一旁的凌曦微有心逗他,故意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小团子一手背于身后,一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皮,得意地解释道:“我下针前,其实看到了,她的眼皮在颤。”
“嘿嘿嘿,我的眼神与堂姐一样贼好贼尖,我这针法更是深得堂姐真传,不仅可以治疗真厥症,还能治疗假晕症。”
他不仅自夸,连带明皎也一起夸了,那样子似乎在说,这就是名师出高徒。
凌曦微“噗嗤”笑了,银铃般的笑声不断地自唇间逸出,笑得她眼角溢出了泪花。
食指拭去眼尾的泪花,凌曦微笑道:“皎皎,你这弟弟太可爱,太机灵了,我喜欢!”
她一把揽过小家伙的肩膀,亲昵地挨着他,“阿迟,你要不要到公主府,给我当弟弟?”
“不行不行!”小团子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还连连摆手,“绝对不行。”
凌曦微本就是跟小孩开个玩笑,没成想他拒绝得这么干脆,反倒来了兴致,好奇地追问:“为什么呀?是舍不得你大哥和堂姐?”
她又循循善诱道:“你去了我家,也能常回来探望他们呀。”
“我跟你说,公主府可好玩了,演武场比侯府的大一倍,还养了好多匹宝马,上个月底刚巧有一匹母马生了匹可爱的小马驹,别提多招人疼了。”
“小马驹?”小团子眼睛“唰”地一下亮了,圆溜溜的眸子满是惊喜。
凌曦微见状,立马趁热打铁:“可不是嘛,那小马驹浑身雪白,皮毛软乎乎的。你肯定会喜欢它的,到时候你想怎么摸就怎么摸,还能给它喂青草呢。”
不得不说,凌曦微的话极具诱惑力,只差一点,小团子的魂都要被小马驹勾走了。
但理智终究还是压过了冲动,他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不能姓‘凌’的。”
“‘明迟’这个名字很好听,但要是改成‘凌迟’,就太不好听了,听着就吓人!”
“凌迟?”凌曦微先是一愣,当即大笑,直拍桌子,笑得肚子都隐隐作痛。
明皎也忍俊不禁,与湛知夏一起也都笑了出来。
就在这时,雅座的门被轻轻推开。
许掌柜端着一个精致的木托盘走了进来,脸上堆着热情的笑容。
“明小姐,湛小姐,凌小姐,三位今日押中了状元,真是天大的喜事,恭喜三位了!”
他将木托盘轻轻放在桌上,指着托盘上被摆成三叠的银票,“小人已经把各位赢的银票都取来了,都是大通钱庄的银票,通兑无阻,三位请过目点验。”
说着,许掌柜又掏出了两枚银锭,亲手交给了小团子,“明小公子,这是你赢的银锭子。”
“几位真是好运气!”
被他们赢了这么多银子,许掌柜却不见半分恼色,和颜悦色。
“嘿嘿,我这是沾我大哥的光。”明迟美滋滋地接过了两枚银锭子,觉得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雅座内,众人言笑晏晏。
没有人注意到走廊尽头的一间雅座,一个丫鬟模样的蓝衣少女鬼鬼祟祟地往他们这边探头望了望,又缩了回去。
“小姐,”锦书撇撇嘴,语气复杂地转头对雅座内的白卿儿说,“她们赢了不少银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