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野回到座位，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压压惊，徐琴琴就冲她使眼色，说客户在会议室等她，让她快去。
李萍萍是来等她下班的，不是真来谈合作的。
林晓野看挤眉弄眼的徐琴琴，想了想还是进去会议室。“萍萍，你是需要什么东西吗？”
李萍萍见到她，把手机放桌上，伸手问她：“我手机没电了，你的借我玩会。”
林晓野问：“要不要给你拿个充电器？”
李萍萍讲：“不用，还有一会就该下班了，你的给我玩会就行。”
也是，充电还要等，她一个人呆这也挺无聊的。
林晓野没多想，把手机给她，就出去忙自己的事了。
李萍萍拿着手机，靠着椅背看出去的林晓野，顿了会就熟练的输入密码。
她们没什么秘密，要真想干点什么，银行卡秘密都能套出来。
当然了，林晓野这三瓜两枣的，李萍萍都懒得花心思琢磨。
胡杨见林晓野这么快出来，好奇问：“这么快？”
林晓野如实讲：“我朋友来的，让她自己呆着就行。”
徐琴琴讲：“我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林晓野问她：“无聊的时候手机没电，算不算大事？”
徐琴琴连连点头。“算，这算，天大的事！”
林晓野瞧徐琴琴真诚直率的样，无奈的笑了下，便接着干自己的活。
刚才去美术馆还是有点收获的，林晓野有了个新的想法，想重新调整下思路。
她打开电脑就是干，从主线大纲，到实际想要呈现的效果和目的。
整个过程，林晓野推演的不是很顺利，可能是灵感还不够具象。
林晓野一头扎在工作里，连胡杨他们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晓野。”
李萍萍从会议室里出来，叫转着笔苦思冥想的好友。“能走了吗？”
林晓野抬头，看来催自己下班的李萍萍，反应过来马上讲：“走，现在就走。”
现已经快七点了。
林晓野怕饿着李萍萍，麻利的收拾东西下班。“萍萍，你要饿的话，我们就在楼下吃吧？楼下有两家不错的餐厅，中餐西餐……”
“我妈让阿姨做好饭了。”李萍萍打断林晓野的介绍，把手机还给她，笑着讲：“快走吧，这点时间饿不死人的。”
是饿不死人，可现在你是两个人啊。
林晓野接过自己的手机，看走得潇洒的李萍萍，觉得她好像哪里有点不一样了。
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林晓野想不出李萍萍哪里不同。
而坚持要自己开车的李萍萍，倒是如往常一样，问那个王总找她是什么事情。
林晓野闲着无事，把在办公室发生的事跟李萍萍说一遍，让她分析分析王振清是什么意思。
李萍萍听了林晓野的话，轻笑了声。“他需要的不是你的意见，是想摸你的底。”
林晓野诧异。“摸我的底？我有什么底？简历都是递他手上的，我的老底他不全知道吗？”
“简历上是你的过去，他要摸的是你的未来。”李萍萍一边开车，一边跟她讲：“黄毛被停职，他想知道你是不是幸灾乐祸，甚至是这事会不会跟你有关系。另一个是掂量你这条过江龙，清不清楚自己的定位，对他会不会是个威胁。”
林晓野听了李萍萍的话，眉头紧蹙。“这么多层含意吗？”
她想过事情不简单，但没想到这么复杂啊！
李萍萍瞧她愁眉苦脸的样，笑着讲：“这才哪到哪。放心吧，你才接管海外部，要业绩没业绩，要资源没资源，还只是个小主管，那王总暂时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林晓野疑惑。“那他找我做什么？”
李萍萍看着她，玩味的笑。“当然是看你的态度。”
林晓野不解。“我的态度重要吗？”
“当然重要。”李萍萍跟她分析。“你现在是总裁面前的红人，年底只要不出什么事，明年再做出点业绩，很可有一年完成三连跳，进入中高层级别。”
林晓野还是不太明白。“所以他来问我的意见，是想看我认不认同他的决定吗？我有这么大脸吗？”
李萍萍讲：“不是看你认不认同他的决定，是看你尊不尊重他，是不是跟他一边。”
林晓野回想自己说的话。“要是这样，那我应该没有说错话。”
“你最好是没说错话。”李萍萍想了想，提点她的讲：“晓野，独木难支。现在公司很多人看你不顺眼，你光靠许归暮这一个靠山没用，你得多抱几条大腿。”
林晓野若有所思的点头。“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海外部跟设计部连手，一起做大做强吗？”
李萍萍不置可否的讲：“目前来讲是这样的。”
王振清是设计部的总监，要权有权，要人有人，还有极大的话语权。
现在既然他主动想拉进林晓野的关系，让她参与到设计部暂代管理人选的事情上，无非是让她有点参与感和受到重视的荣幸，其它就没什么了。
李萍萍跟林晓野分析了一路。
林晓野受益匪浅，没听够，想接着听，顺便蹭顿饭，却被她拒绝了。
拒绝了？
她怎么会拒绝？！
林晓野有些意外和不可置信。
李萍萍把林晓野推回她自己家的方向。“你这工作暂时出不了什么问题，用不着这么上心。”
林晓野进一步讲：“我想去蹲饭。”
一顿饭而已，就是天塌下来，她都不会拒绝。
但是……
李萍萍瞧她可怜惜惜的样，还是讲：“你自己吃吧，我累了，不想跟你说话。”
不想跟你说话？
林晓野听到这话，心碎了一地。
李萍萍却没管她，转身进去院子的时候，接了个电话。
等等，接电话？
她的手机不是没电了吗？
林晓野皱眉，看着李萍萍背影，挠了挠头。
算了，还是先解决吃饭吧。
林晓野转身回自己家，一进院就喊：“妈，家里还有吃的吗？”
-
自上次叫李萍萍去逛美术馆后。
林晓野就没怎么见过李萍萍，打电话过去问，说是在筹备慈善基金会的事，没时间见面。
林晓野去李家问过李叔李婶，他们也说李萍萍没事，让她别担心。
听到两老肯定的话，林晓野也不在多想，一心扑在工作上。
准备的讲，是暮山止舍这个项目上。
对暮山止舍这个项目，海外部的同事都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执着，劝她别太较真，实在不行就去跟老板说，让他自己做。
林晓野对他们的开导，点头应着，却谁的也不听，自己一个人死磕。
林晓野靠在会议桌上，看着白板上写得满满当当的思路图，若有所思。
任夏安对上版的方案，没有给予任何意见，只说不喜欢。
那现在这版，她会喜欢吗？
林晓野不知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还差点什么呢？
林晓野抬头，看投屏上的第一版方案，再看白板上手写的第二版思路。
任夏安要的是具有东方艺术审美的品牌包装，并且还要让它成为行业标杆。
这位大小姐，是任性又骄纵的，可不能否认，她即便绘画技术一般，但艺术造诣却是极高的，审美更是没得说。
这个审美，当然不是指她看男人的审美，而是她日常穿着打扮的点点滴滴，以及画廊的装潢与设计。
所以不管怎么来讲，任夏安都是个非常好的甲方。
林晓野来回看着新、旧两版方案思路，思考任夏安为什么不喜欢第一版，以及她又凭什么会喜欢第二版。
对第一个问题，林晓野自第一次提案结束后就一直在想，包括她去美术馆找灵感时，都是带着这个问题去的。
国家历史悠久，几乎每个朝代都拥有不可代替的美学设计。
林晓野站在玻璃外，看着那一件件艺术作品，灵感就像远山的迷雾，看得见抓不住。
现第二版的方案，林晓野经过几天的沉淀与努力，勉强抓住并理顺，让它成为了一个相对完整的方案。
可是……
她抓住的，准确吗？
这就是林晓野一直迟迟没有动手做的原因
林晓野想累了，坐到椅子上，接着想。
坐了会儿。
林晓野想到第一次提案中，任夏安说的话。
“你是清冷的粉红，而许总是温和的中性色。”
温和的中性色。
林晓野反复咀嚼这句话，回想任夏安和许归暮相关的点点滴滴。
暮山止舍画廊，是任夏安为许归暮而建造的，里面整体的设计风格，看着是灰黑的深色调，实则自然光利用到了极致，甚至连柜门都是极为用心的浓紫色。
也就是说。
当暮山止舍装潢完成，当它正式投入使用，在灯光与自然光的照耀下，它会是偏暖调的中性色？
林晓野一下恍然大悟，猛得站起。
她来到白板前，用画板刷擦掉一部分东西，就迅速往下写。
任夏安从始至终，她要的都是她心里以为的许归暮，那个她在夕阳下一眼认定的人。
许归暮或许会变，但她心里的少年一定不会变。
所以，她执着要许归暮来完成这个设计，除了是想跟他有更多的交集，更多是想要他亲自找回她想要的那个人。
林晓野一下子灵感爆发。
白板上的文字越写越多，也越写越快。
激动的林晓野，一气呵成的，把自己所想的全写下来。
可当她把第二版的方案调整完，又遇到了另一个问题。
那就是，任夏安心里的少年，会是什么样的？
林晓野冷静下来，看着新的思路，沉默许久。
她想去找任夏安，想了解她的更多想法。
但任夏安是个合格的甲方，却并不是个友好的甲方。
尤其是第一次提案结束时，也是不太愉快的。
林晓野想到任夏安那张漂亮又疯批的脸，心里有点发悚。
不行。
为了项目能顺利推进，她就算真是老虎，也得去会一会。
林晓野想到这，给任大小姐发信息，问她明天有没有空，有点项目上的事想向她了解。
林晓野发完信息，把白板上的思路用手机拍下来留存，正准备下班时。
她收到了任夏安的回信。
任夏安说她明天没时间，要见她，就现在过去。
现在吗？
九点多，时间不早了。
可位置不是很远，又是公共地方，那任小姐应该也做不出什么过份的事。
许归暮说任夏安大学时期逼人跳楼，这事听着是有点恐怖，但这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再说，就是世界末日，自己也不可能自杀，有什么好怕的。
林晓野犹豫了下，回了任夏安信息，跟外边的胡杨等人打了声招呼，便收拾东西走了。
-
林晓野走后没多久。
许归暮来到海外部，见林晓野没在座位上，而会议室也没人。
这是下班了吗？
许归暮想到早上还信誓旦旦说本周能交稿的林晓野，以为她会像以前一样加班加点，想着让她别弄太晚回去休息的，没想她走得还挺早。
许归暮看白板上没来得及擦的内容，想了下，还是走了进去。
白板上的字，越到后面越潦草，但还是能勉强看的清。
许归暮看着林晓野的创作思路，觉得想法倒是挺有意思的。
她应该花了不少心思。
许归暮看了会，准备走的时候，看到什么的停下来。
白板的最后，画了个问号。
这个问号，代表着她这个方案还不完整。
许归暮复又看前面的内容，意识到什么的他，出了会议室问：“胡组长，林主管去哪了？”
胡杨看似是着急的老板，拿捏不准的讲：“好像是去见客户了。”
许归暮追问：“知道是见哪个客户吗？”
胡杨摇头。“她走得匆忙，好像是赶着赴约，没有跟我们多说。”
赴约？
这么晚了，她去赴什么约？
胡杨见许总不太高兴的样，连忙讲：“许总，林主管这几天都在做暮山止舍的方案，手上暂时没有其它重要项目……”
暮山止舍，任夏安。
林晓野果然去见她？！
许归暮没等胡杨说完就走了。
胡杨看同样匆匆忙忙的许归暮，疑惑的看陈斌。
陈斌摊手，耸肩，吐槽。“我就说这项目邪门。”